洗澡？刚刚，路行云望着钟浅晴欢快的背影做了一个吞咽动作，几秒后，她听见浴室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这声音竟然有点动听，仿佛是水滴在唱歌。她用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眼前的电脑屏幕上。

这几个小区可以看看。路行云给地图打上标记，然后在网页上搜索房源进行比较，最后记录在手机备忘录里。未来几天，她将奔波于B市的东西两边。

有点累了，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哦对，这几个中介的电话得记一下，明早打完电话再过去。

“宝贝——”出浴后的钟浅晴从身后抱住她，将脑袋抵在她的肩膀上，水气腾腾、清透柔和。“看完了么？”

“差、差不多了。”路行云心跳空了半拍，好香。“我、我去洗澡。”

“你结巴什么呀？”

“你笑什么呀？”

“我乐意，就笑就笑。”钟浅晴不仅想笑，还想原地转圈圈。她的开心谁能懂。“你快去洗澡吧，别理我了。”

路行云关上电脑，看着笑颜如百合的女朋友，心脏要四分五裂了。她赶忙走进浴室，洗了个一分钟的战斗澡，刷了三分钟牙。

“嗯——看——”钟浅晴见她水雾缭绕地爬上床，眨眨眼，将周记本递给她。“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但我觉得你最近可能没时间发现它了。”

“嗯？”路行云猜到内容，迫不及待地翻阅起来，时不时地发出“嘻嘻”、“嘿嘿”、“哈哈”不同种类的痴笑声。

看到最后，她的脸红成了夕阳下的云彩。

“贴贴。”

“哈哈，路行云，你这是现学现卖。”

“快点嘛，贴贴。”

钟浅晴轻抚她的脸颊，鼻尖触鼻尖，时间静止，空气不再流动。

房间很安静，只能听见她们彼此的呼吸声。

路行云闭上了眼睛，呼吸变得急促。两人近在咫尺，却谁也没吻谁。

流动的气息变得炙热，暧昧紧张的气氛让人欲罢不能。她们嘴角微提，故意拉扯着唇间躁动的空气。

“姐姐。”她在路行云耳边低语，双手环住对方的脖子。两颗心脏重叠，猛烈而紧张地跳动着。

然后，她覆上了对方的唇。

……

模糊的世界再度变得清晰，路行云眼前是钟浅晴清秀甜美的脸。

嗯，是甜美的妹妹。钟浅晴正温柔地看着她，微红的脸庞上那双明净的眼睛美丽动人。路行云再次心神荡漾，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搭在对方的肩上，将其拉近，主动索吻。

钟浅晴很少会见到这种姿态的路行云，她的心脏被吊到了半空中，晃晃悠悠，难以自持。她再次覆上她的唇，继续那个浪漫缱绻的深吻。

片刻后，深吻结束。

两个人相视而笑，路行云有点难为情，拉着钟浅晴，不让她起来。

“松手……”

“不要——”

啊，她竟然撒娇了。钟浅晴的心脏猛跳了一下，她假意要咬路行云，对方才肯松手。她坐起来，笑得很是得意。“快乐么？”

“……”明知故问。

“几次了……怎么还不好意思呢。”

“……”谁能想到，甜美的钟浅晴在这方面进步飞快。

“姐姐，你脸红了。”

“谢谢你告诉我。”

“哈哈。”

路行云红着脸、含笑、欲言又止。钟浅晴心里觉得可爱，忍不住浅吻了她几下。“我爱你。”

“嗯，来。”路行云伸出手将她揽入怀里，轻吻她的额头。看得出来，钟浅晴很开心。至于是为什么，她不愿意想那么多，大概率是和她有关系就行了。“宝贝，你还没和我说新钢琴怎么样呢。”

“是哦。我还没有机会去认真看看钻钻。昨天到家哭的没心思，今天起床就吃饭喝酒。”

钻钻。小生日一时兴起起的名字，她现在还记得。路行云笑出声音。“我很好奇你脑袋里有多少这种名字，钻钻、樱樱、晕晕……”

“那可多了，不过都和咱俩有关系。”

“看出来了，还有虹虹和妮妮。”

“她俩不一样。”钟浅晴拉开距离，红着脸神秘兮兮的。

“怎么不一样？”

“她俩……她俩有姓。”

“路虹虹和钟妮妮？”路行云大概能猜到一二，周记里妮妮是大眼睛长睫毛，毫无疑问，这是遗传了钟浅晴的长相。

“不对。”

“咋？”

“反了。”钟浅晴捂着被子坐起来，语气不容置喙。“是路妮妮和钟虹虹。”

“啊？”

“嗯！路妮妮和钟虹虹！”

20岁的路行云和18岁的钟浅晴，一个躺着，一个坐着，相互看着对方，随即默契的“哈哈”大笑起来。

“小浅，你说咱俩幼稚不幼稚。”

“哈哈哈哈，你幼稚，我这是在陪你幼稚，是你非得要孩子哒。”

“哈哈哈，对对，是我是我，但你同意生了啊。”

“啊？我怎么就同意了？”

“你不生，妮妮哪来的大眼睛长睫毛啊，难不成是别人生的？”

“什么！谁？谁生的妮妮，路行云，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你刚有钱就变坏，负心女——”

这什么逻辑。路行云笑个不停。“那周记不是您写的么？”

“诶？对哦。”钟浅晴被自己气笑了，一头扎进路行云怀里不起来了。

路行云没给她耍赖的机会，低头吻住怀里这株欲开欲合的美丽花朵，琼浆玉液直抵花心。在这漫长浪漫的深夜里，它明媚而灿烂的绽放。

翌日清晨。

路行云和钟浅晴起的很早，即便是寒假，两个人并不清闲。

钟浅晴二月将参加大学表演专业的艺考。一试、二试在同一天，分上下午进行，内容是朗诵和表演。三试项目虽然比较多，但于她而言考试比试镜容易。只不过，考试当天一定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所以她不能出错，仍需认真准备。

另外，她还要写寒假作业，上家教。上个学期期末考试成绩虽无法和学霸们相比，但足以送她进入理想的大学。人的精力有限，她对主课成绩的要求是稳中求胜，不想太差，达到非艺术类普通本科分数线就行。五个月后，她就要高考了。

路行云这边也不轻松，社会实践是以付出时间为代价的。父母将庞大的资产交付于她，她不想让他们失望。另外，她想给她和钟浅晴一个确定的未来。这个未来，毫无疑问，是需要经济基础作为保障的。

有了信念也就没那么累了。路行云马不停蹄地奔波于B市的一东一西，按照计划的顺序联系中介看房子。她必须要快，春节马上就要到了，很多业务会停办。过户登记等事项可以节后再办，她要先把合同确定下来。

“这套搞定，你看看。”路行云把购房合同往书桌上一扔，转身成“大字型”摔倒在床上。“这几天可跑死我了。”

“这么快？”钟浅晴拿起合同翻了起来，她看得很仔细。这不是她第一次看合同，她偶尔会看她的商业合同。“这个小区挺不错的，我们好多同学住那里。”

“嗯，得快，节后没几天我就要返校了，很多事要办。我是全款，调查卖方信用资质耽误了点时间。”

“卖家这个联系方式是国外的么？”

“对，我综合考虑了一下，决定买他们的房子。他们一家子早就移民了，国内的房产于他们来说是个累赘。我调查过了，无抵押无纠纷。他们节后着急回海外，我也着急，一拍即合。很顺利。”

“带租户？”

“对，买卖不破租赁，省得我再找了。等过了户，重新签租约就是了。租客是学生家庭，我调查过了。”

“你什么时候做了这么多调查，我怎么都不知道。”钟浅晴放下合同跑到床上和路行云腻歪在一起。

“就这几天，太忙了，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是这样的，我先考虑了可能的风险，拉了个单子。中介能提供的让中介提供，不能的，让卖家提供，省得以后扯皮。这种事不能全交给中介去做，他们是要赚钱的，本身就是个风险点。”

“对哦。”

“对哦？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了解这些么？”路行云笑着捏了捏女朋友的脸颊。

“为什么呀？不就是为了让我守好这些家庭资产嘛。我行的。”

“不全是。你的工作室正处于发展阶段，趁现在人少，该了解的东西要了解。陈阿姨不是专业经理人出身，你要学着帮她。”

“可我也不会啊，还要拍戏，还要……”钟浅晴想想就头大，她的妈妈一天到晚的和手底下的人开会，偶尔还会发脾气。

“哈哈，没让你会。懂就行了，要有意识。有些运营和财务上的错漏不一定是故意造成的，稳定的三角关系可以减少发生错漏的可能性。”

“和三角有什么关系？”

“你、陈阿姨、工作室其他人应该形成一个三角关系。互相帮助，互相监督，互相制衡。你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让其他人知道，你有双眼睛就可以了。”路行云见她还是不太明白，笑笑。“没关系，你还小呢。慢慢来。”

“就是，我还小呢，还得写寒假作业呢。”

“哈哈。”路行云轻轻吻了吻她。“咱俩先一起把家里这点事操持好了再说。”

“嗯。”钟浅晴点点头，路行云和她说的这些事情于她而言有点复杂，听上去也有点累。但是她并没有感到抵触，反而有种莫名其妙的厚重感。这和家中长辈、工作室同事教她做事的方式不一样。

路行云说她还小，却始终平等正视她。

正视她的能力，正视她这个人。

她很高兴，她们谁也没在生活里大包大揽，而是选择一起分享、共同分担。这和她们当初在一起时互相许给对方的诺言一致，她们遵守了彼此的承诺。

“小行，我也有事要汇报。”她坐起来。

“你说。”路行云看她成熟又不成熟的样子，想笑。

“首先，我的期末考试成绩超过艺术类分数线120分。”她仰起好看的脖颈，骄傲地看向路行云。

“妈呀，那你可以上普通本科了呀。”

“哈哈哈哈哈，但我还可以考更高分的。你先听我说完嘛，不许打岔。”

“其次，我拿到了票房分成。”

“鼓掌！真棒！”路行云看过《源》的合同，由于科幻片在国内市场接受度的不确定性，钟浅晴当初签订的合同所得里是有票房分成的。这意味着，她的固定片酬比同期市场片酬水平要低。

“别打岔，别打岔的。”

“好好，你继续。”她说话一顿一顿的，明明是在等待表扬。

“最后，妈妈给我奖金零花钱啦。”她大笑着倒向路行云，赖叽叽的趴在她身上，眼神明亮。“最最后，咱们家庭账户的银行卡办好了。”

“效率真高！”

“别说话，还有个最最最后……”

“哈哈哈哈，你说。”

“大年初一去奶奶家的礼物全部准备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