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盈率=股票价格/每股收益。分子、分母同时乘股票数量,会发现,它等于公司市值除以归属于股东的收益。”财务管理老师是个精明的女性,四十多岁,“这是目前资本市场投资者最常使用的指标之一,但它并不准确。”
“这个比率坑了多少股民。”冯羽和舍友们悄声嘀咕。
“是,公司市值就是假的,这个指标又怎么会正确。”路行云点头同意,这个道理早在她给高中生上家教的时候就发了,“到手里的股票根本不值这么多钱,最后全是纸。”
宫娣:“公司真实的市场价值,说到底,还是得看盈利能力。”
“可说呢。关键是现在盈利能力靠画饼,这就很扯。画饼也就算了,再来个财务造假,扯上加扯。”黄嘉卿很少如此直白的说话,这让路行云怀疑她是不是炒股了。
一秒后,“我最近在炒股,我发现有时股价上涨不是靠真实数据,全凭利好消息。利好消息放给普罗大众时,已经晚了。钱就那么多,怎么可能所有人都挣钱。有人赔才会有人挣,挣钱的是股价没涨之前就买的人。”
“照你这么说,反着来就行了。”路行云抿着嘴笑,“简直像赌博,一个人赢九个人的钱。反向操作,别人买的时候卖,别人卖的时候买。努力做那一个人,是不是就赢了?”
黄嘉卿:“嗯?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道理却让人无法反驳。”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你们几个笑什么呢这么开心,最近股票挣钱啦?”财管老师此话一出,班里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宿舍四人组红着脸,低头憋笑,谁也不想先抬头看老师。这种时候,谁先看,谁就得回答老师的问题。
最后,还是路行云抬了头,因为她腰酸,弓着背不舒服。“老师,我们在讨论能否靠公开的财务数据评估未来股票价值,好挣点钱养家糊口。”
又是一小波笑声。
财管老师没生气,镜片后的眼睛深邃不见底。
“你猜我为什么还在当老师?”班里的笑声不停,她笑笑看向大家,“……咳……好了,我们继续看下一个关于财务报表分析的指标。”
……
“我回来啦。宝贝,在做饭嘛?”路行云下课后飞奔回家,在门口就闻到了饭香味儿。是她熟悉的味道——炸酱面。
“对呀,洗手,我下面条。”钟浅晴知道路行云几点下课,晚上还有赛前训练。她不想路行云吃完饭立刻去打球,对胃不好,所以早早就开始准备。
面条得现煮,坨了不好吃。她见水开了,将新买的手擀面放进锅中。“别闹。”腰间传来束缚感,脸颊温热,“把黄瓜丝端进去,面条熟的快。”
“好的。”路行云完成指示后再度回到厨房,从背后环住她,脑袋抵在钟浅晴的肩膀上,“出门了?”
“嗯,不然哪来的面条。”
“戴好口罩了吗,要注意安全。”
“戴啦,就门口那个小超市,全是大爷大妈,没几个能认出我的。”
“真好。”这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回家也好,钟浅晴回家也罢,一个人做饭可以,两个人做饭也行。家里总有肉菜飘香,总能吃上热腾腾的家常饭。
现在,这样的日子不多,即便短暂,也很幸福。
路行云将脸凑过来亲亲她的脸颊,见对方没有回应的意思,抬手托住另一侧,带着她看向自己,吻住了她。
她收紧环在她腰间的另一只手,让对方紧紧的贴在她身上。
蒸汽弥散的房间,吻总是炙热而浓烈。
潮湿温热的空气简直让人窒息,钟浅晴呼吸急促,渐渐站不住了。
劈里啪啦,是水溢出来的声音,锅开了。
她赶忙把火关小。“别闹了,好危险。你去接碗水,看着点儿。”
“嗯,你干嘛去?”
“你说我干嘛去?”
“噗。”路行云抿着嘴坏笑了两下,将火再度开大。想吃水煮白菜,她又去客卫洗了遍手回到厨房,麻利地切了一盘白菜丝,扔进了煮面条的锅里。
不久,锅又开了。她先捞出面条,分成两份。随后,捞出白菜,装盘上桌。
“没吃午饭吧?”路行云挖了一勺炸酱放进面碗里,又夹了半盘子黄瓜丝和白菜,搅拌均匀推到的钟浅晴面前,“喏,吃吧。”
“谢谢宝贝。”钟浅晴的脸上还有些水汽,红彤彤的。
她饿了,一天没吃饭,还干了各种体力活。她趁路行云上课的短短两个小时,洗换沙发套,买菜做饭……活生生像个年轻的家庭主妇。此时大快朵颐的她,觉得还是背剧本拍戏轻松一点,至少有意思。
“慢点儿吃,锅里还有。”
“嗯。唔——”她被路行云强行的擦了擦嘴,吃的乌漆嘛黑的。
“你上次买的白菜算是彻底吃完了。”
“一会儿再买。”
“别、别,冬天再说,买点娃娃菜得了,晚上训练完我带上来。”
“嗯,但是不要买别的了。”钟浅晴放下筷子,“我今天开冰箱冷冻区的门,哗啦,掉下来一盘虾。刚把虾放好,哗啦,又掉下来一盒肉……东西太多了,宝贝。”
“吃嘛,找一天咱们做大餐。”
“你就算不买东西,冰箱里的那堆吃的也够吃半年的了。改天涮火锅吧,能多消耗一点。”
“行,听你的。”路行云笑笑。她见钟浅晴吃的差不多了,把盘子里剩下的黄瓜和白菜倒进碗里,随意拌拌给吃了。
饭后,路行云在家休息了一会儿便出门了。钟浅晴本磨着路行云带她一起去训练,但是被无情拒绝。
路行云让体育部的同学做了保密工作,现在没人知道钟浅晴明天会出现在N大的体育馆里。所以,她不能带她一起来训练,她不想在赛前搞得人尽皆知。
大学和高中不同,校门大敞四开,什么人都能进来。明天是校园篮球赛的决赛,她可不想搞成粉丝见面会,这样会给很多人带来麻烦。钟浅晴听完理由后,表示理解,没再坚持。
还是姐姐想的周到。她坐在沙发上,拿起《源》第二部的剧本,18号入组,也该背剧本了。
《源·灭》,这个名字是最近才定下来的。这件事,张扬导演犹豫了很久。按照编剧的意思,第三部才应该是《源·灭》。可导演有导演的想法,自然宇宙,世间沧桑,起伏轮回……总之,他最后说服了编剧。
……果然进化成了新的人类……第二部会以森林教室的方式对这部分进行说明……小行好厉害,又猜对了……她在干嘛呢,训练很辛苦吧……不好,怎么走神了。
她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晃了晃脑袋。
……朝夕相处,产生感情……心无旁骛,完成任务……确认关系……吻戏……小行要吃醋了……但愿她不会缠着问剧情……可是好想看她吃醋啊……她会抓狂么……诶?怎么又走神了!
钟浅晴拍了拍自己的双颊,视线一次次落在剧本上,思绪却一次次飘向N大。
沉不下心,让她感到烦躁,这在以前是不会发生的。
这,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早在和路行云讨论“不完美”的时候就发现了。她似乎模糊的意识到是为什么,可她不敢和路行云说。她不太敢面对这个真相,明明,她也很优秀。
但是,每个假期路行云回到家和她聊学业时,每当她被路行云说服时,这种感觉就会越来越强烈。她知道她怎样路行云都会喜欢,方洁医生也说“要时刻知道想要什么,不要过度要求自己”,可她就是无法放过自己。
之前,她以为是高考压力造成的,所以她全身心地投入到高考复习里。现在高考已经结束,今天,她独自在家时,却仍感受到一股莫名的空虚无助感。
是矫情么,不是。路行云眼里那个全天下最优秀的妹妹——钟浅晴,自卑了。
她把剧本放到一旁,双手捂住脸,悲观情绪扑面而来。姐姐越来越厉害了,是个学霸,20岁操持千万资产游刃有余,课外生活丰富,朋友多,家庭温暖。不仅如此,还有领导力,刚当队长就能带球队进决赛。
她呢?
学习差姐姐150多分,爸爸不在只能和妈妈相依为命,经常提出任性的要求,做错误的决定让姐姐给她擦屁股……她很难过,仿佛怎么努力都不如她的姐姐,在她眼里,她的姐姐像个天之骄子一样闪耀。
“小浅?”
她抬起头,悲伤的情绪让她没意识到夜幕已降临,路行云训练回来了。她红着眼睛,嘴角微微颤抖,想哭。“姐姐,抱。”
路行云赶紧换了鞋坐到沙发上,抱住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我可能又要来大姨妈了。”她边抽泣边找辙,泪水滴在了剧本上,“拿开,一会儿全、全湿了。”
“嗯嗯。”路行云把剧本拿开,抽了张纸巾给她擦了擦。
“我不要和你住了,我要回家。”
“啊?”
“我要订票回家,我不想在这里了。”她不停地哭,然后拿起手机想要订机票。“我想回家找妈妈。”
“好。”
“……”她不动了,握着手机的手僵在那里。
路行云皱皱眉,她确定了之前的想法,她给钟浅晴的压力太大了。爱情很美丽,但是同居、操持家务、掌握家庭财产对于一个未满19岁的女孩来说,有点早了。
这是她想要的生活,可这是钟浅晴想要的么?她不确定,说到底,她们两个人没有长时间离开父母同居过。
另外,丧父的影响恐怕不只是表面那么简单。就算路行云努力提供给钟浅晴一个完满的家庭,感情也需要时间的积累。她这学期刚上过社会心理学的课,小部分单亲家庭的孩子会产生自卑心理,这是路行云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她了解妹妹,她们是独生子女,从小被爸妈捧在手心里长大。这半年情绪频繁崩溃,想找妈妈,这是承受不住了。这个年纪心理上出现问题,第一时间依赖的人还是父母。
“回去吧,我下个月就放假了,去N自治区找你。”路行云抱着她,揉揉她的脑袋,“瞧瞧哭的。”她拉开距离,对方嘟囔着嘴不看她。
“……”想妈妈但没有真想走。她知道她走了,又会想回来。
“或者你周五走,周末我和你一起回去,周一我再回来。”
“对不起。”钟浅晴瘪着嘴,低下头,眼泪又掉了下来,“是我的问题。”
“太早了。”路行云见她抬起头,温柔地看向她,“我不该让你过早的承担家庭事务,我们都还小,并不擅长长辈们的事情,是我操之过急了。”
“没有,你不许后悔。”她哭的越来越厉害了。果然是她的问题,她不行,她没能力。姐姐失去信心了,不愿意让她管她们的事情了。难过。
“不是后悔,我想,我们可以换换方式。”
“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想收回那张银行卡啊?”
“啊?哈哈。”这是哪跟哪啊,不过她既然说了……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你怎么还笑啊,我是、我是不会给你的。”
“那怎么办呢?”
“你、你果然是要收回那张卡。”钟浅晴哭着打路行云,“那张卡是我的名字,不行、不行。”
想笑。路行云“咳”了一声,微笑着看她。“那你是要我呢,还是要那张银行卡呢?”
“……”她擦了擦眼泪,认真地想了想,“都要。”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怎么又笑啊……”她抽了张纸巾擤了鼻涕。
“哈哈,幼稚鬼。从今往后,你是我老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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