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初一？”

“是。”钟浅晴赶忙起身，打开门。

果然，初一正摇着尾巴坐在门口，一脸无辜地看着她。钟浅晴赶紧蹲下抱了抱它，问道：“你是想进来么？”

初一吐着舌头，笑。

嗯，让不让它进来呢？她有点犹豫。干妈说过初一很少上二楼，更不会进到卧室。

“怎么了？小浅？愣在门口干嘛？”

钟浅晴看看初一，又看看路行云。“初一想进来，你介意么？”

“不介意啊。”为什么要介意一只狗，它能怎么着，“它平时都不来我房间，看来是想你了。”

说着，路行云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出来时，钟浅晴已经将门关上，初一就老老实实地趴在她的脚下。

“它可真粘你。”她从背后拥住钟浅晴，“亲亲。”

“你不粘？”她歪着头，笑着回应她。

四目相对，爱意泛滥，四瓣唇又要碰上时，脚下传来了响亮的吠叫声，刺耳又持续。

路行云无语地瞪了初一一眼。怎么？亲亲碍着它了。她不打算理这只狗，再度将脸凑向钟浅晴，手也开始不老实。

结果，狗叫得更厉害了并且蹦着扒她。

“嘿……”她忍无可忍，拉开距离，眯着眼睛看那只和她不对付的狗，语气严厉，“别叫了！”

让她意外的是小狗没有退缩，而是怒目而视，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并不怕她。

“别凶它！”

“……”

“哎呀，初一可能是不适应。”钟浅晴见路行云一脸不高兴，想亲吻她以表安慰。可两个人只要靠近，初一就开始叫，声音越来越大，差点惊动楼下的父母们。

“……”扫兴，不亲了。

“初一。”钟浅晴蹲下揉了揉它的脑袋，“乖乖，不叫了。那是姐姐，她是你的家人呀。”

“明明我和你一起救的它，它怎么就护你呢？”路行云大惑不解，心里也不知道吃的谁的醋，“算了，你和它玩吧，正好我有点事。”

“别啊。”钟浅晴以为路行云生气了，赶忙又起身哄她。

这回初一不叫了，而是在地上发出了“呜呜”的哼唧声。哎呀，怎么办……好忙，她又去摸了摸初一。

“行了、行了，你照顾它吧。”路行云轻轻吐了口气，浪漫的氛围被破坏，谈情说爱的兴致荡然无存。

她不再理那娘俩，而是坐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登录社交软件和邮箱。

她是真有事。

刚刚冯羽给她发了消息，能证明男主被人下套的证据材料经整理归纳后，发到了她的邮箱里。

路行云：【谢谢铁子，邮件收到了，回去请你吃饭。】

冯羽：【别客气，请吃饭就算了。等小浅来，我要吃她做的炸酱面。】

路行云：【没问题，这个好说。小潘那天表现还行吗？】

冯羽：【哈哈哈，你还没看视频吗？我躲在旁边差点笑场，他这架劝的，不小心踩了那人好几脚。大笑.gif】

路行云：【哈哈哈哈哈，这可是我给小浅挑的御用保镖。】

冯羽：【那我就放心了。】

路行云：【其他人报警了么？不会私了了吧？】

冯羽：【没有私了。我打听了，那人脾气挺大，不好好道歉，而且不是初犯，行政拘留10天。能在那个地段开酒吧的老板也不是善茬，赵雍闿不好捞他，犯不上。】

路行云：【呵呵.gif，自食其果，不值得同情。】

冯羽：【是的。而且你猜对了，他是赵雍闿手底下专门干脏事的，没有背景。】

路行云：【神探小路路，得意.gif】

冯羽：【哈哈哈哈。】

路行云笑着看屏幕上的消息，对方果然只是赵雍闿的小弟……当初，男主和挑衅的人打架，互相留了对方联系方式以便寻求调解。男主尚且留的都是经纪人的电话号码，那个人竟然将自己的电话甩到男主的脸上。

所以路行云从头到尾都认为挑衅者是赵雍闿的人。晚宴上出现所谓的律师时，她其实很想笑。她相信那个人是律师，只不过那也是赵雍闿的律师。

谎言做不到闭环，前后矛盾，不如不做，让人看笑话。路行云发现了自己在这件事里的职业优势，嘴角不经意地提了提，真是一物降一物。

有了挑衅者的电话，一切就都好办了。为了避免声音露出破绽，先是路行云矫揉造作的给挑衅者打了电话，并从网上找了张“不太雅观”的照片发给对方，约对方在晚宴那天的晚上在某个闹市酒吧见面。

见面的日子倒也不是一定的，哪天都行，毕竟这是两件事。只是刚好，她约成了。

然后，那晚出现在酒吧的人并不是路行云，而是冯羽。她和这位被“不雅照片”放了鸽子的男人喝了几杯酒。

路行云：【他没为难你吧？我还挺担心的。】

冯羽：【那你可太不了解老娘我的手段了。】

路行云：【哈哈哈哈哈，说来听听，我学习学习。】

冯羽：【男人，啧，你越不让他碰，他越感兴趣，妩媚.gif】

路行云：【哈哈哈哈哈哈。】

“你和谁聊天呢？笑成这样？”钟浅晴抱着初一玩，听见路行云在大笑，耸着眉毛，一脸迷惘，“小姐姐还是小哥哥啊？”

“老姐姐，冯羽，她拿到证明男主被挑衅的证据了。”

“真哒？”会计到底是学什么的……钟浅晴的眼睛亮了，她想放下初一凑到路行云身边，可惜，初一不让。“快和我说说。”

“一会儿发你邮箱。但先不要发出去，毕竟这事目前被捂住了。”

“行！”

“我跟你说……”路行云话没说出口，见钟浅晴怀里的那只狗正得意洋洋地看着她，她气不打一处来，“你先玩狗吧。”真是的，输给一条狗了。

她继续和冯羽聊天。冯羽应该是回忆得很兴奋，一眨眼的功夫给她发了一堆消息。

冯羽：【我主动和他要了电话，然后和他说：最近刚分手，家里又逼着结婚。我家是做生意的，想让我找能喝酒的男人。我看他挺有眼缘，要是喝到位了，可以出去走走。】

冯羽：【你是不知道，他这酒喝得啊，一杯一杯的往下灌。那可是威士忌，没准还是假的，真上头。】

冯羽：【我见他酒劲上得差不多了，就问他那天挑衅男主的事。我说我当时就在附近的包厢，看见他们打架了，我不喜欢打架会输的男人。他就解释，顺便吹牛X来着，具体录音发给你了。】

路行云：【哈哈哈，我一会儿再听，没有你的故事精彩。】

冯羽：【哈哈，后来我假装去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路过附近一桌看着不像善茬的，主动勾搭了两下，对方要敬我酒……然后他们就打起来了。省略号部分，请自行脑补。你懂吧，他还没碰的女人要被别人抢了，这火得多大。】

路行云：【我天！崇拜崇拜崇拜.gif，伪装到位吗？他不会记住你吧。】

冯羽：【就那大浓妆，还有假发，保证亲妈都认不出来。事后，我给这个人发了消息，再次重申我不喜欢打架会输的男人，他被淘汰了。对方也没回，可能是因为进去了，哈哈哈哈。】

路行云：【哈哈哈哈哈，小冯同学，请接受小妹一拜。】

冯羽：【不用，要不是那晚，老娘也没发现自己这么有市场。】

“哈哈哈”，路行云笑不可仰，差点没从椅子上翻过去。结束了和冯羽的聊天，她将邮箱里的证据材料下载，归集，并写了简短的行动报告用邮件发给了邢小方。

之后，她见钟浅晴和初一正捧着个电脑看电影，便也不打扰，而是戴上耳机听了一遍冯羽发来的录音。录音里果然有提到钟浅晴，并且有男主打架事件的完整转述。

难为冯羽了，路行云边听边皱眉。挑衅者的字里行间句句不离“大哥赵雍闿”，言词用语粗俗不堪，嚣张狂妄，即便是转述也有不少对钟浅晴的恶言相向，这让她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她掐头去尾，将可以证明挑衅者是赵雍闿指使的录音片段转发给了钟浅晴。

“证据留好，暂时不要给别人。”她嘱咐了对方一句。因为就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这个做法对双方都好。

在商业领域中，她的确和赵雍闿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她有她擅长的领域，比如：收集有用信息并用信息做点什么。继丁总和赵雍闿助理后，挑衅者也受到了小小的惩罚。那么，这最后的一个人——赵雍闿，是不是该轮到他了。

她静坐在桌前想了想，对付这样的人得三思而后行，从长计议，先不急。

做完这一切，时间已经不早了，钟浅晴的电影也看完了。路行云想在晚饭前和女朋友腻歪几分钟，只是，初一挡在了她们中间。

“姐姐，你别生气，吃完晚饭就不让它进屋了。”

“你舍得让它着急到挠门吗？”

“……”不舍得。那能怎么办？路行云现在的表情是明显不高兴了。钟浅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搓着手，撅着嘴不说话。初一想她才会这样的，她不想让初一失望。

路行云没说话，无奈地叹口气，径直下楼去了。

“初一，姐姐不高兴了。”

初一吐着舌头，没笑。

“姐姐不高兴，我也不高兴。我们都很爱你，你可不可以对姐姐好一点？”

初一仍然吐着舌头。

钟浅晴摸了摸初一的头，坐在地上。“当初是姐姐说服干爸干妈同意，我们才带你回来的。你老凶她，她会难过的。”

说这话时，钟浅晴感到眼底酸涨。她换位思考，觉得路行云挺委屈的。一心为了初一好，给初一提供了温暖的家，带它去绝育，却不被它接纳。

“呜呜呜。”初一感知到她心中的酸楚情绪，低声嘶鸣，耸着眉毛，脑袋贴在了她的身上。

“你明白了？”钟浅晴轻柔地抚摸它，“一会儿姐姐回来，不要再凶它了，好不好？”

初一可能是觉得自己做错事了，紧紧地贴着钟浅晴，时不时地偷瞄她两眼。

“小浅，你妈叫你吃饭啦。哎哟……”路行云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听上去像是被打了，“快点儿吧，你干妈要爆豆啦！哎哟、哎哟。”

……

晚饭过后，路行云和钟浅晴回到楼上时，初一再次跟了上来。

“诶？你说啊，这还只是只狗。以后要是有了孩子，咱俩是不是更没有生活空间了？”路行云长叹一口气，与钟浅晴肩并肩地坐在地上。两个人刚刚聊了会赵雍闿的事，路行云抽丝剥茧的将冯羽告诉她的内容转述给了钟浅晴。初一就在旁边听着，大眼瞪小眼。

“是……您不是还想要一个篮球队的孩子呢么？”

“……”有待商榷。

“哈哈哈，无话可说了吧，年幼无知。”

“嘿，钟浅晴。”路行云装作要打钟浅晴，结果听到了沉闷的嘶吼声，来自初一，“绝了，我自裁吧。”她做了一个举枪的姿势，用手机敲了下地板，“砰”，很响的一声，她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呜呜呜、呜呜呜。”

嗯？什么声音？路行云悄悄眯起眼睛。只见那只和她不对付的狗正着急地原地转圈，在她周围嗅来嗅去，眼神焦急，不停地低声嘶鸣呼唤她。见她没反应，又跑去蹭钟浅晴，用嘴拉扯钟浅晴的裤脚。

钟浅晴也没想到初一是这个反应，有点震惊。

初一见钟浅晴没反应，跑到房间门口吠叫了两声，然后又跑回来继续拉扯，来来回回好几次。

路行云慢慢起身看着初一，愣了愣，嘴角上扬，张开双臂。

“初一，来。”初一见她没事了，不似之前那般冷漠，小跑着扎进她的怀里，依然发出“呜呜”的声音，不停地蹭着脑袋。

感性的青年演员钟浅晴在旁边目睹了一切，她的眼眶微微泛红，眼泪呼之欲出。“姐姐。”

“嗯？你怎么要哭了？”

“初一很爱你。”

“是么。”

“是，它是在默默地守护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