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穿越”

秦阳?她愣了愣,心脏“砰”地跳了一下。

秦阳?她感到口渴,舔了舔嘴唇。

秦阳?世界安静了。

秦阳!

她猛地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人的脸。胡子太多,她不确定。他是秦阳叔叔吗?老妈和陈孑阿姨的青梅竹马?那个差点让她或者钟浅晴没能来到世界上的人?

“小行。”

他叫的“小行”,他怎么会叫她“小行”,只有亲近的人才会叫她“小行”。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记得我。”

路行云木讷地点点头。

“我知道你脸盲。”

“……”人艰不拆。

“你妈妈和小浅妈妈还好吗?”

“好。”她恍惚了一下,改了口,“我妈妈还好,小浅妈妈不好,钟叔叔去世了。”

秦阳一副了然的样子看向邢小方,两人对视的眼神中饱含深意。

“您不是经商去了吗?”路行云没注意到他们的表情,她还处于震惊中。

“嗨,那会儿急缺咱们这样的人。所以,我和不少同事半路转行了。哪像现在啊,从娃娃抓起。”秦阳的语气懒洋洋的,他自顾自地往沙发上一靠,“你们站着不累嘛?”

路行云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坐下,双手接过邢小方递过来的茶,捂了一会儿。茶没凉,掌心传来热度,让她渐渐恢复了意识。

“哎,我是真没想到,抓来抓去,抓的还是咱们胡同的人。”

“哈哈,几个了?”邢小方喝了口茶。

“这儿就坐了三个。”

什么?三个?路行云刚刚平复的心跳再次猛烈地跳动起来。在她的记忆里,邢小方不是姥姥家胡同的人,他家在别的胡同。她定了定神,如梦方醒,邢小方一个秘密工作者怎么会告诉别人家在哪。

“不错,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反应过来了。”邢小方学秦阳的口吻,将茶杯放回到桌子上,“记不住人脸,别的还成。”

“您说笑了。”

“不过,我和大方早就不住老胡同了。”

“哈?大方?”路行云猜到一二,她对这个称呼有点印象,“秦……呃……是大方?”

“对,我是大方,这是他在你妈妈面前给我起的外号。”秦阳笑着给了邢小方一拳,“成心。”他下手有点重,打的邢小方直咳嗽。“小行,你叫我秦老师就行,不必为难。”

“好的。”

“好了,言归正传。”秦阳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挺胸坐直看向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他敲了几下键盘,然后将电脑屏幕转向邢小方和路行云。

“小行,你应该猜到了。你这几天经历的是一场考试,是你的毕业考试。现在,你的成绩出来了。”他顿了顿,大胡子后的嘴角随即咧开,“恭喜你,毕业了。”

说完,他和邢小方双双起立。他们目光坚定地看向路行云,敬礼。

“警号……路行云同志,欢迎你加入我们的队伍。”

邢小方的话让路行云热血沸腾。她再次挺直腰背站起来,眼底的光炽热如盛夏的太阳,举起的右手似利刃般在空中划过,这是一个象征承诺的回礼。

“很抱歉,工作性质原因没法给你们这些学生办盛大的毕业典礼。”邢小方示意他们坐下,“从今往后,我负责指导冯羽,秦老师指导你。协作方面,我们的二人小组指导你和冯羽的二人小组,能理解吗?”

“明白。”

“嗯。你来吧。”邢小方将话语权交回给秦阳。

秦阳指了指电脑,说:“小行,你的总成绩是81分。表现很好,只是稍有瑕疵,分数主要扣在了笔试上。”

“嗯?”

“我粗略的看了一眼卷子的扫描件。有的问题在题干中限制了答案范围,属于诱导性提问。你没有硬着头皮回答,而是拒绝,这点不错。”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旁边喜欢“挖坑”的邢小方,随即又看向路行云,“但是有道题你答错了。”

“哪道?”

“今天几号?”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26号。”

“确定吗?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秦阳抬头看向她,“电脑上的日期是错的,偷看也没用。”

路行云低头挠了挠鼻子。事实上,自从她完成考试见到光后,她就感受到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时间回来了。她仿佛经历过这段时间,如同穿越一样。

她没有立刻回答秦阳的问题,而是闭上眼睛寻找黑暗的感觉,企图将其与光明匹配。

黑暗使人紧张,人一紧张,心跳就会加速。心跳加速提高了人的代谢,人会频繁的想吃东西,嗜睡。然后,生物钟会变得无序,继而恶性循环。最终,神经崩溃。

如果是这样,那么她依靠生物钟判断时间就是大错特错。当时,她还是紧张了,没有意识到这是错误的,盲目的选择相信身体。

“24号。”思考片刻后,她冷静地给出了答案,但仍然是蒙的。

秦阳欣慰地笑了笑。“今天是23号。虽然没说对,但已经不错了。100个学生中最多有两人能准确的判断时间,这两人多半是从高中就开始培养的。”

“高中?”

“是的。有天赋还要有条件,他们不像你,从小就能接触到好的教育,又是骑马,又是画画的。”

对方略显调侃的语气让路行云不爽。“那不然呢?”她没好气地瞅了秦阳一眼,撇了撇嘴。

“哈哈哈,这脾气还真是和我雪姐一个样。”

雪姐……路行云很少听别人这么叫她妈妈。转念一想,她不禁失笑。“秦老师,您怎么称呼小浅的妈妈啊?”

“哈哈哈哈。”爽朗的笑声来自躲一边喝茶的邢小方。

“咳、咳。好了,我们说到哪了?”秦阳一边笑,一边看向路行云,这小兔崽子。“小行,我猜你是紧张的时候用主观意识判断了时间,这是不对的。人在紧张的时候,思维会受到干扰,主观意识会带有偏向性。”

“嗯,明白。我当时坚信生物钟是对的,是源于对时间的渴望。然而,生物钟本身就是一个变量,它不是常数。”

“没错。我喜欢你的形容。所以,我想说,无论处于什么环境,唯一能相信的是客观存在的物体。太阳不会变,星星也不会变,在不利环境中,我们要学会发现和制造出不会变的东西。”

秦阳的一番话让路行云感到豁然开朗。

“你秦老师当年面对黑暗挑战时,那方式方法可是惊出考官一身汗。”邢小方意味深长地看向路行云,“他找到了时间。”

“啊,您也挑战过?”

秦阳:“当然,我们做老师的要先做一遍题,不然怎么教你们?”

“那您是怎么做的?”

秦阳没有直接回答她。他拿起茶壶,手腕稍稍倾斜,一滴茶从壶嘴处落入杯中,一秒后,第二滴茶落下。

瞬间,路行云浑身如触电一般恍然大悟。

“懂了?”

“懂了!利用水,但不用盯着水滴。房间里的水瓶是500ml的,我们只要在灯亮起的时候,通过换算观察水面高度就行了。水滴流速可以设置为1秒,也可以设置为10秒,这是人可以估计出来的。虽然不精确,但比生物钟要准确,越短越准确。”

秦阳心满意足地点点头,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小行,你从今天开始练习‘估秒’,目的是培养你在不利情况下保持冷静的能力。你控制不了时间,但是你可以掌握它。‘黑暗’象征工作中的危险,记住,遇到危险要冷静,尝试掌握时间,利用身边的物体脱身,关键时刻没准能救你一命。”

“收到!”

邢小方:“我打个岔,大方,你怎么不告诉小行,你是怎么做地图的呢?”

“啊,不提也罢。”秦阳大笑着摆摆手,接着不知从哪翻出一个信封放到路行云面前。然后,他点了几下鼠标,调出一个信息系统。“能猜到这是什么吧?你的用户名、密码、随机密钥都在信封里。”

路行云若有所思地拿起信封,沉甸甸的。从今天开始,她有权登录信息安全系统,接触高级别的信息资源了。不过,相较于两位老师,她的权限只是初级。

她沉默地摩挲手中的信封,眉毛不知不觉挤在了一起。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是我接下来要说的。”秦阳登录了系统,输了几个数字,示意路行云看屏幕。

路行云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心中所想,心脏不受控地猛烈跳动。那是一份机密等级很高的调查档案,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字——“被害人钟强”。

她凑近屏幕,上面有一行字让她不得不在意。她扭头看向秦阳,不解地问:“这份档案今年更新过?”

“是的。‘钟强’案有了突破性进展,我们控制了宋奇杨。”

果然是他!

“你先别激动,他最多是个小‘马仔’。”秦阳给她的茶杯添了点热水,“其实在08年钟强出事后,我们就开始关注他了,毕竟,他是钟强的助手并且当时在现场。出事后,他的单位将他调离了科研岗,从事无关紧要的行政工作。这么多年,我们的人拜访过他多次,他的陈述内容都没有变过。”

“你们查他的银行账户了吗?”

“当然,这是基本调查。我们不仅查了他的账户,还查了他所有亲属的账户,一无所获。所以,他是通过现金进行的不法交易。而且,还有些别的原因。总之,我们抓住他了。”

“你们找到证据了?”

“怎么说呢?不是直接证据,但他解释不清楚。”

“什么证据?”路行云要急死了,恨不得立刻翻看档案。只可惜,鼠标在秦阳手里。

“我们每年都会召集刑事犯罪领域的专家对当时留有的证据照片进行复查。”秦阳调出照片。“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位年轻的医学女博士发现了一个极不容易察觉到的细节,她提出了不同意见。”

钟强的尸体出现在屏幕上,瞬时,路行云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强忍胃部不适,仔细观察那张照片。

那是一张后脑创痕的放大图,是法医课会讲到的挫裂伤。车祸造成的挫裂伤呈现各种形态,路行云记得王雪说当时的追尾现场异常惨烈,这张照片也确实证明了这件事。

“看出什么了吗?”秦阳问道。

“您再放大点儿。”

“再放大反而看不明白了,你仔细看这里。”他指向“钟强”后脑靠近脖颈的位置,“确实很难被发现。”

路行云揉了揉眼睛,她没看出什么奇怪之处。

“从外表看,这个挫裂伤与旁边的挫裂伤无异,这就是为什么当时的法医没有发现异样。当然,咱们国家这三年法医的学术水平提高了很多。另外,我们利用最新的技术对照片做了处理。”

“外表?”路行云又靠近电脑屏幕,脸快贴上去了。“等等……”

“今天讲挫裂创……人体头颅结构……一次打击,可能形成多个挫裂创。”她想起法医学许老师课上说过的话,她对这节课的内容印象非常深。因为,这堂课是钟浅晴陪她一起上的。

“是钝器伤。”反复确认后,她默默地说出这四个字。

“可以啊,小行。”秦阳露出一个赞赏的眼神,“这道浅痕藏在了大创痕的里面,呈现微弱的星芒状。它不是打击的主要受力点,而且容易被误认成撞伤。这位女法医推测,钟强遭受过至少一次的钝器伤害,只是,大部分创痕被追尾造成的撞伤覆盖了。”

“如果是这样,钟叔叔在车祸前就……”路行云话没说完便摇了摇头,“如果是死后遭遇车祸,法医是可以鉴别出来的。”

“没错。”

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了。

路行云抬起头无助地看向秦阳,对方用眼神肯定了她的内心想法。

新的医学证据表明:钟浅晴的父亲——钟强,在车祸追尾前已经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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