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路行云先醒。
昨晚,她向钟浅晴提出了索求,对方也竭尽全力的满足了她。但终究是占有欲和征服欲作祟,之后的时间她让钟浅晴连着快乐了三次。第三次结束时,对方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将她推到一边,并警告她:再敢上手,她将失去她的女朋友。只是,路行云一向不是个听话的人。她没有上手,却仍让钟浅晴感受到了第四次的快乐。最终,对方窝在她的怀里沉默地进入梦乡。
起床后,她捡起地上的睡袍随意披在身上,走向卫生间。再出来时,床上已不见钟浅晴的身影。客厅方向有走动的声音,是钟浅晴在给她们准备早餐。
“宝贝,去洗漱吧,我来做。”她将钟浅晴揽进怀里,亲了亲那泛红的耳朵。
沐浴液的香气唤醒了钟浅晴的大脑,路行云温柔的声音袭扰着她的神经。她望向那双明眸,轻轻地点点头,随即收获一个温馨的早安吻。
早饭时间,路行云给钟浅晴简单介绍了伯明翰子公司的情况。她早有计划带钟浅晴参观路氏集团在欧洲的各个子公司,只是两人都忙,计划一直没能实现。这次的行程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这是钟小姐,母公司的主要股东。”到达伯明翰的子公司时,路行云向员工介绍道。员工中有不少亚裔面孔,其中也有华人,钟浅晴的出现引起了一小波骚动。另外,有看过《源·序》的当地工人得知女主角是股东后,也兴奋地上前找她合影。
路行云有工作要忙,钟浅晴参观完子公司后便没有缠着对方。她拉着杜小禾和小潘去酒店办理了入住,然后参观了当地的科学博物馆。这是路行云唯一能说的上来的景点。在对方心中,这座B国第二大的工业城市并不适合游客参观。
下午六点左右,太阳感知到了疲惫,悄然谢幕。路行云今晚要参加商务酒会,晚点儿才能回来。钟浅晴回到酒店后,趁对方不在,从行李箱的夹层中取出偷藏的小红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那枚被完美复刻的钻戒正静静地立于盒子中央。
小行会接受吗?她忽然理解了路行云求婚前紧张又兴奋的心情。
“不瞒你说,求婚的前一秒我都在紧张。你没注意吗?那晚我喝了好多酒。这感觉就像参加专业考试,有99%的把握能过,却也为那1%的可能性而担心。”
这是路行云很早之前和她说过的话,令她印象深刻。她长吐一口气,试图安抚疯狂跳动的心脏。为了缓解紧张,她给杜小禾和小潘发了消息,约二人前往酒店顶层的酒吧。出门前,她将钻戒盒放进了房间的保险柜。
“真的不需要我们给你捧场吗?”杜小禾手里拿着一杯威士忌,倚在吧台附近的高脚桌旁。话音刚落,小潘举着啤酒过来了。明天他要和杜小禾开车出去玩,故没有点太烈的酒。
“不用。”钟浅晴抿了一口威士忌,是路行云喜欢的牌子。“小行对求婚和生日有阴影,人越少越好。”
杜小禾点头会意。
这时,酒吧中央的三角钢琴响起熟悉的旋律,吸引了钟浅晴的注意。一位中年女歌手正轻闭双眼,手持话筒站在钢琴的附近。
“《Yesterday once more》。”
不知是哪位热心的客人喊了一句。
昏暗的灯光下,沉重的音符在钢琴师的指尖流淌,低沉而悠扬的旋律在演绎浪漫和美好的同时,也在为爱情的逝去表达遗憾。
才不要有遗憾。钟浅晴面前的小酒杯已见底,她又点了两杯,在歌曲结束前一饮而尽。路行云喜欢的威士忌品牌通常没有烟熏味,酒液细腻润滑,流经喉咙时能让人感到温暖,正如现在钟浅晴感受到的一样。
杂乱无章的心跳被平复,钟浅晴想离开这人来人往的社交场所了。她与杜小禾说了晚安,在小潘的陪同下回到房间所在的楼层。
刷卡,开门。
“姐姐……”钟浅晴愣住了。
她的前方,路行云坐在床边一动不动。见她来了,对方抬起头,眼底清澈纯净,波光粼粼。
“回来了。”路行云的声音很温柔,嘴角微提如湖面泛起的涟漪。
钟浅晴刚刚恢复平静的心脏再次疯狂地跳动,那不受控的力量就像是要冲破胸口。她做了一次吞咽动作,目光落在对方的手上。
路行云吸了吸鼻子,晃了晃手中的东西。“嗯……抱歉哦,不小心发现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我本想把手表放进保险柜的,结果……”她抹了下眼角,哽住了。“你的密码太简单了,是咱俩生日。”
空气凝住了,时间静止。
不知过了多久,钟浅晴终于发现应该说点什么。她控制着仿佛不属于自己的双腿,走到路行云的身边。“没关系的,姐姐。”
“几乎一模一样。”一滴眼泪掉落在戒指上,让那颗钻石显得更加晶莹剔透。“来吧,我给你戴上。”路行云取出钻戒。
“不、不是的。”
“嗯?”
“是我给你戴上。”
“啊?”
钟浅晴坐到路行云的身边,不由分说地从对方手中拿走戒指。“在这之前,我有句话想问你。”
“你说。”
她做了一次深呼吸。“路行云,你愿意让我嫁给你吗?”
小浅是在向她求婚?路行云愣住了。长久以来,她下意识的以姐姐的身份干涉爱情的走向。可事实是,钟浅晴这个妹妹才是节奏大师。儿时姐姐带妹妹的习惯很难改变,但成年以后的社会,哪有什么年长和年幼。
“你愿意吗?”钟浅晴看着她的眼睛又问了一遍,眼底的光真诚又恳切。
“愿意。”路行云看向抬起的左手,就好像不是她的一样。
“咯咯咯”,钟浅晴笑出声音,路行云红着脸恍惚的模样反而让她不再紧张了。想必,对方和她当初被求婚的感觉是一样的,茫然、惊喜,且不知所措。
是时候让这个比她早生两年的姐姐放下沉重的包袱了。与家庭有关的责任是属于她们两个人的,她想。
钟浅晴牵起路行云的左手,将戒指轻轻推向对方的中指根。
钻戒很轻,感觉却沉甸甸的,而且比之前那枚要稍微重一点。路行云想,这大概是异国恋的经历所致吧。这几年,那些好与坏的瞬间是她们爱情故事里的重要篇章。幸运的是,它们不是结局,只是沿途风景,最终被封存在了澄净的钻石里,成为人生永久的回忆。
“生日快乐,姐姐。”
零点的时候,钟浅晴向对方送上了祝福。路行云在她的注视下,吹灭了蛋糕上的蜡烛,并许下心愿。
“今生今世,要与小浅携手到白头。”
这晚,路行云变得很安静,27岁的她像一个恬静的小女孩。钟浅晴从未见过这样的路行云。她甚至会想:如果她早出生两年,她和路行云的相处模式可能就会大不相同。
她们度过了一个浪漫的夜晚。在接下来的很多个夜晚,路行云都保持着恬静的模样。她会时不时地抬起左手,呆望着中指上的钻戒。她也会窝在钟浅晴的怀里,露出阳光般的微笑,向其炫耀美丽的钻石火彩。
在2016年的年底,钟浅晴终于意识到一件事:平日大大咧咧的姐姐心里住着一个和她一样的小女孩。她渴望被宠溺,也渴望被爱人许下婚姻的承诺。
操纵时间的巨人举起了手中的铁锤,2017年的钟声如期敲响。
同样是水,雨滴让人感到悲伤,雪花却让人感到浪漫。每到冬天,总有人会期待下雪。可惜,人生不止有幸福,也有遗憾,就比如:这个无雪的冬天。
“你不是和我说欧洲总下雪嘛……”
“法兰克福总下雪,我没说伦敦。”
“你说的是欧洲。”钟浅晴无奈地看向摆弄下午茶的路行云。
她进组大半个月了,电影的拍摄地点正是伦敦。路行云有自己的事,上个月没有在伦敦陪她。元旦过后,对方才来伦敦找她,对方在伦敦刚好有几个应酬,春节前就不用回爱丁堡了。于是,钟浅晴让对方拉了两个人的行李,等戏份杀青后,她们会从伦敦直接回国。
“我有时觉得B国不是欧洲的。”
“别强词夺理了。”钟浅晴打了一下她的后背,坐到餐桌前。“乖乖的姐姐转瞬即逝啊。”她双手托腮,看向面前冒着热气的红茶。
“咦——乖乖——恶心巴拉的。”
“哈哈哈,还我乖乖的姐姐!还——唔——”
路行云将四分之一个金枪鱼三明治塞进了钟浅晴的嘴里。“吃你的三明治吧。”
钟浅晴闷哼了一声,嚼了两口,瞪着大眼睛表示不满。
“今年就26岁了,还跟个小朋友似的。”路行云喝了一口红茶,长舒一口气,舒坦。
噎死了。“回去我就和干妈告状!”
“告吧、告吧,反正你干妈对我已经无语了。”
“哈哈,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她吐槽我两个多月了,说我没本事。”路行云想起视频时王雪的表情就想笑。
“什么?是小浅向你求的婚?”王雪是在十月底知道这件事的。当时她正催促女儿求婚,路行云的话令她感到震惊。“你个没出息的,竟然让妹妹主动求婚!”
那个瞬间,路行云在母亲的脸上看到了嫌弃和无奈。
“哈哈哈,委屈你啦。”钟浅晴给路行云拿了一块水果塔,上面铺满了草莓。“干妈不知道以前的事,不赖她。”
“她还让我给你买钻戒呢。”
钟浅晴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随即恢复平和。路行云随意的语气让她感到欣慰,至少她成功解开了对方的心结。她没有接话茬,默默地吃了一口抹了果酱的司康。
“我是不会买的。”路行云忽然又来了一句。
第二句话听着就有点难受了,钟浅晴嘴唇上翘,低着头一声不吭。
“新的哪有旧的好呢。”
“可旧的没了啊。”她小声嘟囔了一句。
“嗯?”路行云张着嘴,水果塔就在嘴边。“你说什么?”她放下了水果塔。
坏了。钟浅晴的脸很烫,心怦怦直跳,不敢抬头。路行云不知道她偷看过日记,所以也就不知道她对戒指被进扔尼斯湖一事知情。这下不妙了。
“钟浅晴?”
“……”她挠了挠后脖颈,又捋了捋头发,挺舒服的椅子却让她感到如坐针毡。
“你说说,旧的怎么没了?”
“那、那么气人的东西……你、你肯定不会留着啊。”她结结巴巴地解释道。虽然没抬头,但她能感知到,路行云在直勾勾地盯着她。
“哈哈”,路行云忽然笑了出来,笑声颇具玩味。其实,她早就知道钟浅晴偷看过日记了。以她对钟浅晴的了解,对方是不会把日记本放在桌子上等她收拾的。她可能不会看,但爱拾掇的本能会促使她把日记本放进路行云的宝藏空间里。然而,那天她竟然把日记本留在了书桌上。而且,从那以后,钟浅晴似乎对路行云的宝藏空间有所忌惮,再也没去翻动过。更重要的是,路行云检查过日记本,个别页有泪水的痕迹,新鲜且干涩。
“别瞎想。”她给二人的茶杯中添满红茶。
“啊?”钟浅晴顶着大红脸抬起头。
路行云又往两个茶杯里各加了一点牛奶,并在钟浅晴的茶杯中加入了一块方糖。
“人类善变,因为环境和情绪总是会左右人的想法。幸运的是,大自然赋予所有生物了一份同样的礼物。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信念。动物的信念是吃饭和繁衍后代。人类的呢?多而复杂。”
“然后呢?”钟浅晴不明所以地看向路行云。
“没有然后。”路行云真诚地看向钟浅晴,“对于我来说,信念可能会崩塌,但不会轻易改变。”她顿了顿,缓缓说道,“不改变就意味着会重建。我是个念旧的人,不会用新的砖瓦重建原本的那份信念。”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