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啦!”
“小浅那?”
元旦过后,大学很快期末考试。路行云考完在学校一秒没多留,床铺一卷,当天下午拉着一箱子吃的就回B市了。
“嘘,小点声儿,妹妹在书房上家教。”王雪小声嘱咐难掩激动心情的路行云。陈孑和路知远也在,都笑着在客厅等她。她这次回来和上次完全不一样,一点没觉得尴尬。
小行到家了。钟浅晴耳朵竖的比谁都高,一直注意着院子里的动静。
“浅晴?”家教老师看出她在走神。“你要不要出去打声招呼?”
“嗯嗯。”她说着起身拉开门,探出个脑袋。“姐姐。”
姐姐!
路行云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她朝书房看去,今天的钟浅晴梳了个清新的丸子头,脸就巴掌大。柔和灯光下,精美动人的脸部线条就像画师笔下勾勒出的完美画作。不施粉黛的她,五官自然秀美,那双会笑的眼睛,闪着烁亮的光,灵动而调皮。
“妹妹。”路行云强装镇定,温柔地冲她笑笑。“好好上课吧。”
“好哒,姐姐。”她留了个门缝。
“这俩不省心的。”王雪边笑边拽着路行云去沙发上坐着。“别打扰妹妹!”
“妈,她叫的我,偏心眼儿。”
“对。”王雪面不改色心不跳,偏干女儿怎么了,人家听话,哪像这个皮猴子似的,非大老远的跑N大去上学。“考的怎么样啊,不会挂科吧。”
“大学考试比科目一还简单,但凡有一科下85,都有辱我小路同学的名声,包括英语。”
“还得是我们小行。”陈孑给路行云剥了个橘子。“吃。”
“谢谢陈阿姨。”路行云尽量不去想隔壁的妹妹,恢复以往姿态。“各位瞧好吧,小路把话放这儿,下个学期一准儿过四级,大二上就拿下六级。”
“行,如果目标达成,爸爸有奖励。”路知远终于插上嘴了。“同学之间相处还和睦吗?”
“好着呢。您是不知道,您闺女自打进了院篮球队,那叫一个如鱼得水,绝对主力不说……粉丝……合影……”
嗯?有人追小行?
“浅晴?”
“哦哦,老师我想去个洗手间。”
“去吧。”
“还有人找你合影?”王雪一脸惊讶,女儿这么受欢迎的吗?
“是啊,和别的学院打友谊赛,有人找我合影。你课上完啦?”路行云看见钟浅晴从书房出来了,心跳又快了一下,她摸摸红绳。
“……”钟浅晴挑挑眉没理她,去卫生间了。
“别打扰妹妹!说一百遍了。”
“不是,妈,她这没学习啊。”
“万一脑子里想题呢?”王雪也剥了个橘子给她。“吃你的橘子吧。”
“……”
“小浅去你们学校,没给你带来困扰吧?”陈孑有点抱歉地看着路行云。“这孩子竟然跑去上法医课。”
“没有啊,多亏她,我认识了很多新朋友。”
“那就好。”
“谈男朋友了吗?”路知远冷不丁地来了一句,吓路行云一跳,也吓另外两个妈妈一跳,这也太直白了。“你们干嘛这么看我,小行大了,这很正常。”
“没有,倒是有男生约我吃饭。”
“哟!新鲜了。”王雪笑着看路知远,努努嘴。
“开学的时候有个师兄帮我,就留了电话……还有男队的中锋……有刑院和法学院的……”
“小浅你怎么又出来了?”陈孑看见她刚刚回书房了,这一趟趟的,干嘛呢。
“水喝多了。”钟浅晴表情不定,奔着卫生间又去了。
“还有……我和其中一两个出去吃过饭,他们都是哥们儿。”
“哦哦,都是哥们儿。”路知远听见这话是高兴也不高兴,他从果篮里挑了个最大的橘子,剥了给路行云。“来,闺女,爸爸的爱。”
“谢谢老爸。”
这句子真好吃,又酸又甜的。
四个人在客厅叽里呱啦的聊,不知不觉,聊到钟浅晴下课。她把老师送走后,回到客厅刚要在沙发上坐下,就见路行云站起来了。
“家长们,我累了,请放我回去休息吧。”
得到首肯后,路行云拉着钟浅晴就上楼了。
开门,关门。
房间漆黑一片,没开灯。
钟浅晴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只感到后脖颈被人用力托住,整个人抵在门板上。
“姐……”
“嘘。”
对方的手指抵住她微张的嘴唇,一秒后,柔软温热的触感传来,进而紧张激烈。
黑暗带来令人恐惧的压迫感,空气中弥漫着慌乱不堪的气息。
是谁在追赶,是谁在四处逃窜。
光晕神秘,黑影惊现。
光影交错,迷离莫测。
这是光与影的较量,气息从慌乱到契合,它们在黑夜中相融、交织,若明若暗。
终于,光代替影。
灯亮了。
“……”钟浅晴刚才本想质问路行云在客厅的那些“夸夸其谈”,现在已经放弃。她不知道站着吻了多久,又怎么躺在了床上。丸子头也不复存在,缓了半天,她只憋出一个字。“抱。”
路行云抿着嘴笑,侧身一个熊抱,将她锁在怀里。
她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将她凌乱的头发捋到耳后,露出那张清秀动人的脸庞。
路行云没忍住,再次覆住那微肿的唇瓣,温柔地轻啄着。渐渐,一丝凉意从锁骨处传来,是钟浅晴那灵动的手,对方指尖轻轻划过她细嫩白皙的肌肤,向下。
她深吸一口气,抓住那只手。
“妹妹,不许越界。”
随即,她惩罚似的将对方压在身下。
黑夜再次侵袭大地,不明不暗。
片刻。
美好不在。
“姐姐,错了。”钟浅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蜷缩着身体抱着膝盖坐在床的一角,眼泪汪汪的。
“装。”路行云双手抱胸,站在床边。这小孩儿不教训不行,非得出事。“刚才不是你啦?”
“我也没干嘛呀,手滑。”
“手滑?”路行云挑了下眉毛,做出了挠痒痒的姿势。
“错了,错了。”眼泪掉下来一滴。
“演我?”
“没有,是在忏悔。”又掉下来一滴。
“……”
“我真的错了。”滴水成线。
……这不像是演的,好像是委屈了。
路行云赶忙坐到她身边,抱住她。“别哭了,怎么真哭了,对不起。”
她还在哭。
“对不起,是我不好。”
“那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原谅你。”依然是哭腔。
“你说。”
“陪我对武侠的戏并且不许笑场。”
“这是两个要求。”路行云歪着脑袋看她,对方还在生气。“行吧。”
“YES!”
“钟浅晴!你又演我!”
“哈哈哈哈哈,演技是不是又有进步?”她好不得意。
“气死我了……睡觉,舟车劳顿,筋疲力尽。”
“诶呀,再聊会天。”
“一会聊,去洗漱!”
“哦。”
橘子吃多了上火。路行云走到衣橱前,找了睡衣换上。说妹妹是一回事,她自己也差点犯错误,一直在克制,床单都快扯烂了。
“我好啦,你去吧。”钟浅晴从浴室出来,脸上带着水汽,清爽洁净。路行云没敢多看,怕又忍不住“侵犯”她。
她需要好好洗个澡,冷静一下。
可能是因为两个月没见,她洗完出来看见钟浅晴靠在床头认真读剧本的样子,再次做了个吞咽动作。
想想也是,两个人自从确认关系后,就遇到了不好的事情,然后就异地,留给她们感受热恋的时间并不多。路行云站着发呆,平复心情。
“愣着干嘛,来吧。”钟浅晴抬起一只胳膊。按习惯,路行云回家第一晚会在她怀里睡。“这部武侠你也许会感兴趣。”
“是么。”路行云爬上床,钻进对方怀里,好温暖。“不是什么双女主么?”
“对,我把故事梗概总结在周记本里了,试镜成功拿到完整剧本再和你说。”
“行,你想让我怎么和你对戏?”
“坐着就行。”
“啊?”
“试镜片段是女二练剑的一段个人戏,但要配合心理独白。她的师姐曾经救了她,可她接到的任务是去杀了她……”
钟浅晴把剧本扣在身上,看向路行云,眉头微蹙。“试镜片段并没说师姐以前怎么救的她,她们的关系好到什么程度,需要自己揣摩,我怀疑这是导演在搞事情。”
“说白了,就看你们演员自己是怎么理解的?”路行云明白钟浅晴的意思。
“对,总之最后师姐死她面前了。”
“啊?”这剧情是被透的彻彻底底了。
“你这么激动干嘛,所以我才觉得奇怪,按道理,女主就算是死,也得死男主面前啊。”钟浅晴完全没在意剧透的事,她将剧本放到旁边的床头柜上,侧身搂住对方。“可能是讲姐妹情深的。”
“没准是试镜片段里没提,不过我还是更相信你的判断。”
“是吧,不然我觉得没必要提这个,救命之恩一样能演。”
“男主是谁啊?”
钟浅晴说了个名字,白说。路行云就算知道,也想不起来脸,更何况她不知道,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男演员。
“试镜女二的人多吗?”路行云手闲吝,无意识地抠对方睡衣的扣子,怎么这么紧。
“我妈说参与试镜女二的都是20岁左右的,有戏剧学院的学生,也有准一线的小花,竞争压力还是挺大的。”
“那我陪你去吧,下周一?”
“嗯,我和学校请好假了 ,你不用和我去,中午就回来了。”
“行,那我在家等你,压力不用太大,咱也不差这一部戏。”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要好好面对,明天起床咱们对戏。”
“听你的。”
“路行云。”
“啊?”一个激灵。
“几个扣子了?”
“……”路行云把脸埋进对方肩膀,手收回到身体两侧。
“系上。”
“是,女王大人。”她忘了,聊起工作的钟浅晴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妹妹了,是个女人,有点儿凶的女人。
更何况,钟浅晴的工作还是个演员,难辨真假。
“系好了,睡觉吧。”
“抬头。”
“嗯?”
路行云的心脏被一股暖意击中,就一下,稍纵即逝。
随即,她耳边传来温柔清和的声音。
“晚安,姐姐。”
这一晚,在南方感受了两个月没有暖气的冬天的路行云做了一个很温暖的梦。
冬日里,暖阳当空,淡白色的光温和不刺眼。四周白雪封山,她将身体浸泡在水汽缭绕的温泉中,感受着大自然天然舒适的温度。
冰冷的空气遇见温热的水汽,发生自然的碰撞,温泉周围雾气腾腾,融化了地面上的雪,温存了坚守风霜的树。
很舒畅,很惬意。
她不想从水中出来,看着眼前的温泉水翻腾涌动,放任这种“温暖”柔和地轻抚她每一寸肌肤。
渐渐的。
可能是泡的时间有点久了,她觉得有点喘不过气,
有点憋。
她想从水里出来,却站不起来。
忽然,火山爆发,好热。
眼前一片黑,漫天的火山灰。
她醒了。
路行云低头,看到身上趴着那个熟悉的人,脑袋压在她的胸口上,呼吸均匀。
看来体重恢复到事故前的水平了。
黑暗中的她,嘴角上扬。
她闭上眼睛,虽再无温暖的梦,甚至有些热,但是一觉睡到天亮。
安心,踏实。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