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阵眼的方位都交出去了，看来祝丫头这次是要玩把大的啊……”红面叼着根狗尾巴草，张嘴接住黑面递过来的果子。

“这样瞒着她是不是不太好，万一玩脱了怎么办？”黑面是唯一一个亲眼见过祝莨杀红了眼后的鬼魂。

当面灵幽失踪，她们姐妹二人和虞春秋都忙着寻找，宫竹一边忙着寻找，一边忙着发疯。

唯有祝莨被遗忘在外，直到很久之后，路过睿芝一族祖地的魂灵给冥府报信，说睿芝一族全族被灭。

众鬼这时候才想起祝莨那丫头不见了，黑面匆匆忙忙赶到睿芝，却看到了至今难忘的一幕。

原本繁华的睿芝祖地一片荒芜，只剩下四溢飘散的魂气，还有站在尸山血海中的祝莨。

阴沉沉的祖地，祝莨身着被幽蓝血色浸透的衣袍，背对着她，手里拿着把软剑。

黑面认得，那是小殿下在她成年礼时赠予她防身用的配剑。

那把剑由九天寒玉炼制而成，剑身银白如霜雪，无半点纤尘附着，出鞘时清辉满堂，是把难得的武器，距离神器仅一步之遥。

灵幽赠出去的时候，宫竹吃味了好长一段时间，祝莨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每每得空就会拿着剑在宫竹面前耍。

她们姐妹二人偶然撞见这场闹剧，还取笑过灵幽公事上面面俱到，从不出错，一到家事就左右为难，丈二摸不着头脑，完全不明白她们两个为什么会吵起来，呆呆愣愣地在中间劝和安抚。

祝莨一直很宝贵那把剑，听说每至睡前都要擦拭三遍，保证剑身一尘不染。

可那日，那把被祝莨视若珍宝的配剑却沾满了血迹。

许是察觉到有鬼魂靠近，祝莨目光空洞地转过身，脸上挂着瘆人的血，隐有入魔之态。

“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玩出什么花来？放心吧，顶多就是多吸引来一些异端，到时候我们多费点功夫斩除不就好了。”

见红面这么自信，黑面也觉得在理，姐姐总是对的。

·

午后，三只鬼魂坐着马车回了主城，在客栈点了吃食。

许是清源日将近，店家很热情，上菜的时候还送了盘点心。

阿烛指尖微动，宫竹身形一顿，随后苦恼地问：“清源日姐姐真的要出席吗？”

苍生一口一块点心，含糊地说：“姐姐，你去的话，我也去。”

“你自然要去，我也是才知道，黑曜的代表居然是你，苍芫城主当真是对你寄予厚望。”阿烛偏头反问：“你不想我去？”

“我听姐姐的。”他不会左右阿烛的任何意愿，一如过去。

阿烛笑笑，不揭穿他：“虽然我还不会引生之术，但耍起其他术法，还是绰绰有余的。”

“夫子可要检验一下授业成果？”

阿烛表情一本正经，一派好好学生的模样，反倒弄得宫竹心乱如麻，面红耳赤。

“姐姐，怎么可以这样叫我……”

阿烛一时有些分不清是他的脸更红，还是他眼前的红绸更红。

吃饱喝足，她们正要上楼休憩，眼前突然有了重影。

昏昏沉沉间，木门“哐”地一声关闭，周围的酒客消失不见，出来一众花花绿绿的姑娘。

贪吃的苍生晕得最早，此刻趴在桌上已睡得不省人事。

“被下药了。”阿烛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怎料药劲太强，她承受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宫竹冲破药劲，伸手就要接过她，却被领头的姑娘抢了先。

身上一紧，浑身动弹不得，宫竹垂眸一看，“束魂锁！”

封印法器，就算是百年前的灵幽来了也要费一番功夫才能挣脱。

宫竹阴沉沉地瞪着来者：“玉徊，解开！”

玉徊打横抱起阿烛，脸上皆是得意的笑：“没想到吧寒临，你也有落在我手上的一天。”

“乖乖待着，至于这小美人，让她陪我一夜，明日我自会给你送回来。”

说着，带着一众死魂翩然离去。

一路清醒得到达目的地，意识到自己被放在了地上，阿烛：“……”

阿烛适时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间种着桃花的小院里。此刻，正好有鬼魂在树下练剑。

她应当是在拆解招式，奈何不得要领，每每挫败，手中的剑气愈发狠厉。

阿烛觉得这剑招有些熟悉，却不记得在哪看过。她看得入迷，起身站在一旁并未打扰，所以当对方询问自己时，她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会剑术吗？”

观音般慈悲面容，眉眼间坠落的那一点红痕弥漫出几缕诡异的黑气，隐有入魔之兆……是祝莨。

“祝城主为何将我挟来？”

祝莨并不回她，冰冷冷地又问了一遍：“会剑术吗？”

“不会。”

祝莨沉默了，看了她好一会儿，将手中的剑丢了过来，阿烛伸手接住，是一把普通的木剑。

“我教你。”

把她迷晕过来，就为了教她剑术？阿烛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照做了。

“四指扣柄，拇指压护……”祝莨贴在阿烛身后，挥动剑柄时衣袍上丹药的清香若有若无地侵入阿烛鼻间。

阿烛稳住心神，一一照做，动作很流畅，不像是初学者。

祝莨蹙眉，垂眸扫了眼这个与灵幽相似的面容，浓密的眼睫投下一片阴影，掩去她眸中难辨的情绪。

阿烛练了一会儿，发现祝莨不知何时又拿来一把木剑，站在她对面，一言不发地朝她刺了过来。

她眉目一凌，本能地举剑格挡。

祝莨：“再来。”

阿烛全神贯注，不敢放松警惕，一一挡下。

剑气四溢，花瓣零落。

起初祝莨还有所收敛，招式虽快，却故意露出破绽，引导阿烛主动进攻，渐渐地，她出手越发狠辣，丝毫没有要放水的意思。

奇异的是阿烛发现自己很快适应下来，见缝插针地打断祝莨的袭击，虽不能阻断祝莨的攻势，却也不落下风。

祝莨手腕一转，招式忽然间发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刚中带柔，柔中带刚，不给对手一丁点反抗的机会。

是她刚刚准备拆解的招式！阿烛回忆着，在对方一剑又一剑狠厉劈下的剑锋下节节败退。

又是一击，阿烛脑海中闪过两道模糊的身影，剑影浮动，二者之间的交锋不过须臾，忽然遥远的声音在耳旁响起，生动宛若昨日。

“大人做什么敲我脑袋？”

“……心急易躁……这可不像你……”

“我不善剑术……恐会拖累大人……”

“……谦抑过甚，你在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再者，你我之间何谈拖累？”

木剑至眼前掠过，阿烛回神，学着剑影的动作挥去……

祝莨：看，殿下送的剑。（超绝不经意展示）

宫竹：姐姐，你看她！（比格无能狂醋）

灵幽：（心虚安抚）

———

宫竹表面：我不会阻碍姐姐的任何意愿…

实则：背上小包袱，屁颠屁颠跟在灵幽屁股后面。[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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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剑招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