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金池瑞石(二)

三人齐齐出现在集市,半莲的身躯太大了,就这样走在路上一定会吓到人的,古湛将祂化为一个花豹头铃铛系在腰带上。

熙熙攘攘的人群,很是热闹。不多时,他们就找到了比武擂台,擂台东侧有一群人乌泱泱地排着队,都是要报名上台比武。

许久没看到这种场面,商袂不禁感叹道:“哇,这么多人呀!看来大家都想做个乘龙快婿呢。有这么多菊花,金灿灿的。”

“大人,我们藏殿也种吧!好看!”声声边说,边拿着人间欲念的册子唰唰地记录。

商袂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些花,感觉这花不同寻常花一般,可是又说不出来有何不同。

“有坟土的气味。”

闻言,商袂一侧头,古湛的脸不知何时靠过来。

商袂轻咳一下,问道:“你能闻得出来?”

“不是我,是半莲。”古湛指着腰间上的铃铛,商袂瞬间明了。

奇怪的是,这坟土的气味如同乱葬岗一般重,却源头不在此处。这里明明是一个城镇,为何会有这般重的气味。菊花开得非一般地茂盛,散发着阵阵的恶香味。

古湛似是读懂他的心一样,在他耳旁低声道:“花开得好,又恶又香,用腐尸和坟土来养花,这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

“你们是外地来的吧。”忽然有个声音插进来,他们转头一看,是位着素衣的白脸书生与他们搭话。

书生察觉自己失礼,立刻拱手道歉:“对不住,打搅了。无意听见你们的谈话,实在抱歉!”

声声上前应道:“我们刚到此处,听闻此处有比武招亲,所以就来凑凑热闹。这位公子是来报名参加的吗?”

书生惊慌地摆摆手,连忙道:“不不不,在下文不行武也不行,哪有资格,哪能奢望与薛小姐.....不能,不能的......”

声声疑道:“不是说任何人都可以报名吗?你为何不能!而且赢了,不但能娶得美人归,还能继承万贯家财。”

书生望着擂台旁那片花海,道:“我只愿小姐幸福安康。”

“你喜欢那位薛小姐呀!”商袂道。

书生连连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还不忘维护那位薛小姐,道:“公子,此话不能乱讲,有损坏小姐的声誉。”

商袂笑了笑,问道:“你说那位薛小姐是谁?薛老爷为何要用坟土来培育菊花?”

书生咳了几声,缓缓道:“薛家是瑞石城的首富,他最爱菊花,还有一个原因,薛小姐从小体弱多病,好几次病危差点丢了性命。直到小姐十岁病危,是一位高僧救了小姐,若想小姐长命百岁的话,就必须长期用菊花入药。但这菊花需要一种特别的方式去养育——那就是腐尸和坟土。”

“那位高僧从那以后便留在了薛府,再也没有离开过。小姐也活了下来,可是近日小姐她的身体越来越奇怪,性情变得也不像她,天天只会守着那朵花。”

“花?”

书生点点头,道:“对,小姐很喜欢那朵花,奇怪的是,唯独是那朵花期特别长.....”

声声正想追问那朵花到底有何不同。

擂台传来了击鼓声,宣布比武招亲正式开始。

商袂和声声搓搓小手,盯着台上的比武,书生却满面忧愁。

此时,人群后方吵吵闹闹,然后从两侧走开让出一条路。

一行人行色匆匆地走到商袂他们跟前,行礼问道:“请问诸位是从北方过来的嘛?”

雪影琼楼在极北,他们也确实从北方过来。于是商袂没有多想,就点点头。

领头的人笑道:“太好了,您就是商大人吧。我家家主已恭候多时,请大人与我们走一趟。”

“我不认识你家家主。”

众人见状,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又是那所谓的良缘说法吧,薛家主还相信这些胡话呀。”

“为了薛小姐,薛家主都豁出去了,这几位长得也不错,若是全都进门,薛小姐定会喜欢。”

众人哄堂大笑。

站在最前面的人,缓缓行礼道:“鄙人名叫薛桂福,是薛府的管家。我家家主听闻商大人路过此地,特请您到府上一叙。”

商袂双手抱臂,不屑道:“不叙。”

见商袂一口拒绝,薛桂福满脸尴尬。

于是柔声说道:“家主还在等着呢,请诸位移步!”语气中却透露着不耐烦和威胁。

商袂见怪不怪,也讨厌被人威胁。嘴上说着好,身体却一动也不动。

见双方僵持不下,声声低声道:“大人,我想去看那朵花。”

薛桂福立马接话道:“若这位小公子喜欢赏花,我们家主是爱花之人,府上有许多稀奇的花,小公子可以尽情观赏。”

声声扯着商袂的衣角,期待地望着他。

商袂勾起嘴角,对薛桂福说道:“那辛苦你带下路了。”

薛桂福喜道:“太好了,各位这边请!”

商袂三人跟着薛桂福,到了一处住宅。当他们跨进门槛后,映入眼帘的便是满院的金池菊花,遍地黄金。

‘叮’的一声从花海的尽头传来,声声抬头一看,见古湛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片金池菊花,便问道:“古公子,有什么不妥吗?”

古湛道:“有股怪味。”

商袂有说有笑地跟着薛桂福,“府上的花还真养的不错,还有很多我都没见过,想必你们家主去过许多地方收集这么多种花。”

薛桂福边走边道:“家主没怎么出过远门,这些都是些修仙门派送过来的。家主不好拒绝,扔了又可惜,便命我们种下来给小姐入药,于是越种越多。商大人若是喜欢,可以挑选些带走。”

商袂问道:“听说小姐有朵千年一遇的花,若是能够亲眼目睹一番,不枉此行了.....”

薛桂福笑而不语,继续在牵头领路,后面还紧跟着一行的带刀随从,从他们一进门便跟着。

商袂似是当他们不存在一般,随意地打开房门,这屋看看那屋瞧瞧。

害得薛桂福和随从们惊慌地跑来跑去都阻挡不了,‘啪’又推开了一道门,“大人!”薛桂福喊道,“这个不行!!!”

来不及了,门已经打开了。这道门比前面的更普通,没有冠冕堂皇的装饰家具,也没有满屋的鲜花,更没有装满武器的房间。

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随从们手握住刀柄,露出一半的刀刃,死盯着商袂。薛桂福的眼神示意了他们一下,刀刃退回刀鞘,手不离刀柄。

薛桂福笑道:“商大人,咱们别乱跑,这边请!”

声声对于他家大人这般无赖也见怪不怪,甚至拉着他家大人,指着另外一间房屋道:“大人,我们去那看看!”

随从们齐齐拔出刀刃阻拦他们,一大一小见状,倏然缩到古湛身后。

古湛身形高大,眼神凌厉地看着随从们,天忽然暗了下来。薛桂福立马跳出来,左右劝道,“不能拔刀,不能拔刀,别伤和气!这是家主请来的客人,快把刀收起来,收起来呀!”又转头道:“大人,莫动怒,莫动怒!”

一随从说道:“家主有令,若有人在府内造次,格杀勿论!”

薛桂福摆手道:“这是难得请来的贵客,莫动刀!莫动刀呀!”

“薛管家,这样我们无法与家主交代,请你让开!”

“别别,这是小姐的贵客!”

一听见是小姐的贵客后,随从又齐齐地收刀归鞘,抱拳道歉。

薛管家再三叮嘱商袂别乱跑,几经波折终于将他们领到大厅,他角落边默默地擦拭额头上的汗,气喘吁吁道:“大人,你们先坐会,我这就去请家主!”

声声上下打量着这大厅,金碧辉煌,与其他房屋的装潢很不一样,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却依旧弥漫阵阵的香臭味。

常人是闻不出来那股味,若是道行高的僧人或者道士便能闻出来。

古湛道:“这里不像是普通富商的住所,反而像......”

商袂接过话,“乱葬岗!人间除了义庄,普通人家根本就不可能有这样的气味,而且又这般浓郁。”说着便又从衣袖内掏出天禄。

此时的天禄无任何反应,这说明此处无残片的踪迹。

商袂微微皱眉,明明只是普通的人家,却有着炼狱的气味,此处根本不是人间的气味!

古湛静静地注视着他,柔声道:“再找找。”

声声也安慰道:“大人,我们会不会想多了,此处确实是普通人家的住所而已。”

商袂笑着点点头,“但愿如此吧。”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进了大厅。

大厅内的三个人齐齐地望向门口。见一位身姿挺拔,着绫罗绸缎的中年男子气喘吁吁地走进来。

薛桂福搀扶着他,道:“家主,您慢点...”

家主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整理好衣衫,径直走向古湛道:“商大人,请尽快与小女成婚!”

什么?!成婚!商袂和声声瞪大眼睛张着口,古湛无奈地望着他们。

薛老爷期待地等着他的答复。

古湛挪到商袂身后,弯身低语道:“怎么回事?”

商袂耸耸肩,也一头雾水,问道:“薛家主,是吧。第一次见面便说成婚,是不是太唐突了!”

薛桂福连忙解释:“我家小姐从小体弱多病下不了床榻,看了许多名医都不见好。十年前有位僧人到府上化缘,说小姐病不久已,只剩下五年的寿命。若要活下去,必须与姓商的人成婚才能活下来。那位僧人留下一袋菊花种子,每日以菊花入药才能让小姐撑到现在。”转头对自家家主,道:“家主,这位才是商大人。”

薛老爷看了一眼商袂,坚决道:“不对,他不是!”

“可是家主......”薛桂福还没说完,薛家主立即喊道:“给我闭嘴!他一点都没有薛家女婿的模样,娘里娘气的。”

商袂尴尬笑道:“呵呵呵,权当作夸我了。”

薛家主吩咐道:“赶紧去把小姐请过来,告诉她人找到了。”门外的仆人听从吩咐转身离开。

商袂懒懒地靠着椅子,没有打算要离开的意思,古湛默默地坐在旁边。

这时,薛桂福望着门外后家主耳边低语道:“家主,他们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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