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瞌睡就被人送来枕头。
不过小白说的是另一个版本,师簌清说的是鬼主的经历,像是讲故事一般娓娓道来,而小白接下来要说的是其他作恶多端鬼的所见所闻,也算是补充和后续。
他们拥护的鬼主有一段时间大兴土木,在地上挖了个洞,还请了一个邪门的道士念经,玩得很疯。
为什么觉得这个道士邪门,白吃白喝赖上鬼也就算了,有些鬼看见道士就不服气,上去挑衅,几千只鬼围攻他一个,毕竟他们死不了,当时已经把道士身体戳了一个大洞,里面的肠子心肝脏都见着一清二楚,肝都掉出来一个,没想到道士哈哈一笑,用手把肝给塞了回去,还有眼尖地注意到,这个道士流的是黑血,黑如浓墨。
毕竟道士克鬼啊,他们怎么落败的鬼不肯说,那一段时间,它们都不敢靠道士太近。只是听了一些闲言碎语,说鬼主要把自己给埋起来,但是大多数都不肯相信,鬼怎么能被埋葬呢,用土当被子啊!
再后来,他们的话里面满含着对道士的害怕,说他背后长了一千只手的也有,说他拿鬼当零嘴啃的也有,众说纷纭。
当时阴门说这个故事的时候就是个虎头蛇尾,都不知道传了多少手,他们是从鬼卒的嘴里听说的,用来吓唬这些想反抗的鬼。总之,鬼国的鬼死了一大半,另一半都被抓回冥界,受尽折磨。
万俟初心想,难道老东西所说的心地善良、纯洁无瑕、一身正气的道士就是他自己?如果这个故事是真的,万俟初合理怀疑是因为那个鬼哭狼嚎吵得道士睡不着觉,所以才肯出手帮忙。
不过这也说不过去,老东西的血不至于是黑的,虽然他很不靠谱,但也没那么黑心黑肺。而且这个故事他和小白说得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一千多年前,老东西估计也才400多岁。
小白还说那个地方只有阴门的长老才能过去,也有胆子大好奇心重的过去瞧,基本上都是非死即伤。
他犹豫了很久,又道:“阴门老祖,无生鬼母就在此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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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俟初还是决定要去,第一个原因是小白说鬼国距离这里很近,快马加鞭也就一天的路程,第二也是被逼无奈,试一试也无所谓,如果再找其他千年坟地,还不知道找到猴年马月,第三个原因就是师簌清。
万俟初本来打算喊上师簌清,等到了第二天中午,都没有见看过他的身影。
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回来了,屋子里也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留下。
上路的时候,万俟初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师簌清本来就没什么行李,手上就一把千阴,江州事情已经平定,他出门从不把千阴带在身上,而今天武器和他都不见了,肯定自己一个人先跑了。
小白一直在一旁为师簌清说好话,万俟初心里清楚,以老东西的地位,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卖,自己也不过是他觉得岁月无聊时候用来逗乐的小玩意。
何必要带着一个拖油瓶上路。
师簌清的地位一向都是与众不同的,他的地位比乾元宗的孙宗主还要超然,没有人准确的知道他到了哪种境界,留下的都是猜测,大多数都认为他的实力已经到达了仙人境界。
师簌清看着面热,整天笑嘻嘻的,和小孩也能玩到一块,其实是一个无比心冷之人。
从他小时候忍受不了驸马爷对自己的冷言冷语,也忍受不了身旁之人藏于眼底的嘲笑,他大着胆子找师簌清认师父,被无情拒绝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与其他任何人,在他眼里都没有任何区别。
不是心冷的人,怎么才能排除杂念到达至高无上的境界呢!
万俟初收了心,鬼墓不比人墓,听上去就怪瘆人的。小白也说不出里面有啥,只说当时阴门一个长老的小儿子调皮带着阴门的一对护卫进了鬼墓探险,后来三人全部死了,那个地方后面列为禁地。
他出城门的时候,还看见烟奴的尸身挂在了城门,当众鞭尸。万俟初只是抬头扫了一眼,刚转过头决定继续赶路的时候,看见尸身上有黑影一闪,他再次回头,仔细打量尸体,却什么都没有瞧见。
烟奴死得很惨,整个尸身上不规则地肿成紫色发黑的一团,遍布细密的伤口,不难看出是先被刀子割肉,至少五百下,然后暴尸三日,经过大雨,尸体就会腐烂发肿,这种死法是生前痛苦难忍,死后也不得安息。
小白发现了主子异常,用疑惑的眼神瞧着他。
万俟初心里其实还有很多的疑问,比如烟奴他爹是谁?他们要那么多死人的尸体有何用,毕竟把人一杀,阎王爷的势力不就雄大了?他们用了什么法子把八百多尸体神不知鬼不觉移出屋内的?
人已经杀了,再多说无益,万俟初也急着赶路,什么也没说,吁的一声,驾着马往西而去。
他总共带了八人,都是小□□心培养的护卫,从小身经百战,除了武功外,还会点其余的功法,一直跟在万俟初的手底下做事。
万俟初也记得他们的特别之处,比如,护卫头卜仙就会用天铁罗盘,这个可以指路,他下面还有一大将茅力,会唤鸟术,还可以和鸟兽进行简单的沟通。
晚上的时候万俟初让马停了下来,古岷山大致位置就在西南,与他们要去的西北方向有一段相仿的路程,它山中环山,山顶都是白雪皑皑,终年不化。
放眼望去,满山的翠竹将这里团团包围,一直到看去似乎深不见底的沟壑中。
卜仙手拿罗盘,这是他家的传家宝,看的小白直呼眼花缭乱的,万俟初拿了过来,就见三合罗盘上有三层二十四山向,分别是地盘正针、人盘中针和天盘缝针,地盘正针用于确定房屋或墓地的具体坐向。
卜仙三两下就爬上了树,站得高看得远,他眺望一阵后,脸上浮现喜意:“主子,就在附近。”
他们又往前骑了一阵,在被夕阳笼罩着的溪谷间,蒸腾出一缕缕白烟,万俟初看到这就想起来师簌清身边也经常有若隐若现的白雾。
山谷里十分寂静,一点声音都听不着,万俟初命令全队都下马休整,补充点干粮,放松下筋骨。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暮色笼罩,万俟初抬起头,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天上九星与地上九宫相对应,有一句老话就是说一等先生观星斗,隔山十里知穴/口。
万俟初的风水五行之术算是看书自学的,像这种观星之术基本是家传古术,自己也没抱什么希望,就是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这一看,就把他自己给看愣了,他指着右边问道:“你看看罗盘,是不是往那个方向?”
卜仙闻言拿着罗盘往那边走,好一会儿从树林里钻了出来:“主子爷您看风水的能力可比奴才要强,您看一下天上的星星就知道斗在哪了,一等风水师夜观星斗,二等的才依赖罗盘。”
万俟初其实也没想到,难不成他看的那本废话很多的风水书还是什么家传绝学?
越往山上走越冷,呼出的气都是白气,万俟初将头冠取下,任由长发披散下来,从里取出一个黑帽子,又戴上黑色手套才觉得身子不再那么抖,这山上冷得不对劲,他就算能够暗念六丁六甲护身咒,也没能驱散一点寒意。
小白冻得也是直冒鼻涕泡泡,他吸溜着鼻涕还坚持说话:“主子,这太邪门了,我们寒冬腊月宁古塔追逃犯都没这么冷,现在都春天了,这地界没结冰没下雪还和冬天一样,这还没看到雪呢!”
万俟初还在往上走,手里头紧紧地摸着落魂钟:“废话,因为这地方埋的不是人,是鬼,鬼在的地方不就得有凉飕飕的阴气么。”
侍卫干彬道:“哎哟,主子,您越说我觉得越瘆人,我总感觉我身边有人。”
他年龄是侍卫里面最小的,还比万俟初小一岁,众人一听,都拿他逗趣打乐:“你一天天地只盯着自己那暗器学武是个半吊子,现在你问问你兜里的金镖、蓝羽箭、银针、铁弹、流星锤它们能不能帮你取暖。”
干彬不服气:“哥哥们,这能挨着么,主要是挖墓这活咱也不太熟练啊!”
“看你这胆子,不是说少年男子血气方刚么,你是不是哪里不行。”
“比不上你,最快的男人。”
他们越聊越露骨,小白重重地咳嗽了两声,示意他们世子爷还在呢,一个个都正经一点。
万俟初倒是无所谓,说点废料大家笑一笑乐呵乐呵气氛也能融洽点,总比一个个苦大仇深比鬼还脸色难看强。
他转过脸,笑道:“继续聊,别冷场,兴许鬼爱听。”
他这话一出比小白重重咳嗽一百下都有用,所有人都觉得阴风阵阵,不敢再多说话了。
小白觉得世子爷这话实在是高明:“您一句话比国师一整段一整段的恐怖故事都管用。”
万俟初:“……”这听着可不像是什么好话。
他刚想说什么,听到左后方有牙齿哆嗦的声音,很是清晰。他转过身子,看到干彬正打着冷摆子,感觉下一秒就要冷晕过去。
万俟初让小白点燃了一根火棒递给干彬,本来他们是打算夜黑风高摸黑而行的,还特意把马放在了山脚下,就怕这里有阴门的长老发现他们的身影。
小白烧了一张黄色的符咒,瞬间火棒被点燃,他递给干彬的那一瞬间,万俟初心里萌生出一丝凉意。
顺着火光,他看到干彬四周有一圈面目黧黑的人,黑得不似人色的脸颊,他们紧紧地贴着干彬,朝着小白努牙突嘴,万俟初用指甲使劲地掐着自己的肉,才没有发出尖叫,他不动声色的看着地上,这些人竟然都没有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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