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联台对研究所进行了清理，在这场“追尾”的绝杀中所有人员都被清退。

人体总部的A9实验室，这里是最后发生枪击的地点，助理机器人在清理碎片和血迹，被劫持的科学家双手被实验带束缚住扣在椅前。

直到年轻的总台步入此处，他才轻微地挣了挣。

地面摊开着一个药盒，药盒里面的弹丸和针剂也散落了。盒子坠地，却并没有发生所说的刺激性成分挥发。

总台上前为他将实验带松掉，带子束得紧，腕间已经勒出了显眼的痕迹，看来劫匪下了狠手。

“您受苦了。”莱伽宁听见了一句慰问。

——他被软禁在这里，被强迫要求进行非法实验，又被绑架起来威胁了一遭。

莱伽宁尝试着转动手腕，注视对方，道：“总台，你不是来安慰我的，有什么事可以明说。”

对方不置可否，去将地面的盒子拾起，针剂和弹丸纷纷滚落，在盒子的最深处壁上，他找到一枚细薄的芯片。

——早已失窃的能量征收系统芯片，也是定位的源头。

这场关于银尾的截杀是个人为的阴谋无疑了。

他将这机密芯片细心收好，这才问：“解析应该完成了吧，实验报告呢？”

莱伽宁示意他向案台上看，案台上，一份文件平平整整地搁好，但上面有一个灰扑扑的巴掌印——巫诺闯进来的时候拍的。

实验报告就这样被拿起来审看，莱伽宁解释说：“脑神经数据与多年前的进行了全项目对比，从人体学、生物学意义上来看，巫诺先生他……”

这份研究结果已经挑衅了科学家的观念，挑战了人的价值，他皱起眉斟酌开口：“……他确实不是之前的人。”

对方紧接着问：“那是什么？是换了人？还是在以前的基础上突变？或者人格的分裂？”

莱伽宁沉吟道：“我只能确定已发生了类似于整个人的改动，但不能解释原因。观察巫诺先生现在的状态以及结合您给出的信息，他的行为习惯、思维观念甚至知识储备都不一致了，可是个体的发展是长期且连续的，无法突变，即使是脑系统的突变也不能带来这种。”

“所以我更倾向于……”他说句话时中断了许久，仿佛是要做下什么重大的决定，不敢轻易说出口，片刻后才深感无助。

莱伽宁道：“我更倾向于——是换人。”

换人……

即使是有准确的数据报告摆在面前，这种话也没有人敢轻信，科学尚且不能解释原因，也或许这得由未知的科学来解释。

“能确定是什么人吗？”总台不抱希望地多问一句。

“不能。”莱伽宁摇头，“除非能找到另一个人的样本，样本能够匹配先生现在的神经数据，否则无法进行下一步。”

实验室陷入一派难言的死寂……

死寂过后——

“您为什么会怀疑巫诺先生？”莱伽宁开口，“怀疑他不是曾经的人了？有什么不同寻常的细节吗？”

对方的答案很简洁，也很有力：“这涉及机密。”

——仅有少数几个人知道的秘密。

莱伽宁乖觉闭嘴，转口道：“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

“你还是不愿意交出非法实验的实验记录吗？”

莱伽宁垂眸不言，而对方的耐心尽了，也或许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亟待解决，他迈步离去，将实验报告也带走。

“总台！”莱伽宁从椅子上倏地起身叫住他。

提醒：“虽然从整体上来说他已经变了，但是在人体上在生理意义上他依旧是您的亲弟弟！”

*

希斯兰时间19点整，距离出发最后一小时。

中心办在对“追尾”事件进行紧急审理，巫诺在简单的换洗过后待在休憩室——他没有多余的力气。

梅里答应了会按时来接他，现在如约而至，甚至还提早了一点。他已经听说了发生的事情，推开门将巫诺打量几眼，轻轻颔首：“还在，不简单。”

超强度的逃杀之后，巫诺强忍住干呕，倒在沙发上一阵一阵地眩晕，对于梅里的话，他也想得明白。

梅里两次委婉地提醒他远离军部，看来是早已看透陆冥北的伪装和野心。

巫诺连喝水都反胃，只勉强撑着，嘶声道：“你知道多少？”

“我不知道。”梅里却道。

他并不知道为什么巫诺惹得陆冥北下此狠手，也不知道陆冥北到底要如何设局，而提醒巫诺远离军部是出于猜测。

也出于某种单纯的想法，觉得这个人还不错，有思想有原则，还很鲜活，但也仅此而已了。

——尽管陆冥北邀请他转嫁银尾罪名，但事实上他并没有参与其中。

而这另有原因，他并不需要，也不打算转嫁“银尾”的代号。

巫诺无力地倒在靠背上，不再消耗能量开口。他这次要跟随转务出行外太空，这肯定是带着目的的，他相信梅里也看得透彻。

梅里没有立场帮他，但也没有刻意污害，在这场局中已经仁至义尽。

就像他不会帮元杞……

巫诺又瞥见茶几上的枪，这配枪从送过来就是不安好心，但枪是特维一席从鹿商白那里到手的，后来也一直由特维一席保管。

尽管是由陆冥北提醒特维一席来送他，但陆冥北两边都不沾，他惹不上嫌疑，甚至置身事外。

——他是什么时候将芯片安置在枪内的？

特维一席只是转交东西的棋子，在这场局中，巫诺和特维一席总有一个要出事，甚至可能是同时出事。

“你也会跟谁有仇么？”梅里问他，这个问题实在理不明白。

“我……”巫诺砸了咂嘴，嗓音哑涩，“有点倒霉。”

明白了，军部一直没有调查明确的电波故障正来源于陆席，陆冥北，这位来自蒙洛雅深不可测的内鬼。

唐轲也是蒙洛雅内鬼，但失去价值之后被同伴以电频累计刺激的手段而杀死。

陆冥北改变电波的本意只是要致死唐轲，但没想到军部之中有小动作的人还多，电波被微分子裂合爆破和人体学非法实验一同刺激。

于是彻底失控。

“从森尼星系回来……”巫诺低声讲，“我的感染度提升了有10%，我被带来军部医疗特区做检查，但我不想做，所以跑掉了，跑到了电波塔下张望。”

——那处原身差点要跳的电波塔，很高。

而那时，陆冥北却从塔端出现，顺着旋梯下来，严厉呵斥他不要到电波塔来玩闹。

跟随陆冥北一同下来的还有一位电工，应该就是被抛尸在电梯井下的那位。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自己已经途径了别人制造事端的现场，尽管他并没有看到什么，也毫无察觉，他只是路过。

都知道原身木讷寡言，对外界不理不睬，在别人看来也呆板，况且这种小事谁会记得。那时的陆冥北或许也没太将这事放在心上，甚至还是一位慈爱的长辈，关心他跳塔的行为。

“直到……”

直到泄漏事故之后，有天军部戒严，他没有在允许的时间内进入军部，是回来销假的陆冥北顺路将他捎了进来。

他们又路过了那处电波塔——

『他的手腕突然被人牵住，就听见陆冥北严厉强调：“不要想着爬塔，你不能上去。”

“我、我没有……”

——原身小时候差点从这里跳下去。

他给人留下的后怕太深了，此刻被紧紧拉住快速从高塔旁经过，不要他再多看。

“陆叔叔，上次在军部遇到您，好像也是在这里。”他想起来。

“你还记得？”陆冥北拽着他的腕好像更紧了一点。』

——“你还记得？”

是他主动提起了前事，竟叫人嗅出危险。

或许陆冥北对他有几分怜爱，但也抵不过身份败露的风险。

“你身份很贵。”梅里听了，道，“但也有人想得明白，要杀你并不是不可能。”

只要成为银尾，背上绝杀令，不论是谁，格杀勿论！且在逃杀之中连辩驳的机会都不会拥有。

巫诺虚弱地微勾唇角，陆冥北唯一算错的，就是他不是巫诺，而是久经磨砺的鹿交易。换做是原身或是另一个人被迫入局，大概都难以逃脱，一击毙命。

尽管生还，巫诺依旧为此后怕，他拆卸枪支取出芯片的时候手很稳，但将芯片放进药盒的时候却在抖，那一刻离死亡如此之近。

到这里，从中心办忽地传来消息——特维一席一直保管配枪，存在重大嫌疑，怀疑被策反，现已入狱进入专审期。

“地心城？”巫诺喃喃，“看吧，总有人会落网。”

最可怕在于，他和特维一席无法同时全身而退，而那特维局的首席是地心的守护人，是真正坚定的殖民主义者，是陆冥北的死敌！

枪是特维一席保管的，也是他送他，百口莫辩。

“不止。”梅里微敛眸光，开口，“对能量系统芯片下手的并不只有银尾。”

“我知道。”巫诺哂笑，“还有陆席，因为这次的转务工作就是由于维法-蒙洛雅暴动，由于人体能量征收突发故障，而这故障的起因就是刚才要致死我的那枚芯片。”

芯片早已失窃，被陆冥北传回去做了破解，在用完之后他又找机会将芯片组在了那柄枪中，而枪重回特维一席。

“这次维蒙暴动和征收故障也是因为他。”

可是，到底是什么时候才有机会接触到那柄枪呢？

中心办有消息来通知他们了，他们立即要去中心办。巫诺依旧在思考这个问题，平时都没有机会碰那枪，那把枪好像仅有一次出现在人前。

他踉跄了一步，扶住梅里。

抬眸对视的一刻，他们在对方眸子中瞥见了同样的惊愕，同样的答案。

——王宫宴会。

王宫宴会的结局，是地球间谍安鲁被狙击，林奕试图撤回安鲁失败，维法人在芭莱区制造了暴乱袭击……

阿迪伦紧急撤离去处理袭击，特维一席因涉嫌窃听巫诺被暂时扣押，巫诺身中麻醉针甚至很快就又被星独绑架。

那把枪……

那把枪遗落在现场，无人在意。

而陆冥北收尾。

因为关于陆叔叔的铺垫伏笔比较远了，所以专门拉出来把暗线讲清楚，在不起眼的时候叔叔干了很多大事，上赛季特务MVP！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1章 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