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芬和罗迪克一起走进餐厅,两个人勾肩搭背,看上去相谈甚欢。
罗布雷多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好上的。大家都知道,萨芬一向很不买罗迪克的账。不过他没心情关心这些,他关心的只有胡安的反应。
果然,费雷罗睁大眼睛,看了半天,惊异不已地说,“罗迪克怎么这么憔悴?还蓄了胡须?”
一颗心往下沉,埋头吃饭,淡淡地说,“失恋了吧。”
假如胡安问“萨芬这么憔悴,还蓄了胡须……”,那么一切都正常。可胡安问的不是萨芬,而是罗迪克。是胡安没有看到罗迪克身边的萨芬吗?罗布雷多苦笑。只是胡安不想看到或者不想提及,他是在逃避。
“失恋?和曼迪吗?”费雷罗更加惊异,“真是山中一日,世上已千年!他们也会分手?”
“任何事物都是有期限的,爱情也不例外。”
听了这句话,费雷罗心里忽然很难受。曾经他不相信爱情也会过期。可事实上爱情真的会过期。譬如他与萨芬长达十年的爱情。假如这就是真理,那么他和汤米呢?他们的爱情是否也终有一天会过期。是否有一天,汤米不再爱他,把关于他的一切都从ING改成ED。想到这里,费雷罗再也吃不下东西。他咳了咳,想问汤米要一句保证。不过他知道,汤米一定说他无聊。正在踌躇的时候,一个年轻女子走进餐厅。
大概只有二十岁左右,穿着紧身的黑色T恤,显得身段格外窈窕,不过最吸引眼球的不是她的身段,而是一肩瀑布般的泛着金色光泽的长发,让人忍不住有想打个口哨的冲动。
女子一言不发地走到罗迪克身边坐下来,低垂着长而笔直的金光闪烁的睫毛,脸上仿佛挂了“闲人免进”的牌子,在这巨大的压迫感下,罗迪克一下子哑然,萨芬也忘记说了一半的话,悻悻地拍拍罗迪克的肩膀,端着餐盘蹭到旁边登特的桌子上。登特顿时紧张得不行,上次萨芬的拳头落在他头顶的疼痛他还没敢忘记。萨芬叉一口牛排看一眼登特——他没有看费雷罗。
费雷罗看着那个女子表情欠奉还自认为很冷艳的模样,不禁摇头,“不如曼迪。”
“只要罗迪克喜欢就好。”
“我才不信罗迪克会喜欢,不然干嘛把自己弄得老了十岁似的,而且他和曼迪那么多年的感情不是说放就能放下的,其实罗迪克真的很喜欢曼迪……”说着说着,费雷罗忽然感觉自己说错了话。罗布雷多没有搭茬。费雷罗想解释一下,他说的就仅仅是罗迪克和曼迪的感情,与他们的感情没有关系,他和萨芬的过去他已经放下了……可无从解释,一切解释都好像掩饰。
罗布雷多意识到横亘在他们中间的尴尬。他想告诉胡安不用解释,他不在意;可说这样的话只有弄得气氛更尴尬,不说话,沉默中尤其显得两个人都很在意。
“我不吃了。”费雷罗把盘子推开,“下午两点约了医生检查。”
“我陪你去。”罗布雷多也站起来。
“不用了。”费雷罗甩开罗布雷多的手,情绪忽然很败坏。
“胡安!”周围已经有视线往这边汇集,罗布雷多低声说,“别任性。”
费雷罗提高声音,一字一句地说,“汤米﹒罗布雷多,我自己可以去看医生,不用你管!”
“是吗,那很好。”罗布雷多把手收回来,插在口袋里,脸色有点发白,“那随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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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雷罗转过身,眼圈就红了。
他知道他在让汤米难堪。也许他不想让汤米把他当成一个病人。他更不想让汤米把他当成一个罪人,好像他的过去是抹不掉的阴影。“你是去比赛还是去见萨芬?”汤米,你知道你说出这样的话,对于我是多么残忍的伤害吗?可是我仍然从西班牙来到法国,我对你说“汤米,我来了,我不是来找萨芬。”汤米,你还想我怎样呢?我所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发生的已经发生,过去的已经过去,那都是我没办法改写的事实,我所能努力的只有未来。可是如果你放不掉我的过去,那么我们不可能有未来。
费雷罗想,或许他真的要和汤米好好谈一谈。
可是一听到开门的声音,他立即用被子蒙住头和身体,把自己裹得一动不动。
“胡安……”
费雷罗听见汤米叫他的声音,那么温柔,心里一甜,可是管他呢,哼。
“胡安,我们是不是要谈一下?”
有什么好谈的!费雷罗全然忘记自己刚刚还想着沟通的必要。
然后他就感觉被子被强行掀了起来,罗布雷多抓住他的脚,硬是从被子里把他拖出来。
“你藏在被子里装僵尸不觉得热吗?”
“我才不热!”费雷罗顶着一头淋漓的汗水,跟罗布雷多抢被子,“我不要和僵尸说话!”
“装僵尸的是你,不是我!” 罗布雷多好笑,拽着费雷罗的脚就把他拽倒在床上。
费雷罗飞起枕头砸过去,罗布雷多闪身躲开,枕头不偏不倚地砸在一颗正探进来的头颅上。居然是裁判莫里纳。莫里纳看见眼前凌乱的战场,一时反应不过来,毕竟这不是球场,枕头把他砸开花他也不能喊OUT,只得支吾着退出去,顺手帮他们关好门。
两人歪在床上,面面相觑。许久,罗布雷多问,“接下来你没有哪场比赛落在他手里吧?”
“希望没有,”费雷罗笑得像哭,“一般来说,我还不至于像纳尔班迪安那么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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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费雷罗也着实霉得不轻。虽然没有遇见裁判莫里纳,却遇见第一个对手就是哈斯。
换在平常,他不惧怕哈斯。可现在情况不同,自从蒙特卡洛大师赛后,他的手腕和腿伤就没完没了把他往绝望里推。
“你真的确定要去打比赛?你的伤……”罗布雷多给他包扎,深觉痛惜。
“哪个选手不是伤痕累累?这么就都放弃?那么法网也干脆取消算了!”费雷罗笑着说。
罗布雷多没有抬头,因为不想胡安看见他眼眶的湿润。
“怎么了?”费雷罗用手插着罗布雷多的头发,说,“这是你对我说过的话呀,澳网的时候。不记得了吗?你对我说的话我一直都记得。”
“胡安,我以你为荣。”罗布雷多觉得从未有过的感动。一直以来,胡安都是那么容易受伤,可在他单薄脆弱的身体下面竟然有如此坚强的意志和能量,原来为了梦想,胡安可以如此勇敢。
费雷罗在带伤的情况下以3比1击败了德国选手哈斯,顺利晋级第二轮。
“对,我很高兴。现在已经不是胜负的问题,我想要做的是打完一场比赛,的确我有很多问题,但我最强烈的愿望就是回到场上打比赛。”费雷罗回答记者的问题。
“那么你准备你什么方式庆祝卫冕的第一步呢?”
“哈,那可不能告诉你。”费雷罗顽皮地眨了下眼睛,焕发着夺目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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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准备你什么方式庆祝卫冕的第一步呢?我的国王?”罗布雷多笑着问他。
“那么你要以什么方式庆祝迈向夺冠的第一步呢?我可爱的亲爱的汤米?”费雷罗抱他,“你知道吗,汤米,我赢了,我很开心,可是你也赢了,这让我更开心。”
“那么一起庆祝吧!晚上有个聚会。”
“好呀!自从受伤,我就没参加什么聚会了!”
“才怪,刚在王子的婚宴玩了通宵。”罗布雷多叮嘱他,“去聚会可以,不过十点前一定要回来!医生说你的伤需要多休息。”
“知道了!汤米你退役之后可以考虑学医。以后茱丽叶受伤不用另请高明。”
“什么?”罗布雷多怔了一下,醒悟他是在用费德勒家那头牛讽刺他,“你这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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