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不喜欢跑步!
初高中时跑八百米,每次跑前我都紧张得拉肚子。把肚子拉空,然后腿软着去跑。这帮同学平时说“我好怕跑八百~” 结果一个个的都跑到我前面去。我那个绝望啊,边跑边想哭,边跑边生气。尤其大冬天的时候,跑的时候还要喝一肚子冷风……跑完从喉咙到肺都火辣辣的。
如果让我列一个讨厌做的事情排行榜的话,跑步肯定排在前三。
如今和老韩去健身房,他就在我边上举铁,时不时往我这边看看,相当于监工。
其实我还挺不好意思的,我跑步可丑了!
我不会摆臂,有一段时间有人说我跑步像火影忍者里的忍者跑。就是双臂背在后面那种。但问题是我是女生啊!女生怎么能忍者跑!我也是有尊严的!
再后来我把手臂固定在前面,又有人说我像侏罗纪的霸王龙,就是小短手缩在前面那种。把我气的啊。
再然后就上大学了,大学也有体测。我终于学会了自然摆臂,结果室友说我跑起来像进击的巨人里的奇行种!就是人家摆臂是随着跑步节奏摆动,我摆动就是瞎**摆。
我深呼吸,先调了个6km/h。哇好快啊。调慢点,调成5.5。这速度不错,介于跑步和快走之间,能偷偷懒。
老韩还在监视我。不得不说他一身运动装真挺帅的,我很难将视线从他胳膊线条上移开,不是一疙瘩一疙瘩那种肌肉,是打篮球的肌肉,很流畅,若隐若现的(话说这男人是不是故意的,故意秀给我看)。我太馋了,我想摸摸。
我只得假装不在意,但我又没有戴耳机什么的,只得抬头看前面的电视。
电视里先是在播早间新闻,说多伦多哪里又枪击了。
后来工作人员过来换了个台,换成冰球重播。
我看也看不懂,冰球那么小,每次我都觉得是一帮大老爷们儿在热火朝天打空气,而且这帮打冰球的经常打着打着就开始打架,无聊得很。
我开始犯困,昨晚睡了不足4小时。不过一会儿就开始上眼皮找下眼皮,我就想:要不闭着眼睛跑步吧……
于是我把手放在跑步机的界面上,想着扶着闭眼跑。
这一闭眼就走远了。思绪开始飘,奇奇怪怪的想法一起涌进来,前一秒在想老韩到底是不是喜欢我想追我,后一秒在用意念摸他的胳膊。
我像个游魂一样,腿和脑之间的联结开始分离。然后莫名的脚下就越跑越快,腿都倒不过来了,像个风火轮一样在□□狂舞。
半分钟后,我被跑步机甩了出去。夹在衣服上的跑步机纽扣也飞了,转动飞速的跑步机戛然而止。
原来我闭着眼睛按到了加速键。而我这台机器触碰感应特别灵敏……可恶。
我默默希望我在空中飞出去的时候至少是优雅的。
(但我发现,自从认识了韩玉,我连勉力维持优雅都做不到了。总是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被他看到。以至于他一直以为我蛮沙雕的……我明明是忧郁的仙女!但这也后话了。)
我坐了个大屁股蹲,把在我后面一排跑步的小姐姐也吓一大跳。人家跑着跑着就看我从跑步机上先加速再向后起飞,这能没吓着么。
健身房一圈人围过来问我:Are you ok
我脑子都是懵的,回答他们的是中文,脑子里的切换语言模式当机了。
老韩从一圈人中挤进来,一脸严肃地递了只手给我,拉我起来。我捂着屁.股站起来,几下趔趄还撞在他腰间肌肉,邦邦硬。
丢人事小,我觉得我撞到尾椎骨了。要是有事的话我下半辈子非得要讹上他。让他伺候我吃喝拉撒。
……
我俩坐在健身房门口的咖啡厅里。老韩去给我买了杯莓果奶昔和一个甜甜圈,放我面前。他自己要了杯decaf咖啡,他几乎从不喝带咖啡因的饮料。
他关切问:“怎么样?” 他问的是我的尾椎骨。
我感受了下,嗯,没事了已经。还有些可惜,不能碰瓷了。
我吃了一口甜甜圈,然后喝了一口莓果奶昔,酸掉牙。
我龇牙咧嘴,表情狰狞:“没¥%*事#¥%了@#¥”。
他双手抱胸前,闲散地靠在椅背上定定看我。看着看着乐了,说了句:“看你表情不像没事。”
酸劲儿还没过,我继续龇牙咧嘴,表情狰狞:“是¥%*酸#¥%的@#¥”。
我那个酸劲儿好不容易下去,看他在我对面换成浅浅笑的表情。我努力去找这个笑容里的嘲讽,但没找到,只找到可可爱爱。他觉得我可爱吗?诶真奇怪。
他继续说:“你真行啊,跑步都能睡着我还是头一回见。”
他说他在那边刚加了个重量,躺下卧推前看我还是正常的。等他做完一组起来后,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然后我周围就围了一圈人。他都惊呆了,以为跑步机炸了。
我不得不承认:“我真的不喜欢跑步。太无聊了,跑着跑着就容易走神。”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
他蹙起眉头想了想:“那你有什么喜欢的运动吗?”
我不假思索:“说实话,没有。”
我无论是上小学、中学还是大学,都是最能宅的。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能在床上躺一天。我可以不喝水,不吃饭,不上厕所(尽量憋着),不和别人讲话,就一个人要么发呆要么上网。我甚至可以不逛街,因为我爸妈一直骗我家里穷得揭不开锅。
我说完就有些后悔。老韩人家也没欠我什么,他这么努力地想帮我,我却打退堂鼓,真的不合适。于是我绞尽脑汁想出一个运动:“游泳的话还可以。我们可以约游泳。”
但他没搭茬儿。甚至脸有些诡异的红了。不知道小伙子在想什么七七八八。反正我是正大光明想看看他腹肌。
他沉吟了一会儿,喝了口咖啡,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你知道,从你家到学校,一共有多少个消防栓吗?”
我有些猜不透他的意思。从我家到学校,坐公车的话三站地,走路要半个多小时,我从没走过。我说:“不知道,难不成你知道?”
他点头:“知道。”
随后他说:“如果从Huron st那条路走的话一共能看到14个,如果从Wellington rd走能看到16个,如果……”
他一共列举出5条可以从我家走到学校的线路,并且给出了从不同路走的话能看到的消防栓个数。
说完这一通,他淡定补充,其中5th路口,Bird路口的两个消防栓颜色是蓝色的,和其他颜色不一样。
“不信的话可以去看看。” 他说。
这操作我不懂,太秀了。我甚至觉得他是有些变态的。于是摇摇头:“你瞎编的吧。”
瞎编谁不会啊,只要气势足,总有人相信。但我不上当。
他玩牌时那个胸有成竹的表情又浮现出来,就是淡定中还是掩盖不了少年人的张扬狡黠。他说:“不信的话,今天回家时,我们数一数。”
我不敢讲话。他说‘我们’……他这是约我一起回家吗?他还没死心要改造我这摊烂泥吗?
说到这里,要给个补充,韩玉租的公寓和我的公寓差三个街区,所以他上学路线基本和我一样,只是比我离学校稍远。
他又催促:“你说呢?”
我用吸管搅了搅奶昔,心里想着的是,帅哥主动邀约回家固然是好事,但我真的不想走路三十多分钟。坐公车用学生卡是免费的,免费它不香吗?
但是出于想要揭穿他瞎编数字的谎言,好胜心还是让我点点头。激将法真是好用。
我说:“可是我今天晚上5点半有课,下课要7点了。”
他说:“没关系,我们下午7点在你办公室门口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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