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二楼卧室的门,李景麟靠在窗前的沙发上看书,是曾闰成原本放在起居室边几上的那本《瓦尔登湖》德文版,听到动静,抬头睨他一眼,继续翻阅着书页。
曾闰成将托盘搁在茶几上,又给他的杯子倒上半杯温热的红酒,温和的邀他碰杯:“别浪费了这么好的酒。”
李景麟眼睛粘在书上,随意的举起杯子跟他碰了碰,曾闰成修长的手指攥着玻璃杯柄,“景麟,我们聊聊。”他口吻里带着点祈求。
“看样子你很想去读这个博士,”李景麟“啪”的丢下书本,坐起身体,宽阔的脊背靠在沙发上,仰脖喝了一口,醇厚馥郁的酒香在舌尖弥漫开来。
“是,所以我想跟你商量搬去法兰克福,柏林离海德堡太远,小霞现在的情况也不需要再频繁的跑夏利特,你从金城飞柏林和飞法兰克福的路程相差不太大……”
柏林拥有欧洲排名第一的夏利特医院,给曾闰霞做手术的医疗团队以及后续的护理团队都来自这家医院的VIP服务中心。目前曾闰霞的情况基本稳定,一个季度去夏利特做一次化疗就可以了。
曾闰成也喝了一口,脸庞泛起微微的红晕,他原本就是很白皙的肤色,一点红酒让他面若桃花。
“法兰克福没有设立分公司,也没有修建停机坪,全部筹备到位至少一年半载。”李景麟仍然不太高兴的样子,但是目光开始在他脸上游弋。
曾闰成斟酌着开口,“你……能不能从金城坐商务舱……”在李景麟谴责的目光里说不下去,“要不,这样好了,你来的时候让苏秘书提前打电话,我回柏林陪你好不好?”
“伺候的人怎么办?跟着你两头跑?”看房子的园丁花匠容易找,熟悉曾闰霞身体状况,做的饭菜合口味,英语流利有分寸,这样的看护人员可不是一蹴而就的。
“那……”曾闰成一时语塞,只能思索着抿一口红酒。
李景麟看着他红霞翻飞的面庞几乎移不开眼睛,世间百般绝色,唯有这一种是我的心头好。
“你这博士是非读不可吗?”
曾闰成觉察出有商量的余地,立刻放下杯子,一双桃花眼极其诚恳的注视着他,“海德堡大学我其实向往已久,难得有这样的机会……”
李景麟是丹凤眼,薄薄的单眼皮,侧目看过来的时候总带点睥睨的神情,“我在法市中心有一套大平层,一直空着,倒也不是不能住……”
他朝着那张king size床的方向抬抬下巴,“看你今晚表现了……”
曾闰成愣了一下,“我……我先去洗澡。”刚一转身,后背已经覆上来一个温热的躯体,细密的吻落在脖颈旁,“我帮你,”他在他耳旁轻声低语,双手掀起他身上那件米色薄毛衣下摆,曾闰成只能配合的举起双手,毛衣像剥笋壳一般被剥落,随意的丢在沙发上,接下来是长裤,短裤,袜子,丢了一地。
他白皙清瘦的躯体毫无遮掩的呈现在李景麟面前,令他双眸泛红,呼吸急促。
但他向来是个耐心十足的猎人,即使血液开始奔腾向某一地方集中,也依然不急不缓的从耳畔吻到他的嘴唇,在一番狂风暴雨的攫取之后,如愿看到那丰盈的唇瓣充血发肿才稍稍放开。
“你知道吗,你有一张天生适合接吻的嘴,”他啃噬着他的嘴角,又一路向下,滑过下巴尖,在喉结处流连辗转。
曾闰成受痛似的仰头,脖颈微微的颤抖,就像被古堡里的德古拉迷惑了心神一般,露出了柔弱的颈段……
“让我先洗澡……”他尝试着将他推开,完全无法撼动,他铁掌般的双手牢牢禁锢着他的腰|身,高大的身躯却微微的弯下来……
曾闰成嘴里渐渐发出一些情动的低喃,李景麟得意的扯开嘴角,一个翻身将他压到床上,探手向下,看曾闰成难堪的别过头去,他覆在他耳边低语,“它比你诚实,它说想我了……”
第二天早上,曾闰霞一个人吃的早餐,等中餐也是一个人,她有些着急,想上楼去问问,守在楼梯口的保镖拦住她:“Do not disturb.”(请勿打扰)
秘书徐理走过来,“小姐,李总说由我带您去参加俱乐部的舞会。”
“好吧,不知道会不会有舞伴。”如果哥哥在,至少哥哥可以陪她跳。
“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陪您练习。”徐理是身材修长的男士,是秘书团的二秘,“等过几天的巴黎舞会,李总会为您挑选合适的舞伴。”
巴黎每年都会举办几场舞会,一月初这一场是欧洲享有盛誉的舞会之一,出席者非富即贵,更不乏底蕴深厚的世家,每年的邀请函都是一张难求,按道理是不会邀请未满十八岁的女士的,但凡事总有例外。
短短两年,曾闰霞已经深刻认识到了李叔叔的神通,没有异议的首肯了秘书的陪伴。
等她从俱乐部回来已经十一点,她穿着粉色舞裙配小羊皮短靴,秘书跟在身后,帮她脱下白色的貂毛大氅,外面还是很冷的。
正好看到她哥从楼梯上走下来,裹着深色睡袍,脸上的神情分不出是慵懒还是颓丧,微肿着眼睛,露出的脖颈和一小片胸膛上红痕密布,看到曾闰霞他拉紧了睡袍领口,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早点睡吧。”声音依然柔和。他转身进了旁边的起居室,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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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闰成蜷缩在起居室宽大的沙发上,没有开灯,壁炉始终留有微火,这样昏暗里带了点微光的环境总能让他特别有安全感。
他点燃一根香烟,没有吸,就咬在唇齿之间,看丝丝缕缕的烟雾蒸腾飘散。
他除了跟傅廷恩告别的那一次,几乎从不抽烟,在德国这两年多却也慢慢习惯了在烦恼怅惘的时候点上一根。
身体已经疲累不堪,脑海里也是一片混沌,却没有丝毫的睡意。
最近他的睡眠问题越发的严重,哪怕□□极度疲累,精神也始终亢奋着无法入眠。
才来德国的第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度过,似乎根本没有精力去思考别的,或许是这大半年各方面的情况逐渐趋于稳定,那些被他刻意淡忘的场景开始逐一的在脑海浮现。
金城的医院里永远是哄哄闹闹的场景,他攥着那一纸报告单,好像在冰天雪地里穿行。
医生的话语回响在耳畔:“急性髓性白血病的成因很难说,或许来自父系亲属,也有很多患者毫无缘由……非M3基本都难治,M7又是其中最难的一种……家属在经济、心理各方面都要做好准备……先足量化疗看看效果,不止经济条件,还要身体条件允许才能考虑骨髓移植……”
他记得那天的太阳很大,医院花坛边坐着的人却很多,无一例外脸上都是愁苦、怔愣的表情,似乎都无法相信厄运就这样降临……
他回想起银行卡上四位数的余额,掏出手机,却不知道打给谁……铃声响起,他愣了半晌才接。
耳边传来苏秘书熟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妥帖周到:“闰成,小霞这个病症确实棘手,以目前的医疗手段来说,完全治愈是不太可能,但不同的治疗方式存活期长短也不同。”
她用满是遗憾的口吻开出了极为优惠的条件,“欧洲顶级的医疗团队,最齐全的护理资源配备,想跟你换一个两线相交的机会,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曾闰成并没有犹豫太久,白花花的太阳晒得他眼冒金星,他仰起头直视着那轮烈日,直到眼睛里是一片白茫茫的光斑,他才闭上眼睛,低声道:“好。”
挂了电话,良久之后,他回身望着花坛边那些佝偻、无助的身影,突然就理解了姚子琪说的那句话,是该庆幸有人愿意换吧,坐在烈日下的这群人,谁不愿意换呢?
别说一副躯体,有的人甚至愿意拿命换,可是谁又来跟他们换呢?在生命面前,尊严、原则、内心那点小小的悸动又算得了什么。
李景麟是个守信的人,苏秘书的办事能力也令人惊叹,几乎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一切安排得妥妥贴贴。
作为直系亲属,他是点位最相合的供体提供者,一系列的检查、手术,等曾闰霞暂时性的康复出院,他们已经在德国待过了大半个秋天。
曾闰成走出庄园,看着不远处的河流边垂钓的身影,在鱼没有上钩以前,身影几乎是纹丝不动,即使秋风拂过他的脖颈。
李景麟是个耐心十足的人。君临在欧洲四国设有分公司,而柏林分公司算是欧洲的总公司,他每个月一趟专机过来。
他一般白天待在公司处理事务,晚上会回庄园,但从没有对曾闰成提出过任何要求,连暗示都不曾有。
有时候甚至就钓上一下午鱼,第二天就不见了踪影。
走到了这一步,李景麟反而没有了在金城的那种强势,他用悠闲散漫的态度明晃晃的表示他不屑于逼迫。
他甚至很少主动找他聊天,似乎不想给他丝毫的压力。但是曾闰成不能装傻,他明知他想要什么,既然答应了换,就没有退缩的余地。
这个秋日的晚上,曾闰成一个人喝了半只红酒,主动走进了二楼那个房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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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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