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苏落辰感觉体内原本完全如死水一潭的魔力，竟然发生了一丝波动，仿佛有力量在积聚。

人类的恐惧，竟然唤起了他失去的魔力？

苏落辰眼巴巴地看着李曼：“姐姐，你能不能再稍微多害怕一会儿？一分钟就行。”

为了烘托气氛，苏落辰决定牺牲色相，做了一个自认为很恐怖的鬼脸，希望能对她有所触动。

李曼本来就被他的鼓掌打断了恐惧，现在更是直接笑出声：“小苏你真是太有意思了，谢谢，我现在已经一点都不害怕了。”

看着她灿烂的笑容，苏落辰惆怅：我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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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的书房里有一本日记，上面记录着某年某月某日，老爷把与小厮私通的三太太与小厮一起杀了，藏在地窖的大缸里。两人死后，地下室总是会发出奇怪的声音，大家都说是三太太怨灵不散……

“我们看到那本日记之后，就下来了。”傅白解释道，“一直都没看到你，你……你们……”

他看到苏落辰身后冉冉升起的燕明昇，依稀觉得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地窖里没有怨灵。”巧巧小声嘀咕，“这些都是以前做腌菜的缸。”

“嗯，我们在演戏，闹着玩呢。”苏落辰用巧巧能听懂的词汇来解释。

众人在地窖寻摸许久，终于发现了一张节目组放在地窖里的说明：恭喜你们找到本地驰名千年的特产蕈菇酱，发酵时会产生大量气体，发出声音，经由地窖墙壁反弹声波，造成怪声。

今天嘉宾们的晚餐就是用找到的蕈菇酱做菜吃。

苏落辰嘴角抽动，所以，这是一个真美食假灵异的节目吗？

巧巧盯着纸条：“驰名千年？可是我记得，这种酱是我快死的时候才有的。记得那一年是清帝逊位。”

“这种事现在可多了，等你出去，我带你见识见识，凡是一路往西的吃食，必然是慈禧西逃路上吃的，凡是一路往南的吃食，必然是乾隆六下江南时吃的。”

苏落辰说了几个他曾在食品包装袋上看到的段子，最离奇的是有一家位于黑龙江的店，也说是乾隆下江南时迷路遇上的。

“乾隆老家在沈阳，哦，就是奉天，他要下江南，一路向北迷路到了宁古塔，就问你服不服。”

巧巧听了直笑：

“天下哪有这种事，宫廷侍卫岂能带着皇帝太后满世界迷路，一迷路就往人家小铺子里钻，吃完必然赞不绝口，当场题字。

别说皇室，就算是我们这样的人家，少爷出门，也要挑了出过门，识得路的随从跟着……”

忽然，巧巧说了一半顿住了，她怔然站在那里：“可是，他们也只识得四海之内的路，少爷去了海外，他们就跟不得了。”

“哦？你家少爷去了海外？有出息啊！”苏落辰夸道。

巧巧神情落寞：“嗯，老爷和太太都说他很有出息，就是太忙，连家都不回，只寄了信回来，后来，老爷太太病逝，他连信也不寄了。”

说着，扭头穿墙出去了，连个招呼也不打。

苏落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是一个丫环，少爷老爷太太以及等等都不在了，那岂不是她一个人住大房子，多开心呐，为什么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

魔王身边的高阶魔物根本就死不掉，在无尽的时光中，始终在魔王城里待着。

跟神族打架时使用的低级魔物本来就是朝生暮死的快速消耗品，苏落辰看它们就跟看卷纸一样。

他根本就不明白巧巧为什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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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窖副本算完成了，众人一起往外走，燕明昇拍拍苏落辰：“别愣着，去洗把脸。”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苏落辰非常严肃地看着他，“如果有人走了，留下好多好东西给你，你会有什么理由不开心？”

这问题问得有些奇怪，燕明昇暗想，难道这是系统工具人设定的某种恋爱考验？

他认真回答：“如果我喜欢的人不在了，那他留下再多的东西，我也不会高兴的。”

苏落辰眨巴着眼睛，他还是不明白，看新闻，多少恩爱夫妻，亲兄弟亲父子，为了利益能打得要死要活，怎么又会因为喜欢的人连利益都不要。

苏落辰在心中记下：人类比史莱姆还善变。

放大、加粗、划重点线。

“呀~~~”楼上又传来一声尖叫，苏落辰的眼神瞬间变化，下一秒，他一个箭步蹿了出去，燕明昇自认反应已经够快，伸手去抓，却只抓住了被苏落辰卷动的空气。

发出尖叫的是一个女嘉宾，她的行李箱被翻得很乱，衣服被扔得到处都是。

“丢了什么东西？”

“我带来的零食，都没有了。”

节目组再装神弄鬼也不会去翻嘉宾的箱子，这样放出来会被人骂上天，这种明显违法的事，被骂上天就不是黑红的问题了，而是节目直接下架。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回事。

刚才所有人都在地窖里，整个三楼一个人都没有。

“这里……会不会……真的有……”一个男嘉宾吓得声音都在抖。

李曼想起刚才自己丢脸的尖叫，决定挽回一下形象，她笑道：“别自己吓自己，是箱子没关好，被老鼠叼走的吧。”

“是是是这样的吗？”女嘉宾在鬼和老鼠之前纠结了一下，不知道是鬼可怕，还是老鼠更可怕。

只是丢了几包香酥小鱼干，连报案的最低线都达不着，女嘉宾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大家各自把行李箱的锁再次加固完事。

燕明昇不想走，也不想做个围观路人，他向导演组提出想做特别嘉宾。

大好机会，导演求之不得，马上通知编剧组改台本，通知摄像组为燕明昇安排跟踪摄像师。

一切安排就绪，燕明昇转头一看，苏落辰又不见了。

“你好歹也是个鬼，能不能有点出息，不要偷别人的东西吃？”苏落辰非常不满。

刚才，众人散去，到一楼继续做节目组安排的任务，苏落辰左思右想，不相信有什么老鼠这么牛逼，会开密码锁的行李箱，他径直上阁楼，想找巧巧问问这屋里除了她，还有什么妖魔鬼怪。

没想到，一上阁楼，他就看到巧巧面前放着遗失的香酥小鱼干，她正一脸陶醉地吸溜着气味。

苏落辰很惊讶：“你竟然会偷东西？！”

“不是我偷的，我过来的时候，它就在这了。”巧巧很委屈。

“你的意思是它成精，自己跑的？”苏落辰拿起一条小鱼干，凶神恶煞地盯着它。

“快老实交待你是怎么从行李箱里跑出来的！不说就把你切碎了喂猫！”

无辜的小鱼干，静静地躺在他的手中，一动不动，一双死鱼眼，没有闪着诡异的光芒。

苏落辰检查包装袋，发现包装袋上有牙印，还粘着猫毛。

“这里有猫？”苏落辰问道。

“大概，有吧？这边有很多竹鼠，有时候山下人家弃养的猫变野之后，会到这里来找吃的。”巧巧不确定。

这绝对不是弃养的普通猫，苏落辰从猫毛身上感应到了妖气。

“小辰，你怎么在这里？”燕明昇在阁楼找到苏落辰，大大松了一口气。

“找到了一包小鱼干，猫偷的。”苏落辰拎起手中的小鱼干，晃了晃。

两人拎着小鱼干下去，告诉大家盗窃案的真凶是猫。

“呼，那就好，猫比老鼠可爱多了。”失主松了一口气。

“你不能有种族歧视，jerry它做错了什么。”傅白笑道。

正说着，有人兴冲冲从屋里出来：“看我找到了什么。”

一只手绢做的小老鼠。

“在一个房间的床角发现的，嘿，我还是小时候见过，现在大家都用纸巾，也不知道现在的孩子还会不会……哎呀。”

手绢的布料轻薄泛黄，百年的岁月早已将它朽坏，那一小条老鼠尾巴被手指轻轻一戳就是一个洞。

“呀，坏了。”他随手把手绢老鼠扔到一边。

看见这一幕的巧巧，呆立当场，盯着手绢老鼠，原本纯净的灵魂变得越来越红。

“咦，天气怎么突然变冷了。”剧组的人不明所以，大家各自奔回房间去取衣服。

苏落辰敏锐地感觉到，巧巧的威慑力在增加，虽然离他的等级还远，但是再这么涨下去，不知会变成什么怪东西。

“咪喵嗷……”一只花猫蹿出来，想靠近巧巧，却根本近不了她的身，只敢围着她转圈圈。

花猫忽然抬头看着苏落辰：“喂，别傻站着，快帮帮她，不要让她变成煞。”

“好大的胆子，敢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这猫一出来，苏落辰就知道它就是那偷鱼干的猫妖，没动手是因为它没有杀气。

想着“妖魔”是一个词，他没打算对这小妖下手，谁知道它不知天高地厚，如此嚣张。

傲慢也是归于苏落辰名下管辖的一员魔将，他岂能容别的妖物比自己还要傲慢。

苏落辰蹲下身，按住猫妖，准备揍它一顿。

忽然背上一明，苏落辰转过头，是燕明昇给他披了件外套：“降温了，多穿点。”

现在苏落辰手上按着猫，有些为难：燕明昇就在这里，当着他的面揍猫，会不会被当成虐猫变态，影响以后赚钱。

可是不揍，又很没面子。

……还是揍吧！

苏落辰举起手，那猫妖竟然没逃，它仰着头，用一双圆溜溜水汪汪的黑眼睛看着苏落辰，小嘴一动一动，发出极其柔弱的“咪咪……”

如果说刚才的它是鲁智深倒拔垂杨柳。

那它现在就是林黛玉冷月葬花魂。

仿佛弹它一指头都是犯罪，何况是打它屁股。

猫妖低头扒拉着那只手绢老鼠，又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燕明昇，再次发出娇滴滴的“咪咪……”

燕明昇出来就看见苏落辰蹲在小猫身边，他一定很喜欢这只猫。

爱苏及猫。

燕明昇看小猫非常顺眼，他决定对小猫好一点：“这只小老鼠是你的玩具吗？对不起啊，我们把它弄坏了，我再给你做一个好不好？”

燕明昇从西装上口袋里掏出一块布，手指翻动，很快，就做成了一只老鼠，递给猫妖。

猫妖将手绢老鼠拨弄几下，叼起来，想跑到巧巧身边，却依旧无法突破她强大的力场。

“求求你……压住她的煞气。”眼看着巧巧的灵体慢慢变成红色，猫妖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哼，我可不是为了你，是为了不耽误拍摄进度！”苏落辰抬手，将刚刚聚集起的一点魔力，尽数放出，将巧巧身上泛出的红光全部压制。

猫妖趁此机会叼着手绢老鼠跳到巧巧面前：“巧巧，不要哭了。”

巧巧却根本听不见它的声音，力量被压制，她怔怔地坐在原处，双眼空洞。

“她听不见你的声音？”苏落辰好奇地凑过去。

猫妖很低落：“她能听见，听不懂。人和猫不能互相理解，鬼和妖也无法沟通。”

“那你到底是哪来的？”

“我是她养的猫。我死后担心她会受人欺负，执念太深变成妖。后来家里人死的死，散的散，最后她一个人病死在大宅里，还心心念念惦记着少爷，不肯去投胎，非要见少爷最后一面。”

哦哟，豪门恩怨。

苏落辰来了精神：“说说，少爷去哪了，是不是跟什么富家小姐成亲了，不要她了？”

猫妖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能不能不要露出看好戏的表情……算了，我要是告诉你，你能劝她投胎吗？”

“没问题。”

“口说无凭。”

“击掌为证。”苏落辰大方地伸出手。

一人一猫击掌。

苟同.jpg

“我不知道少爷去哪了，但是听来这里的仙界旅游团导游说，这里是忠烈祠里一个名次很靠前的英灵的故居，那个英灵曾经在西方待过，东西双方的天界为了他到底落户在哪，还打了一架。”

猫妖推了推手绢老鼠：“这是少爷留洋前的最后一个晚上给她折的，她一直当个宝收在身边。”

“原来如此。”苏落辰蹲在地上，看似在跟猫说话，实则在跟巧巧说话：“这猫说了，它就是你家少爷。”

猫猫震惊站起：瞎话不带这么编的。

苏落辰翻了个白眼：“ 告诉她少爷早死了，说不定她直接入魔了。”

猫妖想想也对，便继续趴着。

巧巧抬头：“什么？”

“你家少爷客死异乡，急着回来见你一面，为防半路被勾去地府，他就夺了猫的舍，跑到这里，他看你总不投胎，怕你被欺负，也不肯走，一直留在这里陪你，如今他的九条命要用完了，你要是再不走，他就要烟消云散。”

“怎么会？少爷乐善好施，是个大好人，怎么会不得轮回？”

“因为他打乱了阴间的秩序，轮回系统里没有他这号人物，可不得烟消云散。”

巧巧不相信：“你骗我。”

“我没骗你，它亲口告诉我的，不然我哪知道手绢老鼠是你家少爷送给你的定情信物。”

纵使相逢应不识……多年惦记的人竟然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巧巧摇头：“不可能，不可能，除非它还知道少爷临走时还做了什么。”

猫妖示意苏落辰把自己抱起来，然后亲了亲苏落辰的额头：“少爷送完老鼠之后，就对她做了这种事。”

巧巧看着猫的动作，已经完全相信它就是少爷。

魂体上的红光消失，又恢复了原来的纯净透明。

她放声大哭，猫妖乖巧地依偎在她的腿边。

莫名被亲的苏落辰咬牙切齿：“你直接告诉我不就行了吗！你是不是故意调戏我！垃圾猫。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我一定会用靴子狠狠踢你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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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经是准备晚饭的时间，暖男人设的苏落辰当然要去帮忙。

等苏落辰走后，燕明昇看着猫妖，低低自语：“他很招人喜欢，对不对？我也很喜欢他，真羡慕你可以亲他，我如果是一只猫就好了，可以随便抱他亲他，都不担心他会生气。”

他抬头望向苏落辰忙碌的身影，心里沉甸甸。

喜欢就会放肆，但爱就会克制。

燕明昇现在深刻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燕总，吃饭啦！”屋里传来欢乐的声音。

燕明昇迅速调整脸上的表情，微笑着向屋子走去。

猫妖望着他的背影：“看在你叠手绢老鼠的份上，我帮你一把。咪嗷！！！”

是夜，各位嘉宾准备睡觉。

苏落辰进房间，马上闻到一股可怕的臭气，掀开被子，发现床单正中一大滩猫尿。

“妈的，老子要杀了它！”苏落辰气冲冲地转身。

正撞上假装路过的燕明昇：“怎么了？”

“死猫在我床上尿尿！”

燕明昇看了看时间：“到我房间睡吧，我房间的床很大，可以睡得下两个人。”

“哼，好，明天再找它算账，死猫！垃圾猫！”苏落辰气鼓鼓地跟在燕明昇身后回房。

走在前面的燕明昇嘴角扬上天，心中欢喜地快要流下泪：“乖猫猫，谢谢你。”

猫妖：兄弟，我就只能帮你到这了。

鱼眼里闪着诡异的光：出处2017年浙江省高考语文卷，要求写出这句话表达了什么意思，原文作者面对考生的询问，在微博上回复：大家别催我了，标准答案还没出来，我怎么知道我想表达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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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