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韩沉鱼上了飞机才发现他们的座次和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大概是周择绅在办理值机的时候用了心思,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呢?

韩沉鱼原封不动地将行李带到了下一段旅程。

空姐要帮她搬行李箱的时候,周择绅说了句“我来吧”,随即举重若轻地将行李箱置入了行李舱中。

他平时应该是有健身的,虽然被冬装裹得严严实实,她仿佛也能透过他的动作看到流畅的肌肉线条。

韩沉鱼不常和人接触,尤其是男人,见状掩着唇轻轻咳了一声。

由于雨雪天气延误了四十分钟,到北京,估计天都黑了。

韩沉鱼问周择绅:“我去你家拜访老人家,住在哪里呢?”

如果是真情侣,她自然不会为这种小事计较,但是现在是合作,她反倒会情不自禁地为细节发愁。

周择绅直接免了她的纠结,直截了当地说:“就一两天而已,住我家吧。”

韩沉鱼闻言一惊,猛然看向他。

他该不会打算假戏真做吧。

周择绅对上她的眼神,眼底染上笑意:“我家是有客房的。家里人的思想比较传统,就算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在没结婚之前,家里人都不会允许同居的。你晚上休息把门锁好就行。不过就算是不上锁,也不会有人随便进去。”

韩沉鱼舒了一口气,转瞬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你们一大家子都住在一起?那就是说我除了要见你爷爷,你的其他家人都要见?”

“是的。”周择绅笑了笑,“你不用紧张,我的家人都很好相处的。周佳棠也在,有熟人作伴是不是好一点?你晚上也可以去她的房间。”

对了,周佳棠是他的姐姐。

韩沉鱼讶然问:“你们是亲姐弟?”

她问完心里慌了一下。

万一要是重组家庭怎么办,她这么问岂不是犯了他的忌讳。

周择绅毫不避讳地随和道:“对。”

韩沉鱼轻轻“哦”了一声,说道:“我和棠姐还没在现实世界里见过呢。”

这下轮到周择绅惊讶了,他眉梢微扬,问道:“你们都认识五年了还是网友?”

韩沉鱼难为情地说道:“其实第一本书在谈出版的时候我连她的编辑名都不知道,我们一直是Q///Q联系。直到后来样书寄到我手里,我才在印着书号的那页上看到她的编辑名。知道她真名是在去年,她开了自己的出版公司,给我寄了开业礼物,我从快递包装上的寄件人一栏看到了她的真名,还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敢让她知道我知道了她的真名。毕竟我很在意掉马,我怕她也在乎。我似乎很擅长推己及人。”

周择绅仿佛若有所思,过了半晌又问,“所以她知道你的真名,但你不知道她的。难道不会因此而感到介意吗?”

韩沉鱼摇头,坦诚道:“没关系,不想掉马是一回事,不得不掉马又是一回事。我跟她签合同的时候就把身份信息和身份证复印件给她看过了。不是说如果肯把自己的身份证照给对方看,对方一定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吗?身份信息是必须给的,我和棠姐有交情也是真的。再后来实名制进了作协,大家就都知道我的真名了。”

周择绅总结道:“也就是说哪怕你和对方了解的彼此的信息不对等,你也不在意了?”

韩沉鱼沉思了片刻,没有把话说绝对:“看和对方的关系如何吧。人都是双标的,会因为亲疏远近和情感喜恶来制定对事物的看法,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周择绅听了陷入沉默。

不知道为什么,韩沉鱼总觉得他今天的寒暄不太正常。

他在剧组的时候虽然也会聊天,但是否搭话取决于他的心情,不会像今天这样,酷似追问般,一句话接着一句话问。

像极了试探。

可是试探她做什么呢?

没有动机吧。

她只不过是配合他在他爷爷面前做一场戏,哪会和真女朋友一样,事无巨细,考察入微呢?

莫非是想摸清她的脾性,好在老人家面前做得逼真一些避免穿帮?

他可真是个严谨的人啊。

就在韩沉鱼发呆之时,周择绅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两本书,双双递给了她。

一本是毛姆的《面纱》,一本是苏童的《黄雀记》。

“选一本当作旅途中的消遣吧。”周择绅说。

韩沉鱼问:“选书还是看人?”

周择绅怔了怔,笑着说:“没有深意。只是飞机起航后不便交谈,与你同行在飞机上睡觉有些失礼。临行前路过酒店的书屋,看到墙上温馨的提示语,说喜欢的话可以购入带走,在飞机上打发时间,当即想到你应该是爱看书的,便随手拿了两本买了下来。”

酒店还有书屋?

她在酒店呆了一月有余竟没把酒店的构造摸熟,知道洗衣房,不知道书屋。

大抵是她太宅的缘故。

周择绅倒是有闲情逸致在酒店里四处走动。

也对。

他是大老板,不用干活。

韩沉鱼低头看着两本从封皮到内页都崭新的书,选了苏童的《黄雀记》,将另一本还给周择绅。

周择绅拿到书以后扬了扬,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一如既往地弯着唇角:“看来我猜错了。”

韩沉鱼不明所以:“嗯?”

周择绅说:“毛姆写过《月亮和六便士》,我还以为你和他会有共鸣。”

“我能理解故事里的主人公追求月亮,但不能理解他抛妻弃子的行为,更不能理解他披着理想和艺术的遮羞布,去勾引朋友的妻子当模特,画朋友妻子的裸///体像。我是个专情而有责任感的人,跟作者应当不是一路人。演戏的是疯子,看戏的未必是傻子,这本书我看到这就没看了。”说到这里,韩沉鱼看向他,遗憾地惋惜道,“再者,我选择了六便士。”

周择绅忍俊不禁:“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是吗?我以为你身为作者,能够理解人物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很多时候作者只是引发思考的人罢了,何必迁怒作者呢?我听说这本《面纱》是作者来到中国后写的一本长篇小说,很精彩,或许你可以试着读两章。”

韩沉鱼叹了口气,把《面纱》从他手中重新拿回来,同时把《黄雀记》还给他,不满地说:“说是让我选,到头来还是摁头让我吃这波安利。算了,你是老板你说了算,谁要我拿了六便士呢?”

周择绅笑意更甚:“十二便士会让你高兴一点吗?”

韩沉鱼闻言转头望向他,举起手中的《面纱》说:“六便士可以让我勉为其难读两章,十二便士我愿意把这本书都读完,但是你要是给我二十四便士,我就会惶恐得一章也不敢看。”

周择绅挑了挑眉:“头一回听说这么新奇的说法。”

韩沉鱼抬起下巴,意味深长且开诚布公地说:“大家都是如此,只不过不明说。我是仗着你结清了款项,合作已经结束了才敢这么放肆,否则我也不说。”

周择绅将那张俊脸凑得离她近了点,为了不让周围的乘客听见,压低了音量在她耳畔低语:“但是这么愉快的合作,难道你就不期待下次吗?”

韩沉鱼的呼吸停滞了。

不得不说,周择绅是个极其聪明的男人。

他能洞穿人的内心。

韩沉鱼越跟他接触越觉得他像魔鬼,然而往往反派角色会比正面人物更有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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