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者也是需要睡眠的。
因为学校在艺术节一整天都没课,直到负责老师打来电话,邬辞才半眯着眼睛蠕动着下床。刚踩在地面上,就见向客寒坐在下铺观察自己的骨爪。
向客寒的战斗系异能:骨爪。
中世纪骑士铁手套可没骨爪炫酷,邬辞心想,他懒懒散散依着爬梯,“劳驾,边儿上靠靠。”
向客寒微微抬头,他身侧一大块空位,邬辞非要人家挪位置给自己坐。向客寒站起来,为了称赞邬辞的懒,顺带朝他翻了个白眼。
有那么一瞬间,站着的两人呼吸交错。邬辞甚至感受到对方身上的热量。
邬辞看得稀奇,他穿衣吃饭动作不停,“呦,哥哥,认识这么长时间第一次见您做这种粗俗动作。”
向客寒不是很想理他。
但是没关系,邬辞一个人也能说得很起劲。
左边一句“哥哥”,右边一个勾肩搭背。向客寒不是很能理解邬辞过分的自来熟和没骨头似的懒散。
“晚上小心。”
邬辞反应过来昨晚向客寒被他打断得后半句是想说什么了,他昨晚太困,就没礼貌了一点。
“放宽心,”邬辞眼睛弯起来,安慰他,“不是还有你吗?”
向客寒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人数众多的学校里,他的神经一直紧绷。
“不要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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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把表演的舞台搭建在操场上,负责老师还向城市上学至毕业的邬辞取经。
至于向客寒他从小就作为异能者后备成员被训练,这种寻常学校的艺术节他是没有经历过的。
各种颜色的灯光映照在邬辞眼底,“弄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邬辞和向客寒站在后台一处不显眼的地方,饱经风霜的音响夹杂电流声,鲜艳灯光把舞台上的学生染上各种颜色。
为了不耽搁学生的学习时间,这略显简陋的舞台还是邬辞向客寒和负责老师三个人一点点搭建起来的。
两名异能者原本打算给学校买一批新设备。校长考虑到两人身份的保密性,请两位异能者在任务结束后再购入新设备。
没办法,邬辞和向客寒只能在搭建舞台时尽量多出主意。
在这个距离,普通人只能看到舞台上的一个个小黄人小紫人小绿人,但是邬辞却能清楚看到舞台上的学生们一个个活力四射的模样。
学生们已经给他化过妆了。至于效果怎么样……
灰蓝色眼睛轻轻扫过一旁看着舞台的向客寒,从见面到现在,视线没在自己身上停留超过三秒。
邬辞强行压下试图上扬的嘴角。
不过他没忍多久,就有换好衣服的学生喊他去更衣室。因为学校都是女生,邬辞只好等人都换好后让学生来叫他。
向客寒目送邬辞离开时,注意到这名学生注视着自己手中猫薄荷的僵硬神色。
向客寒装作不知情,“这猫薄荷有问题?”
学生点点头,又很快摇头,支支吾吾道,“以前,以前一位学姐经常给我们发这种半片的猫薄荷。她好像习惯性把猫薄荷撕成两半解压。”
在向客寒不怒自威的目光下,学生硬着头皮说下去,“就是,平常我们都是在艺术楼附近摘的猫薄荷,都是一整片,很完整。”
“自从那位学姐……离开之后,半片半片的猫薄荷就没再见过。”
她很小声说道,“后来有流言说半片的猫薄荷会给人带来厄运。”
原来最新的流言版本是半片薄荷带来厄运,向客寒点点头,眼角余光看到更衣室里走出一名超过一米八的长发女郎。
学生久等不闻向客寒开口,大着胆子一抬头,八圈老师正盯着一个方向瞧,后台的顶灯映在他眼里,闪烁着微光。
邬辞在舞台上简直万众瞩目。
显然他本人也觉得自己状态极佳。在异能者极佳的体力加持下,直到表演的节目结束,邬辞只感觉微微热身的程度。
邬辞一路跑到向客寒面前,长而卷的假发随着他的脚步一弹一跳,“我是不是台上最靓的仔?”
最后几个字出现重音,向客寒看着他跑过来,自然注意到了邬辞不太自然的左脚。
邬辞避开他询问的眼神,等向客寒的回答。
向客寒无奈道,“没人比你更耀眼了。”
学生们就在这时“哗”一声一拥而上,挤在两人周围。
“邬老师您的腿我爱一辈子!”
“合个影啊邬老师!”
“救命,谁踩我脚上了!”
“啊啊啊!谢谢八圈老师设计灯光!感觉自己超美的!”
“八圈老师……”
等下个节目开始,邬辞两人才从学生包围中挤出来。
注意到身边的邬辞不太对经,向客寒眼神一动,“怎么了?”
邬辞压低声音,上身半靠在向客寒身上,“先回我们宿舍。”
直到邬辞坐在下铺床沿扯掉小高跟皮鞋,向客寒才隐隐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蹲下握住邬辞脚踝。
“欸,你别……”
来不及阻止,向客寒把邬辞左脚放在自己膝盖上,脱掉及膝的黑色长袜。
两点银色晃眼地粘在邬辞脚底。
是两根针。
两根针扎在邬辞脚底。
骨爪迅速平稳地把针拔出来,向客寒估量一下长度,三厘米左右。
异能者优秀的恢复能力仅仅让邬辞脚底渗出几滴血珠,血肉便裹着长针愈合伤口,这才让向客寒没有闻到血腥味。
坚硬的骨头在走动中不断挤压长针,等两根针尖被压弯的长针被拔出来时,上面粘连着邬辞刚长出来的血肉。
骨爪悄然依附上向客寒右手,等他再摊开手掌,手心中的两根长针已经变成一小堆粉尘。
嫣红血珠粘在向客寒手上。
邬辞疼得呲牙咧嘴还不忘扯过一旁纸巾,“你先擦擦。”
向客寒看他一眼,接过纸巾却是先帮邬辞擦净脚底血迹,瞅了两眼又贴上个创可贴。
等邬辞看到向客寒抬眼时难得阴晦的眼神,心底反而微微一松了。
他还以为向客寒这个人不吃美男计呢。
“两根针像是从脚底一点点长出来,”邬辞描述出现异状时的情况,言语清晰,“大概在舞蹈进行五分钟左右开始,持续时间约一分钟。”
“有可能时战斗系的元素类异能,能够操纵金属。”
向客寒拿过被邬辞扯到一边的小高跟皮鞋,女孩们买不到邬辞的鞋码。为了这次演出,邬辞特意去定制的码数。
两人同时开口,“鞋上的金属装饰没了。”
毫无疑问,莫名从邬辞脚底长出来的两根长针的金属就来自鞋上的装饰物。
向客寒忍不住吐槽,“鞋子叮叮当当响。艺术节就应该看电影。”
几天前,向客寒提出观看光伟正电影的提议,被准备节目的学生全票否决。反而是邬辞同意加入女仆舞的消息让学生们纠结舞蹈应该穿什么服装。
怎么说,惨遭拒绝的向客寒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邬辞笑倒在下铺,半倚在靠床墙壁上,“知道您不喜欢。”
他挣开被向客寒握着的脚踝,“帮我拿双拖鞋,哥哥。”
女仆裙并不长,向客寒心想,他垂着眼睛去找拖鞋,难得没有回怼邬辞使唤人的行径。
等向客寒弯腰把拖鞋放在床前的一瞬,邬辞足尖踩在向客寒胸膛。
向客寒动作一顿。
邬辞只看着自己脚下起伏的胸膛,强忍笑意,“劳驾,跳舞被某人视线吓到,闪到腰了。”
虽然每次看过去向客寒都没有往这边来的视线,不过他赌是看了。
拖鞋被妥当的套上脚,邬辞才在床边坐起身。
白色花边的女仆裙,黑色及膝长袜,主人却大大咧咧敞着长腿。
“有察觉到异变生物的气息吗?”
向客寒终于把目光放在邬辞身上,深深皱起眉,“你感觉到了?”
“两根针开始长出来的一瞬间,有种被锁定的感觉。”
邬辞前后晃着脑袋,“有相关的异能吗?”
向客寒思索一瞬,摇头,“太多了,很难确定是哪一种。”
“今天晚上的可能性很大。”
向客寒意有所指,“后台出现了三只流浪猫。”
两人对视一眼。
“今晚你住别的房间?”
“今晚我住别的房间?”
邬辞笑起来,别看异变生物是一群只知道吃人血肉的蠢东西。只要是生物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他预感学校里藏匿的异变生物会在今晚找上他,如果到时向客寒还呆在他身边,那只藏起来的小老鼠不一定会冒头袭击他。
毕竟这可是人类最强的异能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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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桌上的电子闹钟显示出时间。
凌晨三点十二分,学校里出现了第一声猫叫。
另一栋楼的向客寒睁开了眼睛,而此处房间里的邬辞仍拱在被子里毫无动静。
猫叫声渐渐从学校各个方位响起。如果有人能看到这些猫咪,就能发现,他们的眼睛无一不是橙灿灿的,像是黑夜中的两盏烛光。
是普通猫咪,向客寒心想。
渐渐的,猫叫声里夹杂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具体表现为邬辞睡得更沉了。
看着手机检测设备上显示的心率和呼吸频率,向客寒难得有些牙痒痒,该夸他睡眠质量好吗。
几根触手从邬辞睡的下铺床板悄悄冒出头,夜色将它们染上浓郁的墨。
嫉妒和暴食在小小声交流,毕竟他们的主人是七宗罪说话声音大一些就会流鼻血的弱鸡。
当然,弱鸡只是对于七宗罪的标准来看。
猫叫声渐渐凄惨,像是被掐着脖颈嘶吼。
学校周边的居民有几位陷入噩梦之中。梦里曾经被他们虐待致残致死的猫咪们变得无比巨大,正像逗老鼠一样逗弄着他们。
终于,一只触手爬上下铺,轻轻扯了扯邬辞的脸蛋,又在嫉妒的作用下“咻”一下消失。
嫉妒险些发疯,“喂!都说了让你轻一点!”
“已经很轻了,”暴食慢吞吞的,“你让我叫醒小辞的。”
邬辞终于被两个七宗罪吵醒了,他先是摸了下鼻子,随手扯过一旁的纸巾胡乱擦干净鼻血。
猫咪的轻轻的脚步声终于在门外出现。
邬辞看向宿舍破旧的木门——藏匿已久的异变生物终于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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