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逐渐被太阳撕破黑暗，楼房开始在邬辞的视野里摇摇晃晃。

邬辞神色自若穿过正在倒塌的废墟，抬腿迈过残缺的肢体，女人和孩子的哭嚎穿透他的耳膜。

他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去想太多，飞速打量四周，寻找着有标志性的建筑。

邬辞在一个路口看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

T字路口的的红绿灯倒在路边的几颗银杏树上，路标斜斜插在地面，像是什么积木玩具。

邬辞看清了路标上的文字——翡翠南街。

太阳终于跳上了地平线，地面在阳光下开裂，路标伴随着碎石跌落进庞大的地缝之中，被黑暗淹没。

在阳光无法照亮的地缝之间有无数正在坠落尖叫的人们。

邬辞浮在半空，一眼看见正在坠落的小男孩，小男孩的发丝被风吹向邬辞的方向。

触手穿过了男孩的身体。

在男孩被黑暗吞噬前的几秒内，邬辞一直看着对方的脸。

男孩的眉眼像极了邬辞，如果回到小时候，两人的脸几乎一摸一样。

“哥哥。”

就在这时一双白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将男孩一口吞下，两根粗壮的触手袭向地面的邬辞。

邬辞在清晨醒来，身上的被冷汗浸透的睡衣已经又恢复干燥。

他揉着太阳穴，晃悠悠走进浴室。

五分真实五分虚假的梦境让他脑袋一抽一抽得疼，坠入黑暗的小男孩又让他想起自己早死的哥哥，还有那个闹着要给自己当弟弟的人偶娃娃。

等邬辞咬着包子打开电脑，已经是上午九点。

半个小时后，触手根据邬辞的要求，敲下一份报告发送至异能者协会。

邬辞坐在沙发上啃苹果，要是大学的时候就有克拉肯，就不用自己动手敲快三万字的毕业论文。

下午一点，邬辞吃完午饭正在客厅溜达着消食，手机发出收到新消息的提醒。

邬辞收到一份会议邀请，伴随着这份邀请一起到来的是楼下异能者协会的专车。

——

协会在收到邬辞报告的时候，就开始测验真伪，并且上报规划作战计划。

短短几个小时之内，不同的异能者从c区各地乘坐专机前往永海市，他们有的身上还有异变生物的鲜血，有的刚上飞机倒头就睡，还有的在飞机上加班加点查看永海市发来的任务详情。

微弱的星火相聚在永海市这片土地上，为这里的人们点燃希望之火。

邬辞抵达异能者协会的时候，一个黄色头发的男子正急匆匆走进大门。

那背影看起来太熟悉了，让邬辞的目光停留了几秒钟才收回视线。

“谢谢。”

邬辞道谢后便推开车门，走进协会。

他身后的司机则迅速发出一则消息：暴食的目光在黄发男子身上停留超过5秒。

邬辞抵达会议室的时候，终于明白那个黄发男子为什么让人觉得眼熟了，不过对方好像没注意到他。

邬辞刚朝那个方向了一步，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另一个熟人，他只得停下脚步。

“小辞，”姬晨飞身后跟着一名女子，“上次任务怎么样？没受伤吧？”

女子听到这对话，终于把目光从邬辞脸上挪开，盯着姬晨飞的侧脸瞧，像是看到什么稀奇东西。

“没事，”邬辞笑着说，“上次那家餐厅很不错。”

在邬辞前往山安二高之前，姬晨飞约了邬辞一块吃午饭，出于一些即将拒绝对方的愧疚心理，邬辞自认为贴心地带了束花。

但是由于他们本来就没有明确的关系，就连邬辞委婉的拒绝，姬晨飞也权当没有听见。

但是姬晨飞在拿到花之后，红到耳朵的脸已经变得惨白。

姬晨飞的声音把邬辞拉回现实——

“这是李昭，我们作战部的成员，刚从首都飞到这里。”

李昭差不多有一米七五左右，蜜色的皮肤和小雀斑让她看起来元气十足。

李昭有些好奇地看着邬辞，这可以说是她见过最帅气的男人了，怪不得姬晨飞一看到对方就匆忙去找人。

邬辞友好地和她握了握手。

“你好，我是邬辞。”

“你好，李昭。”

姬晨飞还想说什么，邬辞抬头看了眼长桌尽头电子屏幕上的时间，“快开始了，我们先坐吧。”

异能者都是耳清目明的超级人类，自然会有人注意到这里，邬辞刚刚想打招呼的黄发男子就带着一点震惊地看着这里。

邬辞朝他眨了下眼，黄发男子和身边人说了什么，便大步流星走向这边，赶在姬晨飞之前，悄咪咪挤开对方和邬辞几乎同时落座。

黄发男子的举动引起不少人注意，鉴于邬辞两边座位都有人，姬晨飞只能退而求其次坐在黄发男子另一侧。

李昭的眼神在三个男人身上绕了一圈，才不紧不慢在姬晨飞另一侧落座。

邬辞松了口气。

黄发男子首先伸出手和他左侧的姬晨飞打招呼，“你好，我是季柳，也是作战部的，刚从外地过来。”

姬晨飞好脾气地和他握了手，“姬晨飞。”

季柳感受到手上的力气，不动声色地加大手劲，好一会，两人才松开手。

季柳右侧的邬辞正在不紧不慢的喝茶，等他放下茶杯，季柳已经顺手给他续上了。

姬晨飞被季柳的动作气得眼神一滞：这黄毛怎么回事？

最左侧的李昭被这诡异的氛围围绕着，默默拿起茶杯战术性喝水。

会议很快开始，邬辞看到了很多陌生面孔，显然是刚从外地赶来的。

据可靠消息，永海市很有可能再一次发生大地震，地震发生可能性为93%，且……”

会议只持续了短短的二十分钟。

“十五年前的地震带走了十三万人的生命，是异变降临后伤亡最严重的地震。”

“我们无法得知下一次地震发生在哪一天的清晨，但有可能是明天。“

指挥处的人员作出指令，“本次作战目标：在第二天天亮之前找到并击杀引发地震的异变生物。”

“小组成员分配现在已经发给大家。”

“异能者们，”指挥人员合拢资料，站起身，“感谢你们为人类生存做出的一切。”

邬辞很快来到他负责的区域。

他在半路收到季柳的短信：

“兄弟，你怎么也成异能者了？”

“那群开会的人都没上过战场。”

“嗨呀，我的意思是咱长的花容月貌的，可别受伤。”

邬辞给他回个“了解”，再抬头就看到车窗外的向客寒。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永海市的向客寒已经提前开始搜索，邬辞注意到对方难掩的倦色和动作小了很多的右臂。

在向客寒主导下，他们的区域搜寻完毕后，向客寒示意邬辞报告给指挥处。

随着二人再次开始行动，指挥处的消息发送至邬辞手机，“自主搜寻，协会会照看这片区域，一切以向客寒命令为先。”

异能者人手真的不够，邬辞把汗湿的碎发耙到脑后，起码和异变生物比起来是这样。

为了不引起市民恐慌，向客寒和邬辞被车辆送往郊区。

邬辞在这里看到自己的另一个队友，李昭。

汗水沿着李昭的脸颊滑落，她伸出双手，一圈圈红色波纹从她的双手处蔓延开，向城市的方向展开。

向客寒注意到邬辞好奇的眼神，“李昭的异能是‘司南’，只要异变生物位于她的南方60度范围，且在30千米之内，就能感应到异变生物的位置。”

李昭是从别的地方紧急调过来的香饽饽，她的异能在搜寻异变生物这方面可谓是无往不利。

至于邬辞的重要性就更不用说了。

这次搜索地震来源的行动，开始于邬辞发送至协会的信件。

异能者们认为邬辞描述的地震极有可能发生。

这也是指挥处将三人安排在一个小组的原因。

邬辞记得这个异能，司南用起来也有距离限制，在邬辞向客寒两人到来之前，李昭才刚刚转移过一次位置。

邬辞询问，“检测过几次方位了？”

向客寒正查看着各个小组发来的信息，“六次，第一次检测的位置在翡翠南街。”

然而“司南”并没有给出响应。

三分钟后，“司南”结束感应，李昭朝两人摇摇头。

“跟紧我，”向客寒看着邬辞和李昭，“如果有意外，以保命为主先。”

“遵命，长官。”

李昭抹了把汗，好奇的眼神又落在向客寒身上，向客寒就当自己没听到也没看到。

现在是下午四点，距离第二天天亮还有十五个小时左右，有关部门在翡翠南街附近拉起了警戒线，官方网站发布翡翠南街附近发现古墓的公告。

翡翠南街原本是永海市市民们出游的最佳选择之一，在警戒线拉出来之后，人流量肉眼可见的减少。

向客寒开车带着两人前往，城市的另一个方向。

鉴于李昭的司南只能检测30千米和60度的扇形覆盖面积，邬辞估算要把整个城市覆盖，需要检测四十几次左右。

时间非常紧急但也不是完全不行。

当然这是最坏的情况。

然而当邬辞近距离观察李昭检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想当然了：人是需要休息的。

快要环绕城市一圈的时候，李昭检测了十三次，这时候李昭已经需要用水降温，即便如此，邬辞和向客寒也能听到她加速跳动的心脏。

第十九次的时候，李昭刚刚伸出双手准备，就控制不住弯腰干呕。

邬辞扶着李昭，把协会准备的葡萄糖递给她。

邬辞垂下眼睛的模样像是一尊无悲无喜的瓷像。

情况比他想象中要遭。

其他小组的搜查结果经过协会整理后，陆陆续续汇报到向客寒这里。

他作为尖兵和作战部负责人之一，实时和指挥处保持着联系。

看到协会指挥处发来的建议，向客寒沉默良久，缓慢抬起脚走向邬辞。

“过会有人来接你，”向客寒看着李昭白着脸使用司南，低声告诉邬辞，“你尽量让自己睡一觉，工作人员两小时会叫醒你一次。”

邬辞很快反应过来协会想做什么。

大批的异能者显然没有找到能引起地震的异变生物，异能者协会把希望寄托给邬辞的梦境。

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再来一次的梦。

“你们觉得我有‘预知梦’？”

没有预知梦的异能者也有极低的可能梦到未来的片段。

邬辞觉得匪夷所思，“就算真的有，预知梦也不一定会出现。”

向客寒看着他，平静的脸庞下好像压抑着即将喷发火山，他的声音还是很低，担心惊扰到李昭。

“异能者没有找到异变生物，李昭就算强行使用司南，接下来也必须需要休息。”

清楚看到邬辞眼中的诧异，向客寒的嘴唇颤了颤，“人类在异变生物面前总是非常脆弱。”

“总是如此。”

邬辞的记忆被这句话拉回还在山安二高当体育老师的时候——

击杀诡猫后，他问向客寒：“异变生物总是比人类拥有的异能多吗？”

“总是如此。”

之前怎么没看出来向客寒这个人还挺悲观的，邬辞坐进赶来的房车时还在这么想。

睡觉之前，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00:23，距离天亮还有六个多小时。

邬辞打算检查完通讯消息就睡觉，他扫了一眼打开的聊天软件：詹黛，乔阿姨，季柳，尼斯塔，姬晨飞……

手指点击詹黛的头像后，光标在输入框跃动。

邬辞的手指却停顿在屏幕前，一道快如闪电的亮光掠过邬辞脑海，他瞳孔微微放空。

等等！有什么东西！

是什么？

他对着手机放空的时间有些长了，工作人员柔和的声音在被帘子隔开的另一半车厢传来，“不好意思，您有什么需要吗？”

协会绝对在这里装了监控。

邬辞返回聊天页面，一个个头像名字整齐排列在手机屏幕上，名字下方是他们发来的消息。

邬辞的目光停留在屏幕一处，一大一小两只北极熊憨态可掬。

尼斯塔：“我到了永海公园游玩，这里的人很热情。湖泊非常美丽，有很多人在湖泊里钓鱼。”

左腿止不住抽动了一下，邬辞抓住了那缕闪光：是那个湖泊。

永海湖。

对不起，我是土狗，喜欢写一些中二东西……

季柳，一款隐藏反骨仔。

明天是早上七点更新啦，以后也是哦[红心][红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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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二次地震（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