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地底是意外。”

季柳一路上说个不停，“那么深的地底，什么植物都没有，都得催生。”

季柳强调，“这回我肯定保护好你。”

邬辞嗯嗯嗯点着头应和他，专心继续扣着脚下看起来快掉了的鳞片。

啧，怎么这么难扣。

白蛇在河网中游了几公里，迫于陆地上有毒的异变生物，他们走的水路。

邬辞把龟龟扔向河岸，龟龟在半空挥舞着四肢，掉在岸上渐渐陷进地面。

邬辞摸摸蛇头，“帮忙捡一下。”

白色的蛇尾从沼泽中勾起龟龟，在河水中涮了两下才递到邬辞面前。

触手接过这只**的惊恐龟龟，龟龟不管，它可是见过触手缠着异变植物就吃的模样，现在落到触手手上，直接缩进了龟壳。

“岸上有沼泽，”季柳有些想笑又觉得诡异，“它还是有用的哈。”

触手擦干净龟龟身上的水渍，才捧给邬辞。

龟龟一碰到邬辞的手，四肢并用沿着胳膊爬上邬辞肩膀，紧紧抱住那一片的衣服。

那种诡异的好笑再次袭击了季柳，他干脆扭过头去观察岸边。

这一看真让他看出了点东西。

季柳：“我们来过这里。”

邬辞：“高塔出现了。”

白蛇转了个圈，身后来时的道路远方已经被雾气遮掩。

“雾开始浓了，我们进入了七神徒外圈范围。”

白蛇的嘶嘶声落到二人耳朵里自动转化成人类的语言。

“按照情报，外圈会有少量游走的蛇人。协会怀疑七神徒是一个有社会组织的异变生物群体，我们最好在外圈动手。”

邬辞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季柳按住他的肩膀。

白蛇盘旋停在s型河道的拐角处。

季柳发动春神催化异变一片芦苇，编织成巨网，白蛇带着他们爬上巨网，保护着安静。

在之前的一个月里，邬辞用寻狗的方式训着异变龟，这时候他轻轻把龟龟放进河水，给它指出一个方向。

龟龟沉下河水，隐去身形。

季柳给邬辞打手势：能行吗？

邬辞回应：它又不会说话，试试。

白蛇时刻保持着警戒。

远处的蛇人正往他们的方向慢悠悠地游动，不时发出嘶嘶声音，蛇信子一伸一缩。

突然，一只蛇人看向前方河道的波澜：那是什么？

另一只蛇人也看过去：一只异变龟而已。

最近实验室已经抓了太多各种各样的异变生物，两只蛇人无视了弱小的异变龟。

龟龟很快就游回来了，在水里它的速度倒是不慢。

邬辞向它伸出紧握的拳头，龟龟按住一个食指，又按住一根中指，便停在邬辞面前。

邬辞朝龟龟伸出两根手指确认了一遍，触手就拎起了龟龟。

确认敌人数量，三人分头行动。

白蛇游进河道，巨大芦苇叶编织出道路供季柳和邬辞在上面行走，他们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两只蛇人仍在巡逻，他们原来的巡逻频率并没有这么高，就不由得松散神经。

水面下的白蛇看到了游动的蛇尾，邬辞的触手在二人前方确定了敌人位置。

这时一只蛇人突然停下动作，上半身诡异地对折，把头埋在河里。

它起初没有捕捉到向客寒的身影，等它180度转动脖子时，看到了近在眼前的白蛇尾巴。

在身边的蛇人停在原地的时候，另一只蛇人下意识看向岸边。

触手和锋利如刀的叶片同时逼向它脖颈。

死亡来临之前，它们只来得及缩小针状瞳孔。

黑红的血液蔓延在河面上，河面绽开一朵朵黑红色的水花

为了以防万一，巨大的绿植把两条死去的蛇人拉上岸，防止血液扩散暴漏他们。

在沼泽吞没两只蛇人之前，触手举着三只打开塞子的试管，接取黑红的蛇人血液。

试管里装的是科研处和医疗部联合出品的半成品溶剂“污血”。

在加入异变生物的血液后，成品溶剂“污血”可以暂时压制人类气息，变成异变生物的气息，持续时间是24小时。

听起来有点绕，实际就是说，现在在异变生物眼里：他们是蛇人气息的人形异变生物。

龟龟没忍住舔了口蛇人的血液，便张大嘴呕了下。

季柳的表情满是嫌弃。

邬辞伸出手指去弹龟龟的脑袋，警告道，“不要乱吃东西。”

龟龟缩回脑袋，又探出来，爬上邬辞肩膀。

邬辞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上午11:28，也就是说第二天中午之前，他们需要解决掉蛇人首领。

假设七神徒是一个拥有社会组织的异变生物群体，那么它们的首领就是主要目标。

邬辞季柳将“污血”涂在衣服上，属于向客寒的那一支溶剂则被盖上塞子由邬辞收好。

龟龟伸出脑袋在四周空气中嗅着：奇怪，它们两人的气息变了。

再次飞速前行几公里后，原本近二十米宽的河道开始分叉，河岸上的各种绿色植物长到成年人的胸口。

季柳操纵春神编织出绿色叶片覆盖在沼泽上，白蛇游走上绿色的道路，邬辞拿出污血涂抹在白蛇的鳞片上。

从宽敞的河道到开始分叉成无数大大小小的缩小版时，他们就进入了“迷宫”的领地——七神徒的中圈范围。

在高塔之上，章述总觉得不安。

他很不满意实验室的位置，就像是伫立在七神徒异变区的靶子，只等着人类异能者来攻击。

但是现在他没有要求的权利。

章述忍不住发散神经，回想起自己当年刚刚创造出“王”的时候，控制着幼小却强悍的“王”，所见异变生物皆听命于他那滋味真是美妙。

蛇信子贴上章述的脸，嘶嘶声传入耳朵。

“我劝你停下幻想。”

章述猛退几步，不可思议地盯着黄尾蛇人。

黄尾蛇人也盯着这个美味的人类，“黑尾吩咐我，当你有这种表情的时候，就叫醒你。”

黄尾蛇人的话听在章述耳朵里有种微妙的嘲讽。

章述还是忍不住问，“什么表情？”

看着章述因为药剂副作用而畸变的脸，黄尾蛇人想着自己所知甚少的人类词汇，“回忆？和……痴心妄想。”

黄尾蛇人被章述命令离开高塔。

实际上，章述没有命令它的权利，黄尾蛇人盘旋在高塔表面慢腾腾游走到地面。

黄尾蛇人想起黑尾蛇人的话——实验室被放在高塔上是因为“王”的命令。

章述就像是被“王”放在高塔上的食物，或者说奖品。

所有蛇人都控住不住垂涎三尺的目光，情不自禁望向高塔顶端，目光中满是贪婪。

黄尾蛇人想起自己异变初期，还是一条猪鼻蛇的时候，饲养员的幼崽读过的童话故事——被困在高塔上的长发公主。

“公主是我的，”黄尾蛇人喃喃着，“我会吃掉公主。”

周围游走的蛇人们看到这只小一号的黄尾蛇人纷纷找地方躲起来，不让自己出现在它面前。

十几公里外的二人一蛇一龟踏上了地面。

“怪不得很少有人能到这儿，”季柳在坚硬的地面上蹦了两下还觉得有点不踏实，“外围都是沼泽，谁能想到里边还是水泥路？”

“半道进了河网迷宫，再一看岸上都是沼泽，还活着的早就回去了。”

“一路上我们碰到了至少四波蛇人，”邬辞神色凝重，“蛇人聚集的数量远比我们之前想象的多。”

“数量多就肯定有首领，有等级，”向客寒化成半兽化形态，冷静道，“我们的目标就是蛇人首领。”

在使用污血后，即使走错路到死河道，他们还能绕回去重新走，遇到蛇人也可以小心避过。

“可惜没有更多的污血。”邬辞叹息。

季柳也纳闷，“这东西太难搞了，要不是暴食吸收提取物可以反哺回一部分，永海市的科研处医疗部三个月也做不出来这三支东西。”

“从别的地区调用就难了。”

向客寒垂下眼睛，径直游走在最前方。

白色鳞片在不算强烈的阳光下，显现出微弱的五彩光芒。

邬辞紧紧跟在他身后。

奇怪，邬辞心想，“怎么这会反而遇不到蛇人？”

他们推测蛇人聚集密度越往内部越高。

向客寒总觉得鼻子不太舒服，“好像有什么味道。”

邬辞在空中晃着脑袋嗅嗅，“没有啊。”

季柳仔细辨认，“好像是一种花粉。”

很快，蔓延至远处的植物感应到蛇人的动静。

三人迅速对视一眼。

季柳打手势：我殿后隐藏。

笑话，他可没有兽化形态，一见到异变生物就得玩完。

二十几条粉嫩触手出现在邬辞下半身，取代了双腿。

邬辞不太习惯，原地倒腾了下三根触手——它们缠在一起了。

他们隔着老远的距离就谨慎的停下脚步。

季柳忍不住咽口水，他尝试过很多事情，假扮成异变生物倒是第一次。

还好向客寒和邬辞一个比一个冷静，大心脏。

黄尾蛇人注意到自己离外来气息越来越近，在距离那两只异变生物几十米远的地方停下，发出清晰的嘶嘶声，“外来的蛇人？”

向客寒模仿着出声，“我们从北方过来，想加入你们。”

这也是情报中提到的，七神徒会吸收外来的异变生物。

“人工饲养的蛇？”黄尾蛇人有趣地看着向客寒的白色尾巴，“你人类口音真重。”

邬辞脸色一僵，好险没控制住。

黄尾蛇人转而看向邬辞，“海生的？”

邬辞刚想开口，又想起自己不会说蛇语，便看向身边的向客寒。

“被养过的，”向客寒言简意赅道，“我们是邻居。”

末了，又补充上一句，“他的声音，我们听不到。”

“啊，”黄尾蛇人恍然大悟，这个它知道，“声波。”

叫什么声波来着，黄尾蛇人思考几秒选择放弃。

趁着这个间隙，嫉妒悄悄出声，邬辞心神一凛。

“向客寒是人类，所以您才能听懂他的蛇语。不过，您能听懂黄尾蛇人的话，是因为我们被您拥有。”

“如果您不想暴露这份特殊性，就不要让他发现您能听懂其他蛇人的语言。”

如果邬辞没有七宗罪，他只是一个被遗弃的完美容器，各方面和人类没有什么区别，只有邬辞会知道自己是不同的存在——不过这个“如果”不会出现。

邬辞心中一惊，竭力催促自己思考。

向客寒……是有心还是无意？

七宗罪不是为了人类而诞生的异能。

可人类并不知道这一点，《异能详解》中关于七宗罪的描述少之又少，邬辞倒背如流，上面没有七宗罪拥有者可以听懂异变生物语言这一条。

每名七宗罪拥有者，几乎活不过三年。

可在三年内，他们偏偏又能成长到其他异能者十年都难以达到的高度。

能够活过十年的异能者又能有多少？

可偏偏，拥有暴食的邬辞那么特别——向客寒或者说人类，知道邬辞可以和暴食交流。

能和七宗罪交流的异能者，邬辞是第一个，甚至到现在精神状况仍旧比较稳定。

保护冷静，邬辞警告自己。

黄尾蛇人在陌生气息进入“迷宫”的时候就发现了。

“能走到这里，你们很不错。”

它接下来的话让二人心凉了半截，“一只蛇人，一只章鱼，还有……一只异变植物？”

“它们身上怎么都有你的气息？”

污血的预测效果和实际大不一样，邬辞和向客寒汗毛倒竖。

向客寒卡壳几秒，很快开口，“沾上我的气息，别的异变生物不敢袭击。”

黄尾蛇人长针一样的尖细瞳孔紧紧盯着向客寒脸上的表情，“异变植物怎么不过来？”

“异变害羞草，”向客寒眼也不眨，“比较害羞。”

这时，黄尾蛇人终于注意到了邬辞肩膀上的异变龟。

它忍不住感叹，“养你们的人类涉猎好广泛啊。”

1.章述是第8章提到的“果实”。

2.章鱼的叫声没搜到相关信息，只说章鱼吃东西会发出声音，了解的宝子可以评论区留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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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七神徒（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