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是不可控的,时彻在梦里也是红温模式。
完全睡不踏实,第二天他比平时晚了一个小时才起床。身边的位置早就没有了温度,床头放着一杯温水,屋里的加湿器安静地工作着。
时彻不习惯北京的冬天,干燥的嗓子不舒服。贺子添就给他家里置办了加湿器和几盆落地绿植。现在家里多了很多温暖和生机。
时彻迷迷糊糊地套上睡衣,这件衣服是贺子添买的。自从他们在一起后,贺子添在他的衣柜里添置了不少新衣服,还都是情侣款的。光是睡衣就买了五套,材质从丝绸、真丝、缎面、莫代尔、棉质的都有,款式也齐全。贺子添生怕时彻穿着不舒服不习惯,就都给他准备了。
时彻踩着拖鞋去卫生间洗漱,看到镜子里锁骨下侧的痕迹,困意消散了一半,忍不住解开扣子,看了看衣服掩盖处的其他位置。
好家伙,赫然一处草莓基地。
时彻懵了几秒,贺子添真是能干,半夜自己挑战种地吧总裁……
而胸口心脏的位置,明显是被狠狠嘬出来的,像是故意证明着什么。
证明他是他的,他们不会分开吗?
时彻忍不住摸了摸心脏那里的草莓印,是很真实的爱意表达。
真实到眼前有些恍惚。
以前在东南亚的经历,像一本破乱的旧书,被他压在箱底,不想再打开重阅。
在暗处执着生长,终有一日,他要坦荡地站在阳光下。
在时彻带着机票和行李,踏实归国航班时,他就决定所有不好的过去,都和他无关了。
本来只想做个安分守己的工作狂,但是没想到贺子添撞进了他固步自封的内心。
贺子添尊重他、信任他、认可他,激发着他的原动力。
而在他遇到棘手问题时,这位顶头上司会出面帮他解围。
知道他喜欢工作,就满足他工作上的价值感。知道他在感情上迟钝,就给足他安全感。
这么完美的上司和男朋友,就被时彻遇到了。
折翼的天使,想去守护这份爱,这份属于他们的爱。
但是当许卓出现,时彻心生虚脱无力感,一直以来掩盖的过去、维系的平静,要结束了。
尤其是贺子添让他先上车,暴揍许卓。
贺子添是沉稳又桀骜的,再恶心龌龊的话,都不会让他抛下素养和体面。那原因就是,他看许卓不顺眼到达了极致。
贺子添一定知道了他那些不堪的过去,但是从何处知晓,又掌握了多少,时彻不知道。
贺子添会不会在心里嫌弃他?嫌弃他从小到大的虚伪和虚假、盗窃和欺骗,嫌弃他有个精神失常的母亲、身份不明的父亲,嫌弃他漏洞百出的过去?
时彻不敢多想,所以回家路上让自己沉浸在打游戏的状态里。
人生就是一场游戏,无非就是独自战斗和结伴联盟。他用淡定掩盖着内心的不安。
二十四岁前的经历,没有让他成为自卑阴暗之人,也没有让他成为勇敢无畏之人。
他洒脱又坚韧,因为他不相信美好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随和又胆小,因为他在任何一段关系里都做好了随时抽身的准备。
别人敢辜负他,他就敢调头消失。
他不辜负任何一段盛情,也不会给任何一次放手挽回的机会。
他以为关上家门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会被关在门外,从此回归上下属关系。
但是贺子添没有。
又一次,贺子添成为了他的意料之外。
他的男朋友没有动摇,只是生气了。
生气他孤身面对麻烦,生气他不给男朋友保护他的机会。
他们疯狂了一整晚。
他身心都归属了这个人。
他答应过的事情,会做到的。以后找机会跟他坦白一切。
洗漱完,时彻走出卫生间,看着厨房里忙碌的人。穿着围裙的男人,正在低头切水果。白衬衫的袖子半挽着,露出修长结实的小臂,侧影修长俊朗,又很有安全感。
豆浆机发着低频的转动声,锅里的小米粥冒着热气,空气炸锅亮着灯,大概是在做奶酪蛋糕。家里弥漫着淡淡的水果、豆浆、饭菜的香气。
这热腾腾的一幕,是朴实的、真实的、触手可及的生活。
他们没在一起时,贺子添就借着工作吵架,赖在他办公室里蹭吃蹭喝,然后又以不占员工便宜为由给他点外卖。每次午餐都在午休第一时间送达,外卖从各种餐厅的爆款菜到私厨特供,时彻就没有吃过重样的午餐外卖。
而在一起之后,贺子添起床困难的毛病就那么水灵灵的自己给自己治好了。顶多赖床不起时,会将脑袋扎进时彻的怀里,跟他撒个娇,然后承担了早餐的职责。
贺子添这个自律要强的能力,时彻有点羡慕。
他现在的吃穿用度,都被贺子添承包了。
原来被人照顾,是这样的。
时彻忍不住想,这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真的叫人上瘾。
贺子添抬头,看向时彻,“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时彻懒洋洋地坐到餐桌前,单手托着下巴,“我不会被你养成废物吧。”
贺子添笑了一下,“废物点心?那笑一个,我看看甜心宝贝。”
“你怎么还偷换概念。”
贺子添将切好的水果放到时彻面前。
“废物在某种程度上来讲,是想过上惬意自在的生活。”
时彻问,“那你想要的惬意自在是什么样的?”
“几时归去,做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贺子添说着,目光深切地瞧着时彻,“还要带上老婆一起。”
时彻脸上一红,“谁是你老婆?”
贺子添厚脸皮地说,“你有没有良心,我都快被你榨干了。”
时彻真想变成兔子,耷拉下耳朵,隔绝掉这句荤话,“你别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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