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嘶嘶。

从丝绸制的布条，变成一条活灵活现的小蛇。

在女巫冰冷的注视下，小黑蛇不慌不忙地吐了吐红润的信子，扭动着蛇身，一路游到女巫的掌心。

她的尾巴自然然地环在女巫精致的腕骨上。

尾尖更是大胆，晃晃悠悠的，惬意地在女巫小姐手臂内侧的血管上拍打。

艾拉掀开眼睑，眼底闪过一抹思索之色，“拟态宝物？”

小黑蛇的身上并没有黑暗元素的气息。

携带黑暗元素的功能□□物，一般统称为魔器。而其他元素的功能□□物，大陆内统称为宝物。宝物有多种分类，其中最为稀少的就是拟态宝物，这类宝物在各国文献上的记载少得可怜。

仿佛在回应女巫的问题。

黑蛇轻轻嘶鸣两声，浅红色的蛇瞳凝视着艾拉。它颇为骄傲的朝艾拉抬起下巴，很快又低下头颅，姿态亲昵的蹭起艾拉的手指。

蛇信子凉丝丝的，时不时扫过女巫的指腹，不可思议的乖顺。

艾拉的表情难得舒展开来，屈起手指，挠着小蛇的下巴，心情微妙。

她看着那双同为红色系的蛇瞳，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显然，这不是一般的拟态宝物。

小家伙似乎生出了灵智。

艾拉思忖着，目光落在懒洋洋躺在她腿上的棉花娃娃上。

娃娃很可爱，无论是做工还是用料，都可以称得上是优等品。只是那双呆滞的死鱼眼，自始至终都在盯着女巫小姐。

高阶置换魔法。

与巫术中的置换不同，巫术只能置换死物。黑魔法则是打破了固有规则，让活物之间产生了置换的可能。

当然，打破规则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安常理出牌的黑魔法师们，在使用魔法时必然要承担不同程度的风险。

历史上自取灭亡的黑魔法师不在少数。

艾拉捏了捏棉花娃娃的脸蛋，轻声叹道：“胆子真大。”

出于某种不愿意思索、更不愿意承认的原因。

作为正统巫师代表，艾拉无法讨厌这个胆大包天的黑魔法师。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薇薇安，也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触到黑魔法师。艾拉沉下眉眼，一时间无法确定自己是否对所有黑魔法师都是如此的……心慈手软。

就算不是黑魔法师。

突如其来的传送来一个人，她也应该第一时间将其困住、进行逼问。

艾拉没有那样做。

薇薇安的身上有一种带着甜意的血腥味，极其浅淡，淡薄到让艾拉以为那只是个无聊的错觉。

直到这种味道让她久违的产生了一种饥肠辘辘的感觉。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胃部在抽痛着，无声地催促自己的主人：“该去进食了，最好吃点儿甜的”。

比起女巫身上的温度，小黑蛇自身的低温感似乎算不上什么‘冷’。她滑腻的身体优雅而从容地顺着艾拉的手臂游弋而过，徐徐向上。

女巫小姐盯着那个不起眼的棉花娃娃，出神许久。

黑蛇停在女巫的肩膀，‘嘶嘶’的吐着信子。黑蛇不懂那个破娃娃有什么好看的，她只知道——

现在是个绝无仅有的好机会。

临近正午，庭院里安静极了，阳光恰当好处的明媚灿烂。

娇小细弱的黑蛇抬高头颅，蛇瞳竖起，认真寻找最完美的角度。

嘶，嘶。

没有任何预警，黑蛇猛然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了毒蛇特有的獠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咬向女巫的脖颈。

“你也想吃甜点了吗？”

正在钓鱼执法的女巫小姐仿佛未卜先知，提前偏过头，轻松躲开了黑蛇的致命一击。

她的手指修长，苍白，骨感。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食指和中指像剪刀那样，随手一剪，稳稳当当控住了小黑蛇送上门的七寸。

“——时间迟缓咒。”艾拉淡淡道。

不是什么难度特别高的巫术。

可以让一定范围内的物体产生动钟延缓效应，延缓的程度根据使用者的魔力计算，使用的魔力浓度越高，物体的移动速度就越慢，而施法者则不受影响。

“嘶……”小黑蛇望着艾拉，无辜地吐出信子。

艾拉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能看懂这条蛇的神态。

如果蛇有眼睑，艾拉猜测，这条黑蛇一定会不停朝她眨巴眼、释放无辜光线。

女巫小姐安静地看了黑蛇一会儿，忽然开口，“你跟你的主人很像。”

“……”

黑蛇缩回了信子。

她无心去理会女巫到底讲了什么话，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巫并没有想要放她一马的意思。

既然如此……

黑蛇不安分地扭动蛇身，浅红色的蛇瞳瞄向艾拉腕上的青紫血管，再次露出獠牙——

不加任何掩饰，无比明显的意图，莫名可爱。

“这样一看，”女巫平静的话里含着浅浅的笑意，“更像了。”

胆子很大，报复心也很强。实在没办法的话，她会选择像现在这样：

黑蛇嘶嘶鸣叫着，在艾拉的注视下，她漆黑光亮的鳞片突然变得暗淡，身体渐渐变得透光、虚无。

——她企图融入到影子中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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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鹿国，帝都，王宫。

王后的寝殿内。

死鱼眼的娃娃原本被放置在梳妆台上。突如其来的置换魔法，导致梳妆台上的物品一个个骨碌碌的全都滚落到地毯上。

薇薇安瘫坐在梳妆台上，扶着额头。

置换魔法的后遗症让她感到头昏脑涨。妖冶的绛色眼瞳蒙了层水雾似的，波纹荡漾，薇薇安的视力短暂模糊了，但她并不后悔。

‘布莱斯’是传说级的宝物。实际上，它和魔镜不同，本身并不具备灵智。

为了跟它缔结契约，薇薇安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不单单是血液，在最初缔结契约时，‘布莱斯’以主仆契约为条件，生生撕咬啃食掉了薇薇安的一部分灵魂。

这部分灵魂将与‘布莱斯’永远融合在一起。

‘布莱斯’本身并不具备灵智，是薇薇安的存在赋予了她生命。

“殿下。”

听到声响，门口的年长侍女推门而入，显然是已经恭候多时。

芝雅露出公式化的微笑，将薇薇安扶起，一边认真地替她整理乱糟糟的银色长发，一边又如同连珠炮弹一样责备：

“您回来的时间比预计要晚。我记得您说过只是去探路吧？并没有提到会弄成这幅样子，以及您身上的这股味道——您这样我无法跟向公爵交代。总之，您会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对吗？”

薇薇安脸色不太好看，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我明白了。”芝雅低头颔首，转身离开。

来不及更换沾血的长袍，薇薇安摸索着梳妆台的侧面，按下了什么按钮，几米远的书架自动向一侧挪移，缓缓露出了一个暗门。

“哇。”魔镜发出一声感叹。

这里是薇薇安的工作室。

工作室里摆放的书籍很少。

有几个挂在墙上的提线木偶，面目丑陋可怖，看不出用途。这里更多的是标本和药材，什么鬼蝙蝠的翅膀、长牙猪的牙齿、风干的血毒鸢尾花……

工作台上是五颜六色的试剂和瓶瓶罐罐，旁边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缸炉，里面熬制着可疑的液体，粘稠的深紫色，混着不明物体的骨骼，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泡。

“唔……刺鼻的味道。”魔镜的镜面咧开一道缝隙，又合上，“女士，我不喜欢这里。”

薇薇安扯起唇角，冷笑，“你现在的味道可没资格挑挑拣拣。”

话音刚落。

“噗咚”

薇薇安面无表情地将魔镜扔进了缸炉中，一并熬制。

“啊啊啊！好烫！”魔镜的声音很快淹没在咕噜咕噜的泡泡里。

安静片刻。

聪明的魔镜选择在薇薇安的脑海里发出哀嚎，“女士，这汤的味道好奇怪！”

“好像有点儿甜，嘿嘿。”

“你再叫下去我就……啊。”

薇薇安刚褪下长袍，漂亮的眉尖陡然蹙起，突如其来的痛感让她发不出声音。

该死的，好痛，痛死了。

什么情况。

后脑勺连带着后颈一起，被不知名的力量挤压着，难以言喻的剧烈刺痛，呼吸都困难。

布莱斯……

薇薇安浓长的睫毛颤抖着，眼睛一点点睁开，瞥向腕骨处。

黑魔法师模糊的视力渐渐聚焦。

哪里还有什么黑色绷带，除了勒痕，就只剩下手腕内侧的一点儿粉色割痕，马上就要完全愈合了。

“您是在找那个黑色的小家伙？”魔镜忍不住问。

薇薇安扶着墙，浑身发软。

她咬牙切齿地问，“你看到她去哪了吗？”

“看到了，”魔镜如实回答，“她没有跟我们一起回来。”

‘布莱斯’的价值不仅仅只是隐匿气息那么简单。

在吸食薇薇安的血液后，根据血液的分量，布莱斯会在一定程度上与薇薇安产生共鸣感，甚至是感官互通。

某些特定的时候，布莱斯可以称得上是薇薇安的第二双眼睛。

她跟魔镜不同，如果吸食的血液不够多，距离又太远，是无法实现远程召回的。

这也是薇薇安宁愿暴露黑魔法师的身份，也不让女巫小姐夺走布莱斯的原因。

不过嘛——布莱斯好像不是这么想的，她信心满满的去找女巫小姐寻仇了。

“……”

啊啊啊！布莱斯！蠢货！！！

发脾气都不分场合的吗？！

vv啊，布莱斯是随了谁呢

更新时间比较晚，大家可以白天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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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