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林意第一次见到池予的另一面,情绪低落,整个人就像颗定时炸弹,会在某个时间炸开。
“喜欢。”
林意的声音很轻,但却像一颗颗石子,抛入湖中掀起圈圈涟漪,扰乱了池予心中的沉静。
他是喜欢池予什么呢?
那股年轻鲜活的劲。
和池予在一起,他仿佛也回到了年轻的模样,想做什么不用顾忌任何事。
时间磨平了他的棱角,哪怕他多么努力去改变,始终回不到最初的模样。
要顾忌家族的利益。
要顾忌自己的言行举止。
温和这副面具戴久了,久到他都忘了自己曾经是什么样的。
“你会离开吗?”池予看着他的脸,喃喃说着。
林意不敢直视池予的眼睛,搭在栏杆上的手不自觉攥紧。
他是个胆小的人,遇到这样的情况只想着躲到壳里面逃避。
承诺这种东西,他不敢轻易给。
没有歇斯底里的争吵。
空气中压抑的情绪让人喘不上气。
池予看着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
池予抿着唇,指尖的烫伤都麻木了,心中的烦躁渐渐平静下来。
患有狂躁症的他是不完美的,所有人见了他都退避三舍,就连父母都视他为怪物,是林意,将他的世界照亮。
他说:“没关系的,你不要自责,这都不是你的错。”
他说:“相信我,你应该去看医生。”
他说:“你不要怕。”
不要怕…
那么多年了,林意都忘了他,没关系,只要在他身边就好。
可是林意,你现在是不是还忘不掉那个人?
池予见过林意和许重在一起的模样,会在操场散步的时候说着今天的趣事,会在受委屈的时候哭着给许重打电话…
他像阴沟里的老鼠,窥视着他。
唯独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是有着距离的,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墙最是致命。
很多时候,他真想把林意锁在身边,不用装成一副乖巧的样子去讨林意的怜悯,但他不敢。
最初的时候,他想,只要林意只要幸福开心,他能不能站在旁边也没那么重要了。
可是林意主动走向了他。
没有吃过糖的小孩,一旦尝到了甜的滋味,怎么甘心继续吃苦呢?
那晚,他远远就看见了醉酒的林意,但是他没有上前,只是站在厕所门口的位置看着。
但林意却一步步朝他走来,满了红晕,傻笑着从口袋里掏出所有的钱塞到他怀里。
仅存的意识告诉他,这样是不对的,他就应该把林意送回家,然后再离开。
林意醉了,他为什么不能醉一回?
哪怕是梦也好。
池予转身走了,什么也没有拿,就连放在床头的手机也没带走。
林意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盯着那扇门发呆。
忽然间,尘封许久的寂寞袭来。
偌大的房子里,好像空荡荡的,没有生气。
忽然间,房间传来手机铃声,是他的声音。
几个月前,他焦虑严重失眠,池予为了让他放松心情,唱歌哄着他,低沉的嗓音让他缓缓入睡。
第二天夜里,池予故作失眠,缠着要他唱歌才肯睡觉。
他就随意哼了一首歌,没想到池予偷藏的手机录了下来,还设置成手机铃声,他五音不全,唱歌常常不在调上,私下唱还好,但是被别人听到,莫名有种羞耻敢。
但池予就像个不听话的小孩,无论他用多少好处去利诱都不肯妥协。
“喂?”林意接起电话。
来电的号码没有备注,他怕是池予打的,又或是什么紧要的电话。
“我靠,你是哪位,池予呢?”
电话那头的人有些震惊,声音都大了几分。
“我是池予的朋友,请问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问他什么时候来,哎?…池予你到了?那…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
知道池予没乱跑,去朋友的生日会了,林意安下心来。
他也不知道今晚这算什么回事。
也不知道今晚池予还会不会回来。
墙上的闹钟的时针走着,林意将电视的声音放小了些,注意力不在上面,而是听着门外的动静。
时间过得很慢很慢,他觉得过了很久,抬头一看才发现池予才离开没多久。
时间过的又很快,快到几乎眨眼间就三点了,他都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池予还没有回来。
梦里并不安稳,一觉醒来,他居然是睡在床上的。
他不会梦游,是昨晚池予回来了。
林意有些惊喜,池予回来了,平常这个点都是在厨房给他做饭带去店里,他顾不上穿鞋,光着脚踩在地上。
客厅、厨房连个人影都没有。
他不死心,将房子走了个遍,仍是没有看见池予。
但房子里的东西没有少,池予的衣服鞋子还在,只是手机不见了。
他想,应该是去上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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