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澪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条裙子正合她的身材。

可他又是怎么知道她的尺码的？

祁墨双手抓住她的手，侧过身看她，脸上尽是无辜：

“姐姐，你能喜欢这条裙子我很高兴。不过只是巧合而已，你不要多想，好吗。”

白澪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

“好。难得你主动挑选了裙子，我当然要试试。”

“你眼光不错。”

她的确说过她喜欢蓝色。

做戏，当然要做足。

再次出现，她完美得简直像是一场为他量身定做的骗局。

她一步步走近他。“喜欢吗。”

满眼的蓝色既像是白天的海，又像是让人沉醉的蓝悦香槟。

“当然。”而他低头吻她的手，就像是他们正赶赴一场有去无回的晚宴。

她的手指从他的指尖穿插而过，领他穿过新衣的海洋。“你也应该为自己挑一件。”

每天醒来看到的他总是穿着同样款式的白衬衫，单调得就像一个永远不会结束的轮回。

而他只看着她，微笑着。“不了，我只看着姐姐就好了。”

“...”

似乎不分胜负。

“那我们去其他地方吧。”她转移话题。

于是战场转移到下一个地点。

商场的四楼。这里很多书散落在地上，还有烧火的痕迹。

整栋楼都是一家书店。

书架上的书早已泛黄，还有些被撕去了很多页根本无法阅读。地上还残留着火焰的痕迹。

白澪放开祁墨的手走过去，随意地选着想看的书籍。

不过能看的书很少，大部分好像都被烧了。稍微有些痛惜，她尽量翻找着完好的书。

“姐姐，你好像很喜欢书。”祁墨鬼魅般出现在她身边。

“嗯。”白澪随口般回答。“所以才一直想带你过来看看。说不定会找到你喜欢的书。”

“这本！我一直在想有机会要读读看。”

她手上的这本书近乎奇迹般的完好无损。白澪低下头，开始阅读。

看到她挑选得有些入迷，他也走过去。

意外地是一本童话。

祁墨挑了挑眉。眼中似乎闪过了什么。

见到她始终沉浸在阅读当中，他静静地看着她，沉默片刻终于离开了。

再回来时，他的手上多了两本书。

“不再多挑两本吗。”

“够了。”隔着书架与她对视，他简短地回答。

“嗯。那我要拿这两本。”她晃了晃手中没有读完的书。

“以后我们可以经常来这里。这里的书都很有意思，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临走前，她还是把纸币放在柜台上。

虽然现在已经无人收银。

“姐姐，你好像有点心不在焉。”祁墨察觉了什么。

“是啊。我肚子饿了，我们回去吧。”白澪抓起他的手。

就像是想在这样的世界里寻求一个可以相互倾诉的对象。

祁墨一怔，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白澪微微一笑。

*

饭后。

“你带回来的书呢？看不进去吗？”见到祁墨上楼来找自己，正在边喝茶边看书的白澪悠然开口。

“不是。”今天祁墨似乎格外沉默。

“你喜欢哪本？我选的，还是你要看你自己拿回来那几本？”白澪好像正相反。她主动从床边走到沙发上，和他肩并肩坐在一起。

白澪拿起刚刚没看完的那本书。“不如我们从头一起看这本？”

祁墨没有拒绝。

于是她打开书页，和他一起从头看起。

他看完了一页会告诉她，然后她再翻页。

这一本是寓言故事集。

很快，他们就静静地看完了两个故事。

白澪合上扉页，叹了口气。

“所以我才喜欢看书。你也应该多看看书，里面的故事太多了。虽然有悲伤却让人印象深刻的故事，却也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人类真是一种奇妙的生物，不是吗。”

笑了一下，白澪似乎意有所指。

“是啊。”见到祁墨回答得有些敷衍，她探究般侧过头：

“我是不是不该跟你一起看这些？”

“不。”终于笑了笑，祁墨变戏法般拿出他带回来的书。

“人类简史？进化论？”她有些惊讶。

“嗯。很奇怪吗。”祁墨眼神幽深，似乎在故意试探她的反应。

“不奇怪，哈哈...”不是，该让一个丧尸王拿这些书看吗。怎么感觉这个世界的人类有点更危险了呢。

“为什么会对人类的历史感兴趣？”于是她继续试探。她不知道他竟然会看这些。

祁墨沉默片刻，似乎有些失望。”只是觉得，应该了解一下。”

“是吗。”

“因为...我想了解人类。”

“姐姐，我在想，我似乎见过你。你有这样的感觉吗？”祁墨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眼神灼灼地看过来。

可白澪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这次果然还是一样...”

“什么？”她没有听清祁墨的低语。

“没什么。”他微微一笑，敛去了脸上表情。

第五天。

这两天祁墨像是变了个人。

格外沉默。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过，这和她没有关系。

“今天...”她打算提出对她有利的命令。

“姐姐，今天让我哄你睡觉，可以吗。”可祁墨抢先打断了她的话语说出了他今天的最后一个命令。

“等明天，我会无条件听从你的两个命令。”

白澪想了想，同意了。

“可以。但只有半小时。我睡觉的时候有人碰我我会惊醒的。”

“好。”他低声笑了笑，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她脸上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但他还是固执地拍打着她。

“姐姐，这样有没有让你想起什么？”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祁墨又是这样。但白澪没有心思探究。

很快。“半小时到了。”

“嗯，姐姐，晚安。”祁墨低着头离开，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然后第六天晚上，他提出了跟前一天十分近似，却又近乎请求的命令。

他极其缓慢地抽离开她的手背。而她刚刚被吻住的指尖有些发麻。

“刚刚那些都是你的演技吗。”她忍不住开口。

“随你怎么认为。”他低声笑了笑。

“坦白说，我不知道。”她直视着他的眼睛。

他垂头，掩饰眼中的晦暗不明。

睡意朦胧，在失去意识之前，她想的最后一句话是——他说的爱我应该全部是骗我的吧。

楼下。

“还是不行吗。”

他抬起头，眼神竟是白澪从未见过的偏执。

七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第六天过去。

马上第七天就到了。

“姐姐，睡得好吗？”祁墨照常将早餐端到桌上。

“嗯。谢谢你能遵守约定在我睡着之后离开。”白澪在桌旁坐下。

就像是这样的事已经重复了无数次。

“不客气。”晨光初现，但祁墨脸色一如既往地苍白。

却更加面无表情。

“怎么了？”白澪终于无法视而不见。

“姐姐，我想......”他一步步走近。

“我们不需要最后一天了。”他抬起头，血色的眼中有什么看不分明。

“祁墨，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白澪表情似乎有些僵硬。

而祁墨，拒绝回答。

“姐姐，忍了这么久，你一定累了吧。”他轻笑一声，那双眼再次变为了赤红。

“对，我累了。”

而她不慌不忙，这样慢慢回答。

第一天。

她知道他不需要吃东西。所以她将那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抹在了门把手上。

每次出门她只会拉自己房间这一侧的门把手，离开时则会一直把门打开。几天以来一直如此。

即使没办法杀死他，只要在她离开时能够拖慢他的脚步就可以了。

第二天，她趁他操控那些丧尸的时候将一些东西悄悄藏了起来。

虽然腐蚀性很强，但用好了那些将成为她关键时刻的助力。

第三天，她则趁着换裙子悄悄把逛街时找到的东西从袖底转移到了身上。

然后是第四天，第五天。

直到第六天晚上他离去后她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一切都是她悉心的安排。

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打算让自己爱上他。

每一步，俱在意图将他将死。

现在，该下最后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