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黑暗神塞万好像说了很多话，但宋元晟一句都没听全，因为塞万太介意他，不，是沃尔德伦身体里的第一股光明神祝福，所以说话的时候也没忘了继续在他身上施加黑暗之力。

黑暗之力也是腐蚀和吞噬之力，除了黑暗神之外，没有人能享用这种神力，身上有光明神祝福的沃尔德伦也一样。

光明和黑暗是对立面，这种黑暗之力倾注在沃尔德伦身上的时候只会让他更痛苦。

最后宋元晟昏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为什么黑暗神会大发好心在他昏迷的时候把他送回修院。

黑暗神吃错药了吗？

宋元晟发现自己是在住处醒来的时候，第一时间检查自己的身体。他可没忘了黑暗神的恶趣味。明明是对他灵魂的惩罚，却每次都把他的衣服弄得破破烂烂的，好像刚做完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但这次却是完好无缺。

而且他还穿着崭新的修士服，最里面的那一件更是把他好看又脆弱的脖子裹得严严实实。

“……”宋元晟有心想要问问他的衣服是谁换的，他是怎么回来的又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的室友们在看到他醒来之后，竟然落荒而逃了。

宋元晟：“……”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宿主，昨天晚上是那个谁送你回来的。虽然很危险，但是宿主放心，我看过了，黑暗神绝对没有对你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换衣服的时候他都是用的神力！]

“……知道了。”宋元晟搞不懂黑暗神的想法。

也搞不懂光明神的。

按道理来说，沃尔德伦反向祷告的事情瞒不过光明神，但偏偏光明神还以德报怨，亲自为沃尔德伦降下祝福。

黑暗神因为这件事，觉得自己遭到了信徒的背叛，所以为沃尔德伦划了一座监狱，专门用来惩罚叛徒沃尔德伦。

在他来之前，沃尔德伦确确实实在遭受着黑暗神的惩罚，虽然只有两次，但从沃尔德伦身上的情况来看，也确实蛮糟糕的。

至于没有那么疼这件事，他暂时还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解释。

昨天算是第三次。

在去之前他好像又得到了光明神的祝福，所以在黑暗神的眼里他应该是罪加一等。当然，黑暗神降下雷刑的时候也没有手软，光是最后一击都能把他劈得外焦里嫩的。

要是没有光明神的祝福，他怕是死得不能再死。

后来黑暗神也没闲着，一边在他耳边叨逼叨，一边惩罚他。

疼，但又不算疼，宋元晟记不清了。

现在罚完了，竟然没让他在那破烂的监狱里过夜，还把他全须全尾地送回来了，图什么？

是想激起沃尔德伦的感激吗？

按照剧情压根不用啊，因为沃尔德伦就是黑暗神的死忠粉，就算被虐死了，沃尔德伦也不会恨黑暗神半点。

[宿主，可现在你才是沃尔德伦啊。]

“哦，所以黑暗神是发现我可能随时倒戈吗？所以打一个巴掌再给我一颗甜枣？”宋元晟觉得这颗甜枣甜到牙疼。

磕牙。

[大概……是吧？]

祈祷的时间就要到了。

宋元晟压下心底的疑惑，暂时放弃了这部分的故事逻辑，反正这破游戏出的bug也不是一个两个了，甭管是剧情还是人设。

虽然不大，也无伤大雅。

在修院一天的祈祷和劳作结束后，宋元晟又去了黑暗神那里。

监狱还是那个监狱，但是守卫似乎换了一个。宋元晟随意瞥了那个守卫一眼，走了进去。

今天祷告的时候他没再睡着，当然也没再得到光明神的祝福。

他身体里光明神的祝福也消散了不少，都是拜黑暗神所赐。估计再罚个一两天，光明神的祝福就彻底耗尽了。

这速度也不快了，毕竟罚他的人是黑暗神。

今天的不是雷刑。

监狱里忽然狂风大作，吹得宋元晟睁不开眼睛。地上的碎石在狂风中形成一个旋，将宋元晟紧紧地包裹其中。

这些碎石看似被卷在风中，距离宋元晟还有一些距离，但宋元晟却清晰地感觉到这些碎石正在被风搅得更碎，细小地石片擦破了他的衣裤、小腿、大腿、小腹、手臂、胸口。

接着是他的脸和眼角。

如果他躲得不及时的话，他的眼睛估计废了。

宋元晟不敢动得太厉害，风实太大了，他只能一点一点地调整自己的姿势，努力地把脸护住。

至少护住他的眼睛，他可不想当一个瞎子，因为他剩下的祝福不多了，天知道能不能恢复他的眼睛。

风声越来越大。

好像还下雨了。

宋元晟顾不了其他，只能咬着牙等待这次的惩罚结束。

这种惩罚和直截了当的打板子比起来磨人得多，因为伤害太小又太密了，你完全不知道下一秒身体的什么地方会遭殃。

但还是不太疼。

宋元晟分神想，是沃尔德伦这身体对痛觉不敏感还是黑暗神手下留情了？

不，黑暗神怎么可能手下留情？

沃尔德伦最后就是死在黑暗神手里的。

一旦分神想别的事情，宋元晟的思绪就扯不回来了，这大概是身体的本能反应，用转移注意力的方式来保护自己。

等到宋元晟终于把思绪从天边扯回来的时候，风已经停了，那些碎石和被风搅出来的碎片一并落在了地上。

宋元晟直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

他的衣服已经烂了，大街上的乞讨者估计都比他穿得好。他的裤子倒是好一些，只是被割破了一些地方。

这次，没等他睡着，来自光明神的最后一点祝福发挥了作用，他身上那些细密的伤口在白色的星点中逐渐愈合，皮肤重新变得光滑而细腻。

除了他的眼角。

他的眼角还在流血，血液挡住了他的部分视线。

他自觉眼角的伤口不大，但现在看来，比他想象中的严重得多。如果他真的没有躲开，他的眼睛……

宋元晟眉头拧得死紧，觉得很不舒服。

断胳膊断腿他都行，眼睛瞎了不行。

他本来夜视就不好，现在白天也要看不见了，他得疯。

“劳驾问问，今天的惩罚结束了吗？”宋元晟扬声问外面的人。

天已经黑了，他其实看不太清外面站的还是不是刚才那个。

外面那个守卫没理他。

结束了。

宋元晟回答自己。

他盘腿坐下，思考了一会应该用什么来处理他眼角的血渍又不会让伤口感染，但半天都没思考出一个所以然来，因为他浑身上下没有干净的布或者帕子。

算了，淌着吧。

一会就凝固了，反正他现在又不是那个留个血都能昏过去的小郎中了。

然而在血彻底凝固之前，一块手帕被摁到了他的伤口上。

宋元晟抬眼，眼前黑漆漆的一片，根本看不见人脸。但他知道是黑暗神来了。

这次的黑暗神所带来的压迫感似乎没有那么强，至少不像昨天那样让他觉得窒息了。他屏气凝神了两秒，准备开始演一个忠诚的信徒。

“感谢黑暗神。”宋元晟的眼睛里全是感激，除了那只暂时被血糊住了的眼睛，“我自己来就好，怎么敢麻烦黑暗神。”

他双手捧着黑暗神的手帕，小心地擦拭着自己的眼角，态度十分虔诚。

黑暗神正饶有兴趣地盯着眼前的人看。

他看得出来，沃尔德伦这副身体里已经换了个新的灵魂。这个新的灵魂显然比沃尔德伦的有趣得多，也干净得多。

也正是因为太干净了，所以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坏他的好事。

他当时听到这假信徒的祷告时觉得非常生气，可是这小信徒竟然在祈祷室里、在他那高贵的兄长面前睡着了，他又觉得有趣。

这小信徒干净得过分了一点。

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把他高贵哥哥的祝福从自己的小信徒身上完全拔除。

因为干净，所以绝对不能染上除了黑以外的颜色。

宋元晟不知道黑暗神在想什么。

他还在虔诚而小心地弄着眼睛里的血渍。他不敢太用力，不是怕弄皱了手帕，而是怕把他的眼睛给弄坏了，但发炎是肯定的了，这可是黑暗神的手帕。

多黑啊。

擦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忽然觉得有点窒息，因为黑暗神的情绪有剧烈的波动。他隐约从黑暗神身上泄出来的吞噬力中感觉到了黑暗神的情绪很高涨。

“……”

高涨什么？

看到他这么虔诚所以高涨吗？

什么毛病。

宋元晟暗暗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打算赶紧擦完了事。

擦完后，他双手捧着手帕，像捧着什么不得了的圣物，“我亲爱的黑暗神，我的血液玷污了您的手帕，请允许我……”

“不脏。”黑暗神打断了他的“肺腑发言”，“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的孩子。”

宋元晟疑惑抬头，下意识歪了歪脑袋。

他没装，是真疑惑。

干净？

什么东西？

哪儿干净？

黑暗神低低地笑了一声，像是鼓音一样沉，又带着黑暗独特的诱惑力。

宋元晟觉得心口麻麻的。

如果眼前的这位不是黑暗神，人气怕是不在光明神之下。

“现在的你已经无比干净了。”黑暗神抬起手，指尖上绕着最后一丝从宋元晟眉心里抽出来的光明神的神力。

他轻轻一捻，那抹神力彻底消散。

宋元晟：“……”

敢情脏的是光明神的祝福。

宋元晟刚意识到这一点，蓦地觉得眉心一凉，一抹彻骨的冷意瞬间传遍四肢百骸。他瞪大眼睛，撑不住地趴倒在地，手帕也掉在一边。

“好孩子，明天别再忤逆我，只要你听话。”黑暗神在他的眉心抹了一下，又一股来自黑暗神的神力注入到他的身体中。

宋元晟冷得快昏过去了。

偏偏黑暗神还觉得自己的神力顶天好。

“喜欢吗？”

宋元晟咬牙切齿。

喜欢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