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朝辞白帝彩云间

喜堂外。

总管指定的任务地点。

“都撕破脸了,还发任务。”云山把花盆当成宫关一通乱踢,骂道:“这老登真是莫问给藏剑拜年——不安好心。”

柳星河小貂抱臂,认同点头:“确实。”

npc搬来的绸缎堆成小山,浓烈的暗红色触目惊心。

在第一个白天,玩家没有接到任何任务,昨晚被他们阴了一把后,宫关发布限时一个时辰的任务,简直明晃晃写着陷阱俩字——但完不成,全队每人生命值都会减50。

刚刚宫关脸色发青,看起来半人半鬼,云山一边默默许愿希望他原地升天,一边想:不知道昨晚对他血条的削弱会不会随着时间涨回来?

他身后的方澄嘴里念叨着“都是剑网三害了我”“剑网三你坏事做尽”之类的话,念完认命叹气找线索。

柳星河仔细读了两遍任务说明,他蹲下,即将碰到红绸时深吸一口气,猛觉不对,起身把墙边一把扫帚顺过来,挑起红绸,很敷衍地往墙上一挂,转身跟队友说:“别用手碰这些布。”

他俯身时隐隐嗅到一股血腥味。

“咔哒。”木头断裂声清脆。

锐利刀锋上蓝色电光闪烁,空中留下一道刀墙,柳星河用门派轻功躲开从背后砸过来的木桩。

随后系统播报:【玩家柳星河、夏樱、云山、方澄、陆十一生命值-5。】

柳星河:!?“挂也不行?”

他抬脚把倒下的木头当成宫关狠狠踩,骂了句:“神经病。”

红色绸缎飘落在地,深沉浓烈的颜色在空出划过,像是静默地嘲讽。

断裂的木桩横截面平整,像是被外力锯断的。夏樱收回视线,说:“先找找线索。”

挂完这些红绸十分钟都不用,总管却给出两个小时的时间限制。

系统真想让玩家死那么快,玩家连副本第一晚都撑不过,一定还有第三种解法。

夏樱腿伤没好,微微跛着腿走进屋里,柳星河蚊子似的在她耳边嘀咕:“挂红绸……难道是个隐喻?”说完,他兀自摇摇头,推翻了这个想法。

把这些红绸挂在指定的位置装饰喜堂,红绸是任务指定物品。

木质的建筑内部刷了黑漆,明摆着告诉来者此地不详。

比起喜堂,柳星河觉得这里更像灵堂。一进屋,门外强烈的日光被吞噬,一点照不进来,屋里仅靠墙角的几排蜡烛照明。

屋子最里面的桌子高且窄长,柳星河目光略过印着双喜的点心、干果、手腕粗未点燃的龙凤烛。

龙凤烛的前面,放着一沓红笺,他拿起来,每一张都用金粉写着: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夭?”他对文学方面了解不多,夏樱拿过红笺,翻到背面,每一张背后都有金粉画的烟火图案。

她说:“是祝福女子出嫁的诗歌。”

倒是符合副本背景。

柳星河走到正中央,桌子上供奉着一座神像,低垂眼眸自上而下俯视众生,神情悲悯。

从左到右十盏油灯供奉在神像前,灯光幽微,仿佛一阵轻风就能吹灭。

“一般神像前不都是香案吗?”云山觉得奇怪,绕着神像走了一圈,随便端起一座灯台,火焰在空中抖了几下,柳星河以为它会灭,几秒后,豆大的火光再次出现。

“有字。”柳星河从他手里接过灯台,云山闻言,仰着脑袋,从锈迹斑驳的底部看见被圆圈圈住的一个字。

“驱?”

方澄凑过来,双手撑住膝盖半俯身仰头看烛台底部:“驱啥?驱散?驱邪?”

云山默不作声,僵着身子往旁边挪了一小步,躲开方澄蹭到自己背后的柔软触感,然后被方澄仗着身高长臂一伸捞回怀里,说:“别在意啊师父,不管啥时候咱俩都一个性别。”

云山弯着腰从他臂弯退出来:“莫挨老子。”

他是柳星河的游戏里拜的师父,方澄是柳星河室友,几个人经常在一起做日常、打副本,时间一长跟柳星河喊顺嘴了也会叫他师父。

他把每个灯台底部看了一遍:“火在民间传说里有驱邪去晦的说法,问题是怎么驱?直接怼宫关脸上?”

柳星河跟着他的话幻想下那个场景,默默道:“宫关会给你摔回来吧……”

夏樱数了数手上的红笺,“十张。”

神像前的油灯数量也是十。

她指挥柳星河出去拿小木棍扒拉出红绸的数量,柳星河数完朝屋里喊:“也是十。”

红绸、红笺、油灯,依次被夏樱摆到外面空旷的地上,她坐在门槛前的石阶上盯着它们,思索:一样数量,这三个东西关联在哪儿?

红笺背后的烟花仅仅只是装饰,还是别有深意?

夏樱视线在油灯和红绸之间来回转。

方澄蹲在油灯前,抬头,用亮晶晶的双眼看向夏樱:“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夏樱:“?”

他指着红绸:“邪恶。”又指向油灯,“驱散邪恶。”

“用火烧红绸。”

夏樱点头:“试试。”

方澄拿了节小木棍挑起红绸一角垂到油灯上,豆大的光在四人的注目礼下抖了抖,方澄疑惑:“无事发生?”

【缺少关键物品,小队触发惩罚:张三的凝视。】

【黄字说明:张三已经饿了很久了,好不容易有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了,在吃饱之前,他会一直盯着食物哟。(ps:张三只在夜晚出现,你猜猜,他会刷新在哪儿呢?)】

方澄举着小木棍张张嘴,顿了顿吐槽:“本来晚上怪物就很多,这法外狂徒直接给咱加焦点列表里了。”

“法外狂徒的想法比你大胆。”云山抱着胳膊,冷冷地模仿系统的语气:“现在你是他的食物哟。”

方澄笑嘻嘻,“师父你也是哟。”

云山转过头,不跟傻子计较。

“系统只是说少关键物品,但没说烧红绸不对。”柳星河捏起一张红笺。

夏樱握住油灯的灯台,说:“也许,是少一个引子。”

火舌舔上艳丽的纸张,点燃的瞬间,灯盏里那从始至终便微小的光彻底熄灭,被火烧到的烟花图案如引信喷出火花,眨眼间一张红笺烧去大半张,剩下的被柳星河迅速扔到红绸末端,接触伊始,便以燎原之势从头烧到尾,烤肉般地“滋滋”声不绝于耳。

几个呼吸的功夫,整条红绸的浓稠暗色褪去,变得鲜亮红艳,阴森感褪得干干净净。

柳星河弯腰捡起红绸,上面有淡淡被火燎过的味道,他说:“纸上的烟花,就是烧去‘邪恶’的引子。”

任务剩的时间不多,柳星河率先行动:“先把这些红绸烧完挂上吧。”

挂完红绸任务提示完成后,系统开始播报:

【玩家小队达成“红笺引信”成就,获得一次性道具:红笺烟花X1。】

【道具黄字说明:“砰”!烟花炸开的声音,对五十米内鬼怪造成五秒控制。】

宫关拉着死人脸来走流程恭喜他们完成任务,不怀好意地指着方澄和夏樱,“大小姐请二位女侠喝杯茶,两位跟我走吧。”

见他们不动,静默不过五秒,夏樱和方澄开始掉生命值。

夏樱和柳星河交换一个眼神,带着方澄和宫关走了。

云山担心道:“不会有事吧?”

“不去会掉生命值,对他们来说这是必做任务,不过现在是白天,问题不大,还有十一在那附近呢。”他嘴上安慰云山,实际频频回头看夏樱离开的方向。

空气里被火烧过的烟味很重,柳星河环视堂前一圈,“这些红绸挂着的样子很怪。”他用木棍画了个缩小版的。

看起来像个字,云山用手比划一番:“困?”

柳星河想到红绸没被烧之前浓烈的血腥味。

困住什么呢?血染红绸的主人?还是他们这些玩家?

总归不能是困住BOSS。

宫关走远,柳星河跳上墙头,在两段红绸相接之处添了点东西,等了会,没有被扣生命值,他跳下来,拍拍双手沾的灰尘,朝云山扬扬头:“咱们去找十一,还得去找秀萝的兔子。”

柳星河再次给云山描述那只兔子生吞毒蛇的景象,把自己说得发毛,每个人都有自己害怕的东西,而他巨怕软体爬行动物,尤其是冷血的。

他真怕再看见那兔子的时候它还把蛇当辣条吃。

“噫。”云山搓搓胳膊,从背包里掏了块干到能硌掉牙饼掰一半分给柳星河,柳星河嚼的腮帮子痛,“再也不说学校饭难吃了。”

喜堂这儿离宫天蝉的住处不远,一路走来人影稀少,“哎,哎,星河!”云山胳膊肘狂怼柳星河腹肌,“看那。”

柳星河捂住肚子,顺着他手指方向,阁楼青瓦罗列齐整,屋脊上硬币大小的一抹粉色格外扎眼。

俩人蹑手蹑脚换了个地儿,总算看清目标兔子背着粉色小鼓,正撅着屁股对着他们,趴在屋脊下晒太阳。

云山一脸震惊:“这玩意儿能蹦这么高?”

柳星河冷幽默,说:“也许是窜天兔。”

师徒俩做贼般鬼鬼祟祟地踩着围墙爬上房顶,云山一把按住柳星河伸太高的头,“有守卫。”

四个佩刀的守卫在大门口来回巡逻,偏偏这时兔子发现了他们,回头撇了他们一眼,双腿使劲一蹬,径直跳到下一层的檐角,再顺着大开的窗户蹦进屋里。

云山发誓,他绝对没看错兔子的眼神:“它在鄙视我们。”

柳星河从背包里掏出一坛酒,往身后的墙外一扔,“啪!”陶罐碎裂声引走了所有守卫,柳星河跳下去踩在屋檐上接了把云山,确定阁楼里面没有守卫才翻进去。

“他们都不怀疑一下有人入侵吗?”云山趴在窗户后,露了半个头观察回到原岗位的守卫。

“程序设定?”

这个副本的小怪都不咋聪明。

比如那俩送物资的水贼,再比如这四个人机守卫。

兔子这次不跑了,蹲在书架最上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俩。

柳星河慢慢接近它,从背包里掏出小球,按下按钮,小球膨胀到比篮球还大,从他手里飘到空中,一道金光闪过,兔子被吸进球里。

云山回头:“这就抓住了?”

也太容易了吧?

球被兔子撞得乱飞,柳星河怕它动静太大引来守卫,尝试着把球收进背包,成功后松了口气,真怕得一直抱着这个球。

他蹲下捡起被兔子撞掉在地上的书籍,放回去时柳星河被五颜六色的封面吸引,翻开,扉页是红笔写的四个大字:《瀛寰小记》。

柳星河翻到最后有字迹的一页,瞬间眼睛睁大:

一位来自霸刀山庄的柳姓侠士。

旁边一行小字批注:不太聪明。

空有一身力气,却废了很大功夫才抓到一只兔子。

霸刀山庄身为北武林之首,不教弟子怎么用脑子?

这行短字在柳星河目视下继续增加:

且一惊一乍。

柳星河:“卧槽?!”

黑色字迹又接上一段:

——还见识浅薄。

柳星河从包里掏出蜡烛:“你看起来很神奇,但摸起来材质却普普通通,可能是我没见识吧……”

“不过,你这么厉害,想必不怕火,对吧?”

瀛寰小记被他拎在手里,顶着柳星河的死亡微笑,书页自动哗啦啦飞快翻动,终于在柳星河把蜡烛伸进火里前翻到一页停下。

加大加粗的【白帝秘事】硬控住柳星河,他收回蜡烛,用最狠的语气说:“‘秘事’如果不够秘,你的归宿就在火盆里。”

瀛寰小记原本支棱的纸张瞬间软了。

书页的空白处,巨大的:【没礼貌的小鬼】飘过又消失,速度让人直怀疑自己眼睛。

云山“哦哟”一声:“还带弹幕?”

柳星河没理他的插科打诨,他一目十行大致扫了一遍,心中感叹:还真是秘事……

少女秘事之一:

白帝城主宫傲之女宫天蝉,自长大后便有两个心愿。

因为憎恨自己的侏儒体型,她与神明做了交易,神明赐予她美丽的脸庞与高挑的身材。

而命运馈赠之物,价格在数月后才开始显现。【两行字间距之中有红字注:由此可见天下并无免费午餐。】

少女全身如老化的墙皮开始一块块脱落,她惊恐不已,从至高无上的天宫求得良方——每日以蓝蘑为引,佐以十五六岁美貌少女鲜血与心脏为食,可青春永驻。

而第二个心愿是:她想与心中所爱结为夫妻,白头偕老。

忠心的总管为她布置喜堂,鲜血染就的绸缎,是困住外来者的必需品。

她所爱之人因此来到白帝城,少女从此成为神明忠诚的信徒与拥护者。

【红字:青春永驻和白头偕老?岂不矛盾?】

少女秘事之二:

少女从神明那里求来蓝蘑生长之法,心上人为她布下催其生长的阵法,深刻、不灭的痛苦与泪水是最完美的必需品,滋养着永不满足、欲壑难填的灵魂。

少女秘事之三:

她心上人的妻子被锁进地宫,看起来活不了很久了,少女的心上人为了救他的妻子,一直在用秘法给她续命……【长此以往,二人得殉情。】

他也得到“神谕”。神明怜悯众生,说:

换回他最爱的妻子——只需要抽取一个外来者的生命;

这是因与果。

书上飘了行弹幕:【吾乃神器,凡夫俗子见吾为何不拜?】

柳星河合上书,把它放到火上:“拜拜。”

他当然不是真的要烧,只是吓吓这破书。

瀛寰小记封面突然长出一张嘴,漏出尖锐牙齿狠狠咬住柳星河的手指,柳星河倒吸一口凉气,“嘶”着把它甩出去。

一只金色眼白黑色瞳孔的眼睛几乎占据了整个七彩封面,剩下那点地方它还塞了好几个黑线形状的愤怒表情,盯着柳星河狂眨眼。

云山看的直掉san值,但又好奇,没忍住伸手扒拉它一把,皱眉道:“系统说此物主人尚在,已绑定物品不可拾取。”

柳星河:“?”

他蹲下,把书捡起来放进背包里,去读物品说明:

【瀛寰:主系统出品,作为档案自动记录使用,后因“天神之眼”投入使用,被收录于归墟海,某年不知踪迹。】

【使用方法:所有的存在都可能被它记录,堪称位面百科全书。】

而黄字说明下方赫然是三个字:已绑定。

还有一行灰色字体:瀛寰自带隔绝空间,但同一位面使用超两次空间消退,主系统筛查到会回收处理。

“有使用限制。”

柳星河补充:“是件橙色道具。”

副本系统给出了道具说明,他站起身,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主系统和我们的系统不是一个系统吗?”

怎么还自己打自己呢?

“先别管这个了。”云山语气微沉。“雨卓承为宫天蝉布下那什么蘑菇的生长阵法,他俩一伙儿的。”

“是山洞里的蘑菇?”

“八成是。”

俩人翻出去,柳星河想了想,又翻进来把架子上的书都收进背包,“等会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实在不行还能拿来生火。”

他的生火二字成功激怒了背包里的瀛寰,瀛寰伸出黑色线条生成的两只脚,往新收进来的书上狂踩泄愤,无能狂怒半天实际伤害为0。

柳星河把一摞书全压到它身上,世界清静了。

令柳星河意外的是,他们一直没有找到陆十一,夏樱和方澄也迟迟不见回来。

好在他们生命值都没有往下掉,柳星河和云山一起靠近宫天蝉的住处,在去的路上,靠近水边之处捡到一枚白色玉佩。

【遗失的玉佩:它的主人在水边消失,只留下一块玉佩,见证过她的存在。】

柳星河猜到是谁的东西了,他揣进背包,忧心抬头看太阳,“快傍晚了。”

眼见与雨卓承约定的时间在即,柳星河心急如焚,狂摇云山肩膀:“师父!我姐他们还没回来,地宫我们去还是不去?”

“啪嗒。”小石头在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沉入湖底。

柳星河循声望去,雨卓承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身姿挺拔,潇洒靠着柳树,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俩,“两位,在等你们的同伴吗?”

雨卓承拂袖,站正了,很有纯阳宫弟子遗世独立的风姿:“我知道他们在哪儿。”

柳星河瞬间松开云山,走进他:“在哪儿?”

雨卓承一眼看出他眼底的警惕,唇角微勾:“少侠发现在下是恶人了?”

柳星河装傻,“恶人咋了,我也是恶人。”他现在只在乎夏樱他们的下落,再次询问:“他们在哪儿。”

雨卓承笑笑,不再卖关子,直言道:“两位女侠在地宫,那位明教侠士在假扮我。”

“地宫?”

“假扮你?”

柳星河和云山同声问。

“他需要帮我引开白帝城的人。”

雨卓承又说他的妻子和两位女侠都被关在地宫西边,需要侠士们一起去营救。

云山抱着胳膊,质疑他:“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若不信我,问问你们的同伴不就行了。”雨卓承做了个手势,顺着他指尖方向往后看,陆十一解了隐身朝他们走来。

“两位女侠被关进地宫的事,这位明教侠士亲眼所见。”

对上俩人疑问的眼神,陆十一点头。

柳星河反驳:“你不是说地宫只有傍晚才能开?”

“宫天蝉是此间之主,她要开地宫自然畅通无阻。”

临近傍晚时分,雨卓承带着他们靠近地宫入口,柳星河把钥匙给他,“你开。”

云山扯着他小声问:“把钥匙给他不怕他耍诈?”

柳星河头都不回,也未曾压低声音:“他要能自己救出楚夫人早就救了,还用得着诓我们陪他来。”

云山怕雨卓承给他一剑,拉着他落后了小半步。

雨卓承并不生气,说了句:“直言快语,少年意气。”

不由得想起往昔岁月,他曾是纯阳宫第三代大弟子,师从清虚子于睿,是纯阳五子内定的纯阳下任掌门,后被师门举荐入浩气盟。

立志荡尽天下不平事,亦成为下任浩气七星人选之一,甚至盟主谢渊都曾意属他为未来的浩气盟盟主。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过往数载苦练剑法,一腔热血。下山后行侠仗义,四海结友,到最后站在他身侧对他百般维护不惜与黑白两道为敌,除了夫人楚霞影,竟然只剩义弟方轻崖了。

可是他做错了什么?

他只是爱了一个未曾作恶的人而已。

雨卓承从未后悔与挚爱结为夫妻,只是在久不踏足中原后,偶尔会想起纯阳宫终年不化的落雪。

“咯吱——”

雨卓承收回思绪,推开门。

他回首,神情隐在夜色里晦暗不明,“踏进地宫的那一刻起,就是被整个白帝城怪物们追杀的开始。”他问的郑重:“你们确定要去?”

柳星河越过他,率先走进地宫,面前左右两条路,他只问:“往哪边走?”

雨卓承给他指了左边,“一直走。”

四人都进入地宫,门自动关闭,极其空洞安静的地下,柳星河听见金属在地上拖行的长音,雨卓承压低嗓音:“来了,快走。”

四人立时奔跑起来,大家跑得飞快,一时之间那声音被远远甩在身后,跑了十来分钟,幽深的洞穴不见底似的,云山大口喘气,动作不敢慢下来,只断断续续开口:“这、这么大吗?”

雨卓承带着他们转了个弯,在地宫的石牢里找到昏睡的夏樱和方澄。

柳星河挥刀劈开铁锁,见俩人没什么负面buff,伸手把人晃醒,远处重物规律落地声渐行渐近,来不及解释,柳星河拽着俩人跟着雨卓承继续跑。

雨卓承带着他们七拐八拐,在迷宫样的地宫里穿行,柳星河盯着前面的白衣人沉思,他在一扇石门前站定,“到了。”

远处,穹顶一束薄光打在半人高的石台上,面容苍白姿容姝丽的女子双眼紧闭,静静躺在上面,像是等待被献祭的祭品。

雨卓承走到石台前,右手抽出背后长剑,指尖拂过剑身,落下一个生太极。

柳星河瞬间发现自己行动变得迟缓起来,雨卓承握剑,剑尖并未指向他们,“诸位,我并不想与你们为敌,可神使说若想救我妻子,必须要有人付出百分百的生命值才可以。”

他叹息,抱拳一揖:“若她得救,某愿一命相还。”

“死了还能看见你还?”方澄嗤笑,硬生生按下多年阵营小斗士写小作文的犀利言辞,换了句最委婉的:“这种不知真假的话你也信,没下反诈APP 吧?”

雨卓承听得一知半解,却也知晓没人愿意为不相干之人付出生命,长剑“铮”地横在身前,“没有我指路,你们出不了地宫,既然交易不成,那便得罪了。”

柳星河:“等等!”

他就说雨卓承有点怪,原来怪在这里,柳星河制止他动手,语速飞快:“你那神使光说百分百生命值又没说非得一个人的,我们五个人给你夫人凑一凑不行吗?”

雨卓承挥剑的手停下,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行……吗?”

身后还有正在追击的小怪,宫天蝉和宫关还不见踪影,柳星河一心稳住雨卓承,此时夏樱说:“雨道长,我们可以试试。”

雨卓承表情松动了,夏樱话锋一转:“但我们也有要求。”

“请说。”

“我们救你夫人,你帮我们逃离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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