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什么会如此决定——因为这里有一大片景观湖。

火神主要掌控的是火，水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压制祂的感知力。

虞云沧曾惊讶问祂，为什么允许不受管控的东西在神殿范围内出现，火神先是激动她会提问如此复杂的问题，接着就是摸摸她的头，告诉她要学会包容并看到其他事物的优点。

好的呢，很哲学，就是很不火神。

虞云沧想象中的火神是性烈如火暴躁易怒的虬髯大汉，面对挡在前路上的障碍应该如平头哥一样头铁冲上去，致力于把它干碎。

然而游戏世界告诉她，要告别刻板印象，并给出包容体贴温和柔美腰细腿长的大美人。

话说……

火神是这个样子，与他相对的水神，这里是海洋，会不会也与“水”的意象截然相反？

诶？等等？海洋不就是她的死对头，那个傲慢的神王吗？

虞云沧想到上局结尾某个死装的神明不禁瞪大眼睛。

白天不能说人，虞云沧刚想到海洋，下一刻，景观湖里忽有异响传来，虞云沧转头望去，就见有人，不，是有神掀翻牛顿的棺材板，反重力踏波而上。

深蓝色的齐耳柔软卷发泛着水雾，右耳水滴形蓝色宝石耳坠轻轻摇晃，剑眉修目，眼神锐利，周身带着浓浓的压迫感。

祂过来做什么？虞云沧不认为是巧合，心头立刻响起一级警报，刚想要动作，却发现身体完全动不了，好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困在原地。

虞云沧心里咯噔一下。

但就这么认输然后瑟瑟发抖不是虞云沧的风格，虞云沧的心眼不算大，短短时间被这货“克”到两次，如果说游戏结局后的“死对头”还尚且是玩梗，是玩笑，但在此刻发现无法进行游戏操作后，虞云沧心下冷笑，是真真切切记起了仇。

虞云沧：这就是条傻鱼炮灰鱼：）你娘我早晚把实力刷出来，把你按在地上锤。

至于为什么不再期待魅力值……

因为这条傻鱼明显不懂他姑奶奶的倾国倾城，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浑身蓝色系的青年一步步靠近，祂足下水波流转，和哪吒闹海时候的虾兵蟹将一般御水行走，水流自动形成阶梯，跟商场的自动扶梯一样把他送到观景台，最后和她并排坐在一起。

“你在想什么？”

祂瞥了虞云沧一眼，神色有些微好奇，话说出口的同时，冰蓝色的眼睛闪过一道猫眼石般流动的光芒。

然后，虞云沧再次发现身体脱离她的控制。她的身体用一种三无的状态说了声“鱼鱼”。

虞云沧：？

海洋：？

仿佛是看懂了海洋的疑惑，她的身体伸出白皙细长的手指渐渐靠近，海洋虽不觉一个普通的人类能产生什么伤害，却也因为她的靠近浑身冷飕飕地冒寒气。

可惜，这种压迫感并没有什么用。

虞云沧终于恍然大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毫无疑问，这傻鱼使用了某种术法，可能是必须回答真话之类的，但祂没想到目标智慧过低。

海洋=这是条傻鱼=鱼鱼

智慧这个属性对应智力，这玩意等同电脑配置，就算虞云沧本身的运算速度再高，架不住硬件配置跟不上，反应到外界就是一遇到复杂情况就会出现频繁卡顿。

简单来说，她现在仿佛上了个失智debuff

虞云沧无语。

虞云沧沉默。

虞云沧苦中作乐。

虞云沧开始幸灾乐祸。

她发誓下一局肯定把智慧调得高高的，这一局的话，坐看傻逼npc被游戏里她主控的小傻子搞吧。毕竟除非把主控角色灭了，否则要跟主控角色打交道，就必须试图理解小傻瓜的思路：）

虞云沧心情愉快地看着她的身体终于达成最终目的——握住傻逼npc海洋的手。

海洋下意识想要攻击，又很快清醒过来，杀意被理智压制，而在这个过程中，主控角色一无所知，伸出嫩白的手指在他的掌心划过。

看笔？迹形状，正好是条鱼的简笔画。

画完之后，主控角色仿佛完成一件大事般松了口气，接着伸出手指对准海洋：“你，鱼鱼。”

在海洋惊讶挑眉的同时，伸出手指对准自己：“我，夜火。”

虞云沧：……

虞云沧表示，很好，火神npc真的是个好老师，教育教学内容都刻进dna了，她的身体哪怕智慧那么低都忘不了。

海洋虽然猜不到这个反应来源于火神的教学，祂的关注点也不在这里，在听到“夜火”这个名字时，祂嗤笑一声，也不知道在嘲笑什么。

虞云沧刚想要暗暗diss下海洋，却发现她的身体又动了。

她突然上前几步，来到海洋面前，伸手抱住他的腰。

这个紧实度…唔，挺有劲的。

“认识，鱼鱼，开心。”

没等虞云沧思想滑坡，身体发出的声音已经足够她露出痛苦面具，因为结合猜测她迅速明白了这个反应的原因——抱住是来自火神日常的言传身教，开心是因为……她刚才在幸灾乐祸啊！

人总还是要有点道德，不然迟早要遭报应。

明明是相看两厌，怎么还搞得那么暧昧……

虞云沧不高兴，却没想到无辜被骚扰的也不高兴，尤其对方脾气还不怎么好，从来高高在上。

主控角色的反应瞬间点燃了海洋这个傻Xnpc的怒火。

“放肆！”

平静的湖面掀起波澜，湖水翻涌形成漩涡，震动越来越大，卷起的水珠飞到空中，因为彼此撞击空气被渲染成白色的水雾，狂风暴雨呼啸而至，刚刚还是晴空万里，一瞬间就转为狂暴的雨中世界。

大雨倾盆，海洋的眼神冷的像冰，观景台外是瓢泼大雨，观景台内风静雨停，如同两个世界，祂看了主控角色一眼，冷峻的眉眼有点点杀意浮现。下一刻，虞云沧的脖子出现在祂手下。

虞云沧：！！！

虞云沧：？？？

虞云沧：不是，你没事吧？

感受到呼吸的不顺畅，虞云沧在心底把这个傻逼骂了千百遍。是她想要搞事的吗？还不是对方先挑事，用了不知道什么技能让她没办法控制身体，只能凭借本能行事，本就不富裕的智慧点雪上加霜。

又一次！虞云沧死死的盯住这个可恶的npc，可一可二不可再三，这个npc彻底登上她的仇杀名单。

她，虞云沧发誓，绝对让这个npc后悔莫及，跪在地上给她忏悔，还只能得到一句给我爬！

对把npc踩在脚底，虞云沧充满信心。理由当然是因为：

虞云沧心内自动给该场景配制动画——

她倒在地上周身灰白，嘴里吐魂。游戏给出建议：提升等级、升级装备。

拜托，她可是玩家，这是她的模拟器，等她把点数升起来迟早横推。

当然，这并不能改变她可能在这一回合被boss弄死的现实。

没关系了，没关系了，只是脖子略疼而已，虞云沧安慰自己。

说起来她这辈子加上辈子还没体验过被人掐死呢……虞云沧生气也只是气别人不给她面子，可换了角度想想，和游戏npc较劲什么的无疑也太幼稚了。

好吧，人确实是可以幼稚的，就要幼稚，就要幼稚，不管是谁欺负她都不行。

可和一个注定要被打败的npc比起来，游戏体验和收获显然更重要。

求生的本能让她想要挣扎，理智又告诉她这只是游戏，区区一个游戏都可以让她大惊失色未免也太难看了点。最后还是生锈机器一样不是特别受控的身体彻底把这都是假的烙印在虞云沧心里。

在“一切都是虚假的”前提下，死亡的威胁变成了头皮发麻的刺激，虞云沧心中的愤怒转化为好奇又升级为极致的兴奋。

说起来，两次穿越她都没什么感觉，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

搓手，她还没切实感受过死亡的过程。

于是，掌控海洋的神明就这么看着手下的小呆瓜情绪从愤怒过度到兴奋，眼睛亮亮的，好像在期待祂动手一样。

海洋：？？？

接收到如此不可思议的信号，祂整个神都不好了。

海洋的眼瞳如同祂的神职，最表层是剔透的浅海，仿佛纯净的蓝宝石，愈往深处，颜色越浓，浓烈如漩涡将靠近的视线深深吸引，无法逃离。

而此刻，这双在塞尔克拉无出其右的眼睛第一次失去了灵动。

蓝宝石失去了生命力，变得凝固呆滞。

怎么会呢？

冷眼旁观过无数人类在海洋中挣扎的神明第一次体会到惊讶，更让祂无法置信的是，这份惊讶是由一个人类带来的。

死亡是生命的终焉，是最深的恐怖，是祂扪心自问无法度过的彼岸。

神王之路由累累尸骨铺就，祂看过太多面临终结的生命，无一例外，死亡是折射真实的镜子，在这方面，高高在上的神明一样涕泗横流狼狈如泥。

成为神王后，祂已习惯高据王座，面对心有忌惮的对象，祂同样居高临下的俯视。而现在——

祂第一次平视一个生命，即使，她只是渺小的人类。

或者说，正因为她是人类。

掌控海洋的神明眼神晦涩。

奔涌的大海是陆地生物的禁地，但再多的死亡再疯狂的风暴也不能阻挡人类前行的脚步。他们收效甚微但不曾放弃，他们的动力来自于贪婪却在过程中不乏仁善。

对于这样的人类，祂甚至有过微不可查的威胁感。

细小的，但确实存在，且不容忽视。

此时此刻，祂在那双清澈的、干净的、如一捧雪水般的眼睛里竟然再次感受到那种细弱的威胁。

这个人类连死亡都不会畏惧。

祂清楚地意识到这点。

如果一个生命可以战胜死亡，那她又有什么不可战胜的呢？

更可怕的是，她不但有心境，也同样拥有前进的机会。

她是黑夜的眷者。

黑夜将最后的遗产留给了她。

即使是祂也不知道黑夜最后的力量可以达到怎样的程度。

祂不自觉收紧了手指，而在缓慢压抑的从窒息走向死亡的道路上，掌下看似受支配的少女却始终保持着隐藏着兴奋的平静。

这种平静让祂如芒在背。

祂从不会给对手成长的机会，威胁必须尽数消灭，所以——

海洋之神的双瞳凝聚起静寂的风暴，祂眼中的混沌甚至让迷迷糊糊仅剩本能的虞云沧都怔愣住。

但祂的动作并没有完成。因为……

“住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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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