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昀好笑的看着缩在沙发一角恐慌的小徒弟,她缓缓说道:”你有什么好需要担心的,是鬼,你插翅难飞,是我就不会害你。“
敬离发抖的抱住双臂,反驳道:“万一是鬼呢?这不是坐以待毙吗?“
“哦?那我要是鬼,你会做什么?”
敬离思索了半天,怯生生回答:“打你?”
魏昀仗着身高的优势,一把抓住人手腕就给直接拽了起来,“就凭借这样的小胳膊小腿,想要与我作对?”
“疼,疼疼,师父,师父手下留情!”
敬离跟个柔弱的鸡仔一样,她嘴里嚎啕着疼,就被人轻易的从沙发上提溜起来,魏昀脸上一派轻松,甚至就连呼吸节奏都没有任何的改变。
啪嗒,魏昀松手,断线的小风筝敬离滚落到沙发上,哎呀一声的趴在沙发垫,手臂向前垂下,脑袋一歪压在胳膊上,作出一副猝死模样。
“我不懂,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现在遇到鬼全靠一身正气,我怎么那么苦的命,我上辈子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敬离委屈的哼了起来,她双目放空等待着魏昀的安慰,可是对方只是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让她挪个位置。
“往旁边挪点,一个人占整个沙发,也不嫌脸大?”
敬离不情不愿的挪了地,魏昀大大方方就坐下来了。
“我脸哪大……小的都没二两肉。”
魏昀头往后仰,脖子枕在沙发靠背,懒洋洋的问道:“你怕鬼吗?”
敬离的答案都没有过脑,脱口而出一声:“怕!”
“你怕他什么?”
敬离残忍打断对方的教学模式,“不行,你得先证明自己是真的!”
魏昀闻言不禁失笑,她的手轻轻的抚摸上对方的头发,眼里的柔情与笑意一样旺盛。
“都跟我扯了这么皮,还在担心我的真伪?”
敬离偏开头,不给人像摸狗似的。
见敬离还是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魏昀只好无奈道:“你在大腿根处有一颗黑痣,喜欢吃辣,上次想要吃龙虾,因为池建华的出现没有被满足,最后偷偷摸摸吃了冰淇淋,今天还因为一块披萨大惊小怪。”
敬离听到第一句话,难以置信的一个鲤鱼打挺就跳了起来,她震惊的望着魏昀,“真的假的,我还有这种痣?”
魏昀面不改色,“有,你身体每个地方我都看过。”
因为今天穿的是裙子,敬离就索性撩开裙摆扒拉开自己的大腿,这一看竟然真发现有颗黑痣藏在很隐蔽的位置——大腿的外侧,一般坐着都不会看到。
“……你什么时候看的!!!”
魏昀好笑说:“你昏迷的两个月,你以为是田螺姑娘帮你收拾的吗?”
“还是你以为大夏天两个月不擦洗,自己还能维持个人样?”
敬离哑然,只是看魏昀的眼神变得更加诡异,她不自在的压着裙摆,两腿交叉,像是不知道哪来的小学生一样。
“我也算回答你的问题,现在轮到你了。”
魏昀再次认真问道:“你怕鬼的什么?”
敬离被这样猛地一问,整个人倒是先有点反应不过来,她当然恐惧鬼神,但是具体说个原因,一时间倒是有点无从说起,她支支吾吾的回答:”毕竟我没办法反抗?“
魏昀轻飘飘的瞥了人一眼说道:“你无法的反抗又何止是鬼怪?”
从鬼怪到人类再到阿猫阿狗,敬离将潜在的危险都想了一遍。
最后不得不承认,魏昀说的是对的,她现在就算面对普通人类,也基本上没有还手的余力,幸运的是她从小到大都被保护的很好。
不幸的是,现在终于遇到需要独自克服危险的时候,撞鬼的时候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然而直到现在也没能够明白到底是靠着什么样的狗屎运才离开的困境。
每次莫名其妙的撞鬼,莫名其妙的出去,冥冥中有什么在保护着她,可是这个保护也可能只是游戏的机制,玩家死了,还能怎么继续游戏?
“人的话,我总觉得还有办法……”,敬离说着这话,自己也觉得没什么底气,人泄气的瘫在沙发上,又宛如一个没了提线的木偶娃娃。
敬离现在撞鬼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像是恐怖的外表已经不能够成为她恐惧的原因。
她可以直视,可以与之交谈,可以用像是对待陌生人的态度去对待一个没有恶意的鬼魂,甚至心里还会被激发起同情心,那么自己为什么又那么恐惧鬼呢?
或者说恐惧的源头究竟是什么?这个问题一旦在脑袋中形成,就稳稳的扎下根,敬离明知答案,却还是抵触的不想知道。
魏昀的手温柔的抚摸过她的头发,她低着头说道:“你怕我,对吗?”
敬离浑身一怔,她埋着头没肯说话。
恐惧的源头究竟是什么?
恐惧源于威胁,鬼神可以概之为未知,但是敬离恐惧的并非是这份未知,而是未知所带来的威胁,她面对鬼怪无法反抗,也没有挣脱的力量,就像此刻面对魏昀,可以成为她轻而易举擒获的对象。
自己依靠着魏昀生存,实际上也没有第二种选择,魏昀拥有着太多的扑朔迷离,雾中看花,又能看得清楚什么?
魏昀没有气恼,她没有因为敬离对自己的恐惧而感到任何的不适,只是说道:“为什么我迟迟不教你如何驱鬼,这有我自己的理由,至于自保的问题你暂且不用担心,可是你不能离开我的身边。”
敬离心思几转,到最后只是干巴巴问了一句:“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将红绳放哪去了?”
魏昀忽然提起了红绳,敬离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腕,很快就联想到红绳的去处,它被吃了。
作为撞鬼的牺牲品,它没有发挥自己任何的光与热,就被咔嚓咔嚓给吞了个干净,敬离扭捏了半天,在魏昀的目光下,不得不道出实情:“它喂鬼了……”
魏昀表情也明显凝固了,她高深莫测的重复了敬离的实情,“你把它喂鬼了?”
敬离慌乱的解释:“……不是,是鬼自己要吃,我最多就是那个,把红绳递到她嘴边的!”
“可是它一点驱邪作用都没有,毫无障碍的就被吃了!”
魏昀笑了出来,她突如其来的大笑吓到一旁心惊胆战的敬离,笑意驱散开她少许眉间的阴霾,魏昀将挪到角落的敬离无情的抓到面前来,说道:“它不是你理解中那样驱邪的东西。”
敬离不解,“可是鬼都不怕他,为什么还能有驱邪作用?”
“因为我会驱邪,它能让我感知到你的危险。”
敬离忽然明白,原来红绳是所谓的召唤符!
下一刻,她又察觉到不对劲。
“可是我都把红绳喂鬼了,你怎么都不过来找我?”
魏昀伸出自己的手腕,只见她的手腕上也系着一根红色的绳,那绳与敬离带的有一点区别,魏昀的那根在底端悬挂着一个小铃铛,但是现在晃动也不见发生声响。
“如果你遇到危险,它会响,如果没有,那就是鬼只想逗你玩玩。”
敬离揣摩着魏昀的言下之意,难以置信的说道:“所以你就放任鬼逗我玩玩?”
“你本身就极其容易撞鬼,学会适应也是理所应当。”
“……你作为我师父,不该忧虑一下自己独苗徒弟的生死问题吗?我要是被吓疯,吓傻,心脏骤停怎么办?”
魏昀思索,“那你就是短命鬼了。”
“况且你也不是独苗,你上面还有两个,只不过我不愿意再与他们打交道。”
敬离眨了眨眼睛,这是她头回从魏昀嘴里听到有关于她之前徒弟的事情,于是趁热打铁的问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
魏昀没有解释什么样的道,也没有说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只是随便找了一句话堵住敬离的嘴。
敬离蔫哒哒的哦了一声,她侧着头不肯再说话。
魏昀问道:“怎么突然又闹起了情绪?”
敬离放空自己,说道:“因为我发现,你根本不愿意告诉我好多事情。”
魏昀问:“有什么必要要知道这么多?”
“事关己身,难道还没有必要吗!”
敬里转过头,她面对着魏昀投来的目光,一本正经的道:“你要我适应当前,我有在努力,可是我不想一无所知的走到头,蒙住我的眼睛,堵住我的耳朵,我都不是不知道。”
“可是这样太恐怖,每一天只是在担惊受怕中度过,除了你,我没有别人的可以信任,可是连你我都不敢信任。”
“你什么都知道,所以你觉得不知道为好,可是我不知道,我一觉醒来,世界全部不一样了,这样的生活能够叫做好吗?”
魏昀只是牵过人一只手,静静的拍着,她的目光游走在对方这张憔悴的脸上,青色从眼底渗出,苍白的唇色,时常崩溃惊慌的神情,让她不由的叹气。
“我可以告诉你。”
敬离意外的抬起头,看着魏昀,只是她还没有说完。
“但是等这件事结束,但是我要告诉的事情不一定你能够接受,无论接受与否,这都是事实。”
“我隐瞒你,是因为我觉得你无法承受,也许你可以,只是我害怕,万一你受不了这个真相。”
敬离不解,“你也会害怕吗?”
在她的眼中,魏昀是不一般的,她有不凡的本领,是被众星捧月,可以独自一人行走在阴森的鬼道,果断无惧的从所谓的鬼怪手中救下自己。
魏昀总不该脆弱,但是这一切也可能只是敬离片面的认知,人总想当然的看待另一个人,至于她真正的样子,与想象的可能截然不同。
魏昀在对方的疑惑中开了口,“会,人人皆有命门,我从来不是毫无破绽的。”
“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最没有破绽吗?”
敬离摇头,魏昀继续说道:“在这世间无牵无挂,孑然一身。”
“就算是我,也有许多求而不得。”
敬离不知道魏昀这话是想表达什么,或许她没有别的特殊,又或者这是讲给她的话,命门,死穴,什么样的人又有资格成为另一个人的命门呢?
魏昀没再继续往深的说,她不知从哪拿出一条红绳再次替敬离拴上。
“带着它,这次不要喂鬼了。”
敬离被这个喂鬼又闹得脸颊泛红,她缩着脑袋问道:“你不应该问问我撞鬼发生的事情吗?”
魏昀点头,“你挑你觉得应该说的慢慢讲,距离晚上还有很多的时间。”
敬离哦了一声,随后又不自在的说:“可是我知道鬼在这间房子里,还讲这些,是不是当着人面讲坏话啊?”
魏昀好笑道:“你当着我面口不择言,怎么不怕?”
“你别担心,鬼的记忆力很差的,她们随着时间的推移,到最后许多事都会忘却,成为一个游荡的孤魂,不知道姓谁名谁,也不知道原先的天大怨气都源于什么。”
敬离说:“那不是很惨……最后什么都记不得了,还在阳间漂泊。”
魏昀笑笑,“是惨,可是这本身就是违规操作,生前恩怨为生前,生后也为阴间审判,这与世间的法律一样,不允许私下了断。”
“你可知道为什么池建华要沦落到请来那两个歪瓜裂枣?”
敬离先还一愣,后来才反应过来这歪瓜裂枣指的是那两个大师。
敬离猜测的讲道:“……因为无人可用了?”
魏昀点头,却又摇头,“你只说对了一半,这件事属于因果,这是两人之间的恩怨,女子因仇生怨,也没有几人会去插手,若是插手的过程中改变因果,就会招来无妄之灾。”
“天道昭昭,因果循环,时至今日,真正懂行的都十分爱惜羽毛,他们枉不会插手此事,这事讲出来,池家没有理,鬼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她有冤屈,又选择放弃轮回的机会报仇,那么这就成了另一种审判。”
敬离不解问:“那阴间也纵容这种形式的了断吗?”
魏昀点头,“阴间纵容不纵容,谁能说的清,她是自杀,地府不收,心里有着天大冤屈,神智还清楚的时候,能不找到债主吗?”
“可是人人都这样,世界不就乱了?”
魏昀倒是没想到敬离还有这层想法,她解释道:“这是偶然一例,然而这件事古怪就在于,这个鬼不该有这么大的力量,鬼可以从怨气中强大不假,但是新生的鬼魂应该在阳间待的异常痛苦。”
“我觉得这个房子有别的东西在。”
敬离说道:“东西?不是门口的榕树招阴吗?”
魏昀诧异的投来目光,“你竟然还知道榕树招阴?”
敬离愣住,她望着魏昀的诧异,整个人僵持在沙发上,她呆滞的问道:“……那鬼拍手是什么?”
“鬼拍手?那讲的是杨树。”
“……”,直到现在敬离终于发现,原来自己撞鬼的时间远比自己想象中来的长。
鬼怪冒充魏昀告诉自己这些事情究竟有什么用?还是想借自己的口,告诉魏昀呢?
敬离闭着眼深呼吸,这才整理好情绪上的大起大落,她问:“那两个人还有什么理由被请过来,你不是说无人可用只是其一?”
魏昀察觉到对方此刻的古怪,却也没有强求她讲明,只是回答:“池建华防备着我。”
“你看那两人,争锋相对,你来我往,似乎冰火不容,但是实际上却是为了处处牵制我,池建华不相信我,但是又有求于我,来别人分我功劳,这样有些话就可以由他人来说,自己不必趟黑水。”
敬离仔细回忆着两人的行为,自己最多也只是觉得这两个人似乎很不和,但是明显想的没有魏昀这般多。
“榕树在门中聚阴,这处不好。”
敬离小声问道:“那你有说过这里地宽树多,居住的人又少,空着的别墅又多,这种地方容易招鬼吗?”
魏昀望着敬离的脸,缓缓的摇头。
“完了,我跟鬼待了好久……”
时间抵达了六点半,吴娇娇慢悠悠的往三楼走,正巧遇到出房门的王品正,她昂着头,活像一只开屏的孔雀,一步一摇。
王品正见四下无人,小声喊道:“娇娇!”
吴娇娇冷哼,她的扇子再次展开,遮住嘴巴轻声说道:“老东西,管住你的嘴,别在外喊我娇娇,师父讲的话,你这东西是不是吞进了狗肚子?”
“不敢不敢,师父说的话怎么敢忘呢……”
王品正一边低声下气的哄着吴娇娇,一边拉住她到客房里走,他摸着人柔软的手,一点也不老实,门刚关上就往人身上扑。
吴娇娇的裙子被撩到大腿,她行着苟且之事,忽然觉得房间变得极其拥挤,她用手推了推身上压着的老东西,讲道:“不对劲。”
王品正抬起头,问:“哪不对劲啊?”
“老东西,看不出来周围太挤了吗?”
王品正这才反应过来,他哎哎的声从床上爬下去,将大开的窗帘拉上,窗户的玻璃一闪而过无数个鬼脸,它们灰扑扑的脸挤在窗户前,扭曲的面孔注视着屋子里的吴娇娇。
吴娇娇将枕头砸向那扇窗户,晦气的说道:“怎么那么多小鬼都在这里聚,你干事就知道猴急,连窗户也不关。”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滚轮的打火机,擦了好几次才点着的火,手里夹着细长的女士香烟,在床上就开始吞云吐雾,王品正往人身边靠,结果就被踢了脸。
“别脑子里想东想西,林离等会就要做法了,你怎么还没有轻重?”
王品正说道:“师父嘱托我们过来看着点她,可是她有什么好值得咱们师父在意的。”
吴娇娇笑笑,“池家就是一趟黑水,谁也不肯沾,林离十几年不出山,这次突然出手,师父当然在意。”
“师父又何必在意那林离?”
吴娇娇将香烟碾灭在王品正的掌心中,“那是因为,咱们师父,是她的好徒弟啊。”
吴娇娇看了眼时间,瞅着差不多了,这才慢条斯理的整理起衣服,穿上那高跟鞋,对着正准备出门的王品正说道:“你走什么,怕别人不知道咱两关系是吗?”
王品正被呵斥住也不恼,就笑呵呵的说:“娇娇你先走,我等会再去。”
吴娇娇这才心满意足的准备出门,眼睛瞭了眼镜子结果就看到镜子里出现的一张惨白的脸,湿漉漉的头发黏在两颊,这猛的抬眼倒是把她吓得花容失色。
“王品正!王品正!”
“哎,小祖宗怎么了?”
吴娇娇指着那镜子说:“里面不干净给我把它收拾好。”
王品正连声说好,这手上备好的黄符在几声拗口的咒语下给拍上镜面,镜子应声而碎。
镜从古以来就属阴,池家这摆设明显没有讲究,镜子就正对床,将人身上的阳气照的薄弱,日久天长,人难免会精气不好,镜中鬼影一闪而过,被符光燎到却也只是狼狈逃窜,没有原形毕露。
吴娇娇因为这件事耽搁了一下,等到姗姗来迟的跑到三楼,就见她们已经开始布局。
池允轩的床边不知什么时候移来一个台子,台子与池允轩紧挨,他似乎感到剧烈痛苦的在床上挣扎,林离在台上放了个牌位。
她拿着刀划破了池允轩的手指,用他的血在牌位上写上池允轩的名字,活人立牌位自然是大忌讳,吴娇娇神色复杂的望着林离这套,结果意外的感知对方眼神朝着自己的方向瞥来。
那眼神冷淡,且阴狠,吴娇娇心口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给猛然捏住,浑身都忍不住冒出冷汗。
林离将活鸡放血,那血随着鸡的挣扎喷射了一地,血喷洒在池允轩的床上,他的身上,热乎乎的鲜血更像是催命的符咒,让池允轩发出更加痛苦的叫声。
接下来是上香,三支香插入香炉,烟雾缭绕中,林离的脸都不大能够看得清,吴娇娇此刻突然有些恍神,她心神莫名的不宁,只是追随着林离的身影,高高低低,来来回回,忽然她视野一片漆黑,头脑的胀痛让她陡然一转,整个人晕眩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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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去武汉玩啦~我还是会努力在车子上码字的,求收藏与评论,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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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我的女友是阴阳先生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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