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好院子门,祈怜念舒舒服服泡在热水里,闭眼趴在浴桶盆边琢磨着自己在这儿的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
别看许则嘴上还不肯站队,其实心里估计也有了斟酌,特别是和萧涪陵谈过之后。
诸侯割据,姬家挟天子领诸侯,边疆鞑子蛮夷屡屡侵扰。
这个世道,需要再次停止混乱的权势争夺,或者说他们需要一个能带领他们结束乱世的君主。
她作为正统血脉的使者,不远千里来此求援,是他们与未来君主最好的桥梁。
他们之前在观望时,便能给予她不亚于贵宾的照顾。
今日醉酒看见萧涪陵,她还以为是梦,如今仔细想想,倒是琢磨出些味道。
萧涪陵来自京都,肯定是认识一些人的,
他们在试探她到底是姬家的人,还是真的赢氏使者,或者说,赢氏唯一皇子失踪的消息是真是假,又或者说,赢戮觞在不在她手上。
原本有点担心原苹,但萧涪陵来了,她便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了。
想着刚刚脸黑成锅底的萧涪陵,祈怜念既好笑又觉得些许歉意。
这个时代包容性极强,男宠女姬都不奇怪,就是爱性都能分化三种,懂得都懂。
萧涪陵那张脸,京城里独一份,别说女人,男人也想得到。
唉,真挺抱歉。
看来事情办完就得赶紧走,祈怜念下定决心,趁着水还温热,赶紧起身披衣裳。
这副身体发育比较迟缓,胸前平平,连裹胸都省了。
铜镜里的她长相干净清冷,眉眼偶尔带着少年郎的意气风发,谁都不会怀疑她是女子。
舒舒服服躺在被窝里,祈怜念懒懒打了个哈欠,想着包袱里还有几锭金子,送什么赔礼好……
第二天,祈怜念照例早起,练剑搭弓后,便背着全部家当上街。
斟酌再三,去工艺极好的铁匠那里定了三套袖箭,三把匕首和一杆长枪,极力要求要最好的材料做,先付了包袱里全部金子做定金。
两人约定半个月后,一手付尾款一手交货。
败家子祈怜念两手空空出了铁匠铺,在笑成菊花的铁匠铺老板欢送下,祈怜念强忍着被人坑的错觉,拿着铜板要了个烧饼,随意找了个茶铺坐着。
点了点钱袋里的碎银,祈怜念咬着又香又充饥的大烧饼,想着什么来钱快的方法。
正想着,前面爆发了一阵骚动。
看热闹是人之本能,祈怜念将钱袋子系在腰间,喝了口茶便起身往人群聚集的地方去。
走进一看,原来是青楼里打出来个年龄稍大的老翁,身边的人一阵唏嘘,“年龄这么大还来这,为老不尊啊……”
“什么啊,这是新来芙蕖姑娘的亲爹,把自己亲生女儿卖进这楼里,要去赌钱。这一看又是没钱了,来楼里找芙蕖姑娘要钱。”
此言一出,众人收了不多的同情心,纷纷唾骂了通便各自散去。
老翁骨瘦如柴,身上的衣物也不厚,脏扑扑的,勉强看出是新衣服。
站起来后,老翁指着二楼开着的窗子骂骂咧咧,一通赔钱货贱人臭婊子的乱骂,活像是被人踩住尾巴的狗乱吠。
等人骂累了,祈怜念眼尖看见他怀里零散几张面值不小的银票。
本来她是不想管的,但……还是要管的。
这年代女子不易,青楼女子更甚,私心也罢,谋求出路也罢,还是要劝劝她们多为自己考量。
她今日换了身紫衣,墨发被发带高高束起,年龄看着不大,装模作样地摇着折扇,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也没被拦着。
毕竟,以前也有年龄小的贵公子哥瞒着家里人,孤身一人来青楼里包公子姑娘唱曲儿。
青楼里的姑娘最是喜欢这种干净的小弟弟,人好赏赐多,还不动手动脚。
因此,当她进去后,四面八方的姑娘扑向她。
刚被里面的热气混着香气熏了一脸,祈怜念正呆怔着想古代也有热气这种东西吗,就被一位身体丰腴的姐姐揽进怀里,调笑着说,小公子模样好生俊俏,陪奴家说说话可好。
被几个姐姐抢来抢去,祈怜念红着脸跳到二楼,那模样又呆又俊,引得底下一众小姑娘捂嘴好笑。
此刻无限理解萧涪陵的祈怜念抹了抹额头上热出来的汗,朝一楼那几位掩扇笑的姐姐作揖,心里紧张不知道说什么。
分神之际,身子被人拉进房里。
脑子还停留在姐姐好香不对姐姐我有个事情要问,身体就迅速做出了相应的反应。
祈怜念还没回过神,那人就被反压在门上。
但在看清楚来人后,白皙的拳头堪堪停在姬元光鼻梁上的半边镜。
看清他发白的脸,祈怜念乐了,动作不变,眯了眯眼,一副“你干坏事被我抓到了吧”的表情。
“你怎么在这?”
被抓住衣襟的姬元光双手抬高,做投降状,心虚看向别处。
身后突然有呜呜声,祈怜念回头,就看见哭得泪花带雨的姑娘,衣衫不整,双手被绑在身后,双腿也被绑着,嘴巴里严严实实塞了块白绸缎。
震惊转回头,刚放下拳头的祈怜念不敢相信,居然不是电视剧里主角办正事,这个刘巽真的是来找姑娘的?!
“给你一次机会解释,解释完我酌情揍你。”
说完,祈怜念放开他的衣襟,脸色紧绷着转身去帮那姑娘解绳子。
见她真生气了,姬元光连忙拉住气势汹汹的她,被甩开了又拉住,又被甩开,干脆把人抱住。
“这个是鞑子的奸细,我手下查到的!她刚刚还伤了我,你看……”
顾不得男女之防,姬元光将胸前的衣衫扯开,露出宛如白玉豆腐的胸肌,指着上边青紫的掌印,一副“你怎么可以误会我”的委屈模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身后女子的呜呜呜声更大了,祈怜念瞥了眼,确实是女子的掌印,撇撇嘴。
转身继续要给女子解绳子,祈怜念瞪了上前阻止的他一眼,利落扯掉女子嘴里的丝绸,看她颤巍巍道谢,问:“他说的都是真的?你真是奸细?”
女子生得娇弱,拿帕子捂着嘴摇头,抽抽噎噎说:“他们拿我爹爹娘亲威胁我进这里,给他们打探消息,小郎君,我没有害人,只是偶尔递个消息出去。小郎君,你放过我吧呜呜呜……”
对上她的目光,本来在观察她的姬元光忙不迭点头,“你看,我没骗你吧……”
破绽一个接一个,祈怜念皱眉,“什么时候一个小喽喽也值得你一个上位者来抓?你手底下的人…不是很有用吗?”
姬元光噎了下,“哪有祈姐你厉害啊……”
见那女子越哭声音越弱,最后竟然晕了过去,祈怜念指挥他,“你,抱她去床上,喊个人来照顾她。我现在有事,跟踪我的事回去再说。”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姬元光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害。
这让她有些烦躁,本以为有个可以并肩作战的朋友,但直觉告诉她,他们成为对手的成分更大。
看着脸色冷下来的人离去,姬元光也恢复淡然冷漠,身前出现一个单膝跪地的人,从怀里掏出帕子递给他。
姬元光随意接过,擦了擦,要是有酒精就好了……
最近另一个世界的梦越来越频繁,这奇怪的景象好像是从皇庭里赢氏质子被劫走后出现的。
现在,他可以很确定劫走赢氏质子的人是祈怜念,他也可以很确定自己是和她一起来自异世界。
但为何他到了这里,完全没了另个世界的记忆。
记忆里只有身为姬元光千夫所指之时,他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什么他都能忍。
凭借自己的手段夺权,斩断了数不清的朝他指向的手指头,踩下说他不配掌权的人的脊梁。
时至今日,他完完全全成为了姬元光。
有了异世界的记忆后,他非但没有释然,反而坐在冰凉的龙椅上,更加漠然看着大殿里被染得越来越红的地板,握着冷冰冰的玉玺,姬元光清醒知道——这个世界是只属于他的世界。
因为,和祈怜念不同,异世界的他或许已经死了。
同时,他对自己如今所处在的境地强烈不安,因为他不知道她口中所知的剧情,也不知道自己费尽心思要登上的位置,唾手可得,却又满盘皆输。
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姬元光出了门,看楼梯处找人询问的祈怜念,嘴角勾起一抹笑。
幸好,破局之人已经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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