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咸鱼公爵

后半夜,江羡鱼做了个梦。

他闭上眼就是那些玩家的面庞,三傻的,李长风的,小林的,还有伏湛的。

他梦见自己主动打开公爵府逃生的大门,终于好说歹说让那些玩家不情不愿愿意离开。

从没有哪个boss如此卑微,求着玩家过关。

但是他并不在乎,这群大佛的离开让他喜极而泣。

第一个迈出脚步的是伏湛,漆黑的身影像是一阵风。

他走到了公爵府的门口,就在江羡鱼以为他即将离开的时候——

他关上了门。

伏湛望着他,各种情绪悉堆在眼角。

他只开口说了一句话,却宛如晴天霹雳:“我不准你这么快下班。”

江羡鱼被惊醒了。

再松软的床垫,再温暖的被窝都无法使他再一次沉入梦乡。

终于,几百年来,他第一次失眠了。

找不到小说又睡不着的江羡鱼终于决定干点儿正事儿。

他为自己热了一杯香浓的可可,坐到了书桌前。

他要认真看看隐藏剧情。

失败没有惩罚,成功送外挂外加通关大礼包的好事儿实在蹊跷。

一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之间,江羡鱼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内容。

隐藏剧情当真狗血。

涉世未深的伍德公爵对未来有许多美好的幻想,更有一名娇俏可爱的未婚妻,少年的好感朦胧又热烈,他总是为恋人送上一朵白蔷薇。

乌兹公爵家大业大,可是公爵先生的父母早亡,诺大的公爵府只有他一个人。

他的未婚妻有了情人,他们觊觎公爵的财产。贪婪的未婚妻在回赠的白蔷薇里下了毒,两人合谋杀害了年轻的公爵。

成为厉鬼的公爵性格大变,并对狗男女实施了报复。

江羡鱼不喜欢这种悲伤的故事,之中的主人公可怜又可恨,更微妙的是他现在就是这个惨兮兮的伍德公爵本人。

地面再一次摇晃起来。

一切似乎都只是江羡鱼的错觉,因为穹顶的吊灯没有晃动,杯中的热可可平稳到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他单纯的把一切归因于今日惊吓带来的后遗症。

隔壁猛鬼医院的张大夫看着恐怖,医术其实非常不错。

改日可以请他看看,治疗一下他因为工作而衰弱的神经。

他抿了口热可可,又翻了一页——

醒目的血色大字一下子冲入了眼帘。

「不完美的祭品在献给公爵前理应堕入地狱。」

再往下看——

江羡鱼手中的热可可一下子翻到在桌上。

不只是剧本,许许多多的书都浸在了热可可里。

江羡鱼爱书成痴,往常他是不会允许自己犯这样的错误,书页被折了一角他都要心疼好久。

可是今天,年轻的公爵却夺门而出。

他一直不是一只聪明的鬼,玩家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他想不通也不想想。

可是剧本中字里行间透露出的东西实在太过吓人。

这些玩家还是早日离开这里比较好。

若是追求隐藏任务,结局只有一个——

团灭。

伏湛从不关心团灭的问题。

他还从没有遇见过能够让他栽跟头的副本。

手中捧着本子,他只觉得三观受到了冲击。

本子和那本爱情小说的封皮很像,藏蓝色封面中间一行烫金的字。

一开始他还以为这也是什么厕纸读物。

但这是一本来自伍德公爵的手记。

恐怖副本中的手记总是会被赋予一些特殊的含义,玩家拥有手记多半就掌握了通关的关键。

伏湛看过很多次这样的日记本。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一想到公爵先生那张茫然无措的脸,他格外心虚。

但这本日记本是了解伍德公爵的好机会,

深吸一口气,伏湛打开了它。

「玩家“……”解锁隐藏剧情:伍德公爵的过去。」

日记本的字迹不是批注中的圆体字,笔走游龙间透露着独属于富家贵公子的潇洒。

到和书签上的字体十分相像。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这是一本手记的话,伏湛一定会认为这也是一本厕纸读物。

故事中的伍德公爵经历了父母双亡、绿帽高挂、毒杀惨死的一条龙服务。

总之内容和江羡鱼手上高度重合,甚至相比于剧本还带上了日记主人声泪俱下的哭诉。

这只是一个剧本,这本手记也只是一个道具。

没有死全家,没有头顶的青青草原,江羡鱼只是一个卑微的打工人,读着羞耻的台词,演着万恶的资本家安排的剧本。

但是伏湛不知道。

沉默。

许久的沉默。

最后,带着那本笔记本,他离开了书房,鬼使神差地回到厨房看了一眼。

桌上还摆着晚餐剩下的意大利面,看起来已经有些坨了。

他实在想不到那个傻愣愣做面的青年有着这么一段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的故事。

又美又惨。

哦,对了。

手记上还说他黑化了。

黑不黑化伏湛存疑,但是青年的脑子可能气坏了。

早知道应该之前对那个青年再好上那么一点儿。

最起码不该这么简单粗暴敲晕他再走人,好歹要和他解释一下。

不过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荒诞的念头。

他来轮回镜第一日就被告知过:

一切都是假的。

玩家离开,副本重置,他们在这副本留下的一切痕迹都将不复存在。

他转过身,就看见一道身影。

华贵的长袍。

皮肤精致,白皙,近乎透明,碧蓝色的眼睛清透胜海。

“公爵阁下!”他开口。

身影缓缓一顿。

江羡鱼后悔了。

他在接待这批玩家之前应该查一查黄历。

近日,不宜生存。

他只是去拿了个钥匙。

副本凶险,他想过了。

没有人开门逃生。

那他来开门。

只要丢出去一个即视为全体玩家通关。

他也好下班。

但是他没想过,会与大佬狭路相逢。

江羡鱼艰难地转过身,对着伏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看着大佬一步一步走到他的身边,每一步都撞出死亡的宏大回想。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又一次搭在了脖颈边上,就在江羡鱼以为那只手要捏爆他的核时——

那只手缓缓上抬,抚过他鬓角的碎发,向后绺。

莫名的,他隐隐从大佬的目光中读出了一丝……同情?

“对不起。”大佬道。

啥?

对不起?

江羡鱼受到一丝惊吓。

“我未经允许去了你的书房,看了这个。”伏湛从怀中掏出了那本手记,嗓音仍是一贯的冷淡:“我觉得我需要向你道歉。”他平静道:“卧室里我的手段应该再温和一点,最起码……不该打晕你直接离开。”

感情横竖你就是拒绝做任务?

伏湛见他愣在那里,又道:“那种人不值得你这样。”

大佬……是在安慰他?

可……什么那种人?

江羡鱼迟疑了一下,从伏湛手中接过了笔记本。

打开看了一眼,迅速合上。

他懂了。

去世了。

现在在大佬眼里,他就是一个幼年丧父失母,又被未婚妻带绿帽子,最后惨遭毒杀的小可怜。

殊不知他只是一个宅在公爵府几百年都没谈过一次恋爱的悲催打工人。

莫名其妙就被戴绿帽子是一件十分有损男性威严的事情,江羡鱼动了动嘴唇,觉得应该解释点什么。

可这个人设是剧本强行给他按上的。

他什么也不能说,并且这个误会要永远存在下去。

想来想去,江羡鱼还是垂死挣扎了一下:“我不难过。”

就是有点窒息。

他转过身,不动声色地远离伏湛。

殊不知这在伏湛眼里这就是故作坚强。

“能让我一个人静静吗?”

他好去开门。

伏湛没有说话,眼神晦涩难懂。

江羡鱼默认大佬同意,飞速远离战场。

厨房离大门并不远,左拐,右转,再直走就能看见古铜色的大门。

打开这扇门,他就能下班。

江羡鱼眼底燃起了希望。

他双手拿着钥匙,在黄铜锁孔中钻进钻出了好几次。

锁芯轻微地颤了颤,传出细微的扭动声。

锁开了。

现在,只要打开这扇门,他的工作就能结束大半。

他长舒一口气,伸手推门,却发现无论怎样用力,门依旧纹丝不动。

不可能啊?

这门他在玩家来前刚上过润滑油。

身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江羡鱼不情不愿转过身。

一切都与梦中的景象惊人重合。男人裹着漆黑的风衣,千万种思绪悉堆在眼角。

他不准我这么早下班。

这是江羡鱼心中唯一的念头。

年轻的公爵感到绝望。

“公爵阁下,在通道找到前,我们谁也不能离开。”伏湛顿了顿,“你一定有感觉到头晕,那是因为有人在尝试夺取你的力量。”

“不过并未成功。”他补了一句。

迷茫,不可置信,再是恐惧,伏湛看着青年的眼中一点一点升腾起他从未见过的情绪。

他莫名有些烦躁,觉得应该再解释些什么。

这真不怎么符合他一贯的风格。

“这件事不是我的手笔。”

“有人从一开始就潜入到门的那侧,他会不断吸取囚牢里亡灵的力量。”

“他现在还没有夺得你对乌兹古堡的全部掌控权,但是一旦获得囚牢中储存的全部能量,后果不堪设想。”

“我就是为了阻止他才来到这里的。”

他说完有些懊恼起来,哪怕看起来再像是人,副本boss也不是真实存在的。

“门”,“囚牢”这些名词都是只有他们玩家才知晓的东西。

他和青年解释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

但是青年似乎听懂了他的话,问:“他一直夺取不了的话我会有什么危险吗?”

“不会。”伏湛回,“相反他的力量会不断消退。”

“那解决这个事情后你是不是就会走了。”

不明白青年为什么突然问这种问题,但是伏湛还是答:“对。”

青年的眉眼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他对伏湛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你饿了吗?我们一起去吃夜宵吧。”

伏大佬:“???”

竟然有人看~开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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