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是正式听学的日子，堂中人已齐。

“我是负责讲学的老师，川瘟。”此人黑发高束，身着黑衣。

“我还是第一次见来听学一年的，其他家大都三四个月。”

闻钟只是轻笑。

“这是家规。”说罢，每人桌子上多出一个小册。

“这么薄……”白弦翻了翻。

“你们家有多少条？”无舟好奇问道。

“一千零五十二条。”

无舟呆了：“这么多，到时候我可要被一部家法给超度了。”

“我倒是好奇你们这千条里是怎么做到不重复的。”子航趴在桌上，一只手玩着自己的头发。

“看好了便叫我。”说罢川瘟便在堂中间的凳子坐下等待。

无舟用手撑着脑袋望着对面，目光停留在白暝的血眸上。

冰冷，刺骨。

白暝察觉到目光抬眼望去，对上他深邃的绿瞳。无舟没有躲避，朝他笑了笑。

无家家规不多，都只是些常见的，很快就看完了。

随后每人桌上出现个厚册子。

“内容，时间够的，不懂，便来问我。”说罢，闭目。

“他……在睡觉？”白弦小心问道。

“对。”无舟替他解了答。

“什么都不讲么？好敷衍。”白染皱了皱眉。

“先看罢。”闻钟轻声道。

清脆的翻书声在堂内响起，直到堂上桌的一盆铃兰花发出铃声。川瘟缓缓挣眼：“可有疑问？”

堂下的人只是摇头，没有说话。

“好详细……”白弦小声道。

“比我们那老头讲的天书好多了。”白染直言。

“如此便好。”川瘟说罢，又是闭目。

“感觉他好像很困？”白弦问道。

“川先生的属性与我们不一样，这儿。”他点了点脑袋：“在他脑子里，外界一柱香相当于他脑内半盏茶的时间，用脑过度就要睡觉啦～”

……

他们沉默了。

“好……好恐怖，要是用在军事上……”白弦惊了，小声道。

“川先生原来就是辅佐吟将军的，不过这次辅佐我阿姐的是安月。”

“你们无家的人真可怕阿。”白染道。

“这才战力第二的无家，那第一的萧家岂不是……”白弦不敢想象。

“不，萧家是靠钱稳居第一的。”白染翻了个白眼：“无江屿早该第一了。”

“休息时间很足，可以随处逛逛的。”子渊说罢起了身，拿着几页纸离开了堂内。随后是绯黎。

微风习习，莲池泛起涟漪。

“这莲子……很好吃吧……”白弦嘀咕道。

“来一株？”无舟摘下，递到他面前。

“！不是，我开玩笑的。”白弦吓了一跳，自己只是随口一说，对方竟然当真了。

好罢，虽然看起来真的很好吃

“无妨，这池都是我自己种的。”说罢他又摘了几株给了其他人。却见他们不知所措。

无舟疑惑道：“怎么了？不爱吃莲子么？”

“不……”闻钟摇了摇头。

“你们白荷道都这么拘谨么？”子航问道。

“没有，只是……”

无舟歪了歪头：“只是？”

“只是太多了，我们吃不完……”闻钟艰难的提了提胳膊，不让这堆莲蓬掉下。其他几人皆如此。

“吃不完可以慢慢吃，也可以当种子。”

无舟松了一口气，帮他们放在石桌上。

“你们白家名为白荷道，盛产白荷么？”无舟吃着莲子问。

白弦摇头：“家主姓白，家主夫人名中有荷，便叫白荷了。”

无舟轻笑：“挺浪漫。”

“话说你们无家好像每人都有个环，有什么寓意么？”

“家族象征，没什么寓意。”无舟悠悠道：“诶？我看你们每人佩个白玉，也是象征么？”

白弦摇头：“我们白荷道的白玉是定情信物，若赠予谁了，便是要和对方过一辈子的意思。”

“嗯？那你为何没有，已经送人了？”

“不不不，是我不喜戴配饰，放家了。”

“听说你们那有一招叫‘降霜’的招式很是强悍，我倒很想见识。”

“这招很难学的，我倒现在连基础都没打好……”白弦挠了挠头。

“不过这两位会。”白弦看向闻钟和白暝。

“会有机会么？”无舟问道。

“会的。”闻钟吃完了一株莲蓬，用帕子净了手：“我去别处逛逛。”说罢便起了身。

白暝也随他起了身。

“嗯？不多聊一点么阿暝。”

“不。”

闻钟叹气。你总不能总跟着我吧。

奈何没法，那便随他吧。

无舟目送二人。

“你们那位白暝，话一直这么少吗？”

“看上了？”他看了看周围。

闻钟二人已走远，白染在远处看鱼，子航在附近种莲蓬，看着似乎有点恼怒，小和在一旁吃着莲子。

反正小和也不是外人。

他小声道：“我劝你别，暝公子在九岁之时，连杀六位同龄人，其后家主罚他禁闭，待禁闭结束，那六位同龄人的家人寻上他，欲使他赎罪，谁料九位成年人亦被他皆杀……此事传扬而出，惧之者皆绕道而行，与之交流的人也越少。”

“他为何杀人？”

白弦摇头：“我就只知道这些。”

无舟淡淡道：“那为何你们不怕？”

“有闻钟兄在他就很安静，也让我们放心，只是话少罢，至于其他人，对他多是少接触。”

“那他哥……挺累吧？”

白弦点头：“能理解白暝心中所想也只有闻钟兄了，我看他面容都没有什么变化，闻钟兄总能知道他要做什么。”

“那你对于他是什么感觉？”

“身手甚是厉害，心性冷酷无情，性格孤僻，对他人的生死似乎毫不关心，下手果断，没有丝毫怜悯之心。或许经历过某事，导致他难以信任他人，也不愿向他人敞开心扉，舟公子呢？”

“你这是在明目张胆的骂他么？”无舟打趣。

“？”白弦愣了下，随后慌张解释：“不是……”

无舟被他逗笑：“噗哈，别放在心上，我不会说的。”

白弦松了口气，还是问道：“你呢？”

无舟用手撑着脑袋：“美人吧。”

“？”白弦呆了。这人在想什么？

“不觉得吗？”他轻笑。

白弦迟疑了一下，答道：“确实如此，民众给他排名过呢。”

“嗯？还有排名？”

“是民众闲时所投的美男子榜，至于为什么叫这个，我也不知，不过据我所闻，榜首乃闻钟兄，次者为白暝，其三即为你舟公子，其四乃江家主，至于其五……则为吟将军。”

“？”无舟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就已经很震惊了，听到后面他更震惊。

他笑出声：“我阿姐怎么……”

“这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如此……”白弦挠了下头。

“外面好多趣事我都没见识呢，时间不早了，回堂吧。”

无舟手撑着脑袋。

美男子……竟然会有我和阿姐。

他又不禁笑出声。

“嗯？好像很开心。”子渊问道。

“是阿，心情甚佳。”

不过我也很少出去阿，见过我的人也不多，除了无江屿的人，又能有多少人认识我？总不会是百姓给我撑场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