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相以的力气比不过他,识趣地收回手,靠在椅子上,小小地回了一句,“你又不吃。”
“我在和你说话。”
顾相以想做的就要做到,在他低头想吃的时候,又推了盘子一下,让盘子打翻在他的身上,食物尽数被衣服给吃了,站起身走过他的身旁,去卫生间时被拉住衣角,这比直接拉住手腕还难挣脱,只能站在他的身边,听完他的话。
“今天你为了避开我和我玩捉迷藏,背着我联系他们,都是不想让我知道你有回童泰禾宫的心。
你瞒着我、还跟着我来涣中南稳住我,是怕我和二叔是一伙儿的,又或者你想借着岛上的危险谋自己的事情,怕我跟着坏事才不告诉我,你笃定我会坏你的事情,就在无形中向我透露了,你有性命之危。”
“说到这里,你会让我去童泰禾宫吗?”
“你可以报警。”
顾相以听到了回答,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不让。
“你不顾危险也要去做的事情,对你肯定极其重要,可能你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这些,我不想替自己辩驳,让你原谅我接下来因为自私对你做出的举动,只能请你别心软,别手下留情,尽情地伤害我吧,这样子,你才能得偿所愿。”
顾相以站着、听着,身体没有动一分,却有了全身的肉挤在一起地粘稠、难受感。自己也挺瘦的啊,虽然顾家每天都在给自己补身子,检查结果还是营养不良,怎么现在变成了一个占满整间房子的胖子?动一下都会撞到墙壁。
唾液在嘴里已经很久了,咽下去好似走遍了全身,小小地动作引得了他的关注,又消磨了一会儿时间,转身看着秦绯说。
顾相以不喜欢低头看人,纵使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现在是秦绯说需要自己、离不开自己,依然是平等的。
他不会像个高高在上的施舍者,随意地乱抛眼神,也不会像是神,无需抬手,就能撒下一束光,他只是个普通人,有着自己得自私。
顾相以半蹲下,与他平视,说出接下来的话,“我来到这里,不是为了这些,我是为了这些而存在。”
如果说他的存在是为了在这一刻能够回到过去救爸爸一次的话,他会开始不恨自己的存在,他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爸爸的第二次机会。
所以,他会自私的。
连生活了十七年的顾家都能舍弃,怎么会舍不得认识还不到一个月的秦绯说,只是顾家不需要告别,他们都知道自己活不下去,死亡是迟早的事情。
秦绯说不知道,不知道的人会有期待,而这份期待,顾相以曾经也幻想过,时间虽然短暂,可由千千万万个一秒站岗,也会觉得很长。
“如果,我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秦绯说的这句话让顾相以惊讶到皱眉,这个想法真是另辟蹊径,让人哭笑不得,但还是认认真真地出主意。
“只有在我三岁的时候遇到你,我们的相遇才会改变如今的我们。”
“我想现在的年纪,遇到三岁的你。”
秦绯说想要如果,顾相以就陪他如果,浑然不提两个人年纪一样的现实。
“现在的你遇到三岁的我,我会把你当成怪哥哥的吧。”
顾相以的嘴上说一句童话,心里想一想现实,顾家很严的,秦绯说可能会进不去,遑论见到自己了。
“为什么。”
“十七岁的我都把你当成了跟踪狂,何况三岁的我。”
“如何,你才能不怕我。”
顾相以这些年害怕居多,突然一说起不怕来,还真的回答不上来,三岁的自己想要什么,把难题抛给秦绯说,“如果有一天你见到了三岁的顾相以,可以问问他。”
“我也想,见不到。”
还真不一定,顾相以跟他说故弄玄虚不会实现的话,不是因为有用,正是因为没有用才会说,同时,也觉得很神奇。
“在另一个时空里,二十八岁的秦绯说能见到三岁的顾相以。”
“真的吗。”
“假的!笨蛋不笨蛋,这话也信吗?”
“我们去许愿吧。”
没由来的一句话,让顾相以摸不着头脑,“啊?”
“落袋谷最高的山头上不仅能看到最美的星空,还有一棵许愿树,我想许愿,在秦绯说二十八岁的年纪,能遇到三岁的顾相以。”
这怎么可能遇得到,在自己的视角上没可能,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可能性,至少他知道两个人不属于同一个时空。
而在秦绯说的视角里来看,两个人同属于一个年龄段,时光倒流也见不到,怎么想的,笨蛋中的笨蛋!傻瓜中的傻瓜!不过,顾相以同意了。
“最高的山头,是不是要爬山。”这是顾相以的担忧,也是他笨一次的底气,“我身子骨弱,不走一步路,你要是想让我陪你,就得背我,你还去吗?”
“我的身体很好,放心将自己交给我。”
确定了接下来的目的地后,顾相以先吐为快,等着秦绯说换衣服、清洗衣服、洗碗,这些生活顾相以没有看到过,别说做了。
未来的科技很发达,不需要人类做这些了,现在倒是看到了真人干活,好奇问,“你家没佣人吗?”
“以前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为什么?”
“我能照顾你。”
“现在的你,照顾不了。”顾相以说,为了不产生误会,明着说,“我没有向你许诺以后,这只是闲聊。”
“你写下来如何照顾你,我改进。”
“好啊。”
如果按顾家佣人们的标准写下来,难保秦绯说看了不会打退堂鼓,觉得自己麻烦,不再跟着自己,是杀人不见血的好办法。
如果自己还有以后的话再说,现在不急,等秦绯说收拾完了、背上背包上山去。
这个人为了能安心背自己,干脆雇一个人背包,刚打算下单,有人敲门。
在与华鸣叶分开的时候互通了住址,他知道这里,找上门来,轻装上阵,活力满满,“你们这是要去哪儿?看你穿的运动服,不会这么心有灵犀地要去爬山吧。”
华鸣叶又看向了身旁的顾相以,调侃,“穿这么帅,是要和星空比较?”
顾相以简单的灰色卫衣,简约的牛仔裤,服装上哪里有什么不妥之处,这个人,要么是在逗自己,要么就是找茬的,“和你比。”
“那就比比,顾相以,输家答应赢家做一件事情怎么样?”
华鸣叶扬起的眉梢烧着意气做成的燃料,窜红了眼前的风,说无聊,又吸引到了晚霞来观看,似乎也在比较,看的人脸颊通红。
顾相以请他来涣中南是有事情要他帮忙,目前还没有开口,开了口又不确定他会不会做,现在他提出来这个机会,能让自己有机会把不稳定的因素提前扼杀,当然是同意的。不是说对自己的样貌有信心,是抓住机会,万一侥幸赢了,事情会变得简单很多很多。
“好啊,怎么比?”
“我下午在前往民宿的路上,看到有卖夜光星星贴纸的,我们购买一百张,在爬山的旅程中找路人评价,最后看谁身上的星星贴纸多,如何?”
“很无聊,不过能做。”
两个人想赢的不是颜值,或许华鸣叶有那么一份攀比的心思在里面,但更多的是为赢了以后,对方能答应自己做一件事情,都有事情想要对方去做,才会借着样貌地比较显出了心意。
到达山脚下,秦绯说要背顾相以,华鸣叶顺手接过了他手中的背包,没有想到这一个顺手,让这两个人把背包给了自己,干脆开口,“我把我的东西放进你们的背包里面了。”
得到同意后放进去,单肩背上,跟在他们的身边,边走边问,“秦绯说,你把我们住民宿的费用付了啊?”
他们居住民宿付钱的时候,工作人员说有人提前付过了,有人提前,都不需要想,这是秦绯说的家乡,除了他,也就没有谁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点头,跟顾相以说:“你可真有福气。”
虽说是故意说的,可也是很普通、没有恶意的一句话,怎么就让顾相以的眉眼间都挂了下去?跟有片小乌云一样,下的眼底都是雨。
“不愿意听啊?那我就把福气吹走。”
“不愿意。”
说顾相以有福气,和真相太不符合了,等同于就是在撒谎,这也就算了,他上下文连接的又是秦绯说,更不愿意听了。
“你看我的手里。”
顾相以偏过头不看他,他又追到自己眼睛所转动的方向,跟小陀螺似地左右旋转。
顾相以决心不和他碰面,结果还是碰了面,白色的风车入了眼,被风吹着正在旋转。
“你很幼稚。”
自己本身就没有福气,何谈吹走呢?
万一把仅剩的其他东西吹走可就得不偿失了,躲避了一段路程后,在即将开始一段新的路程前,还是看到了旋转的风车,是个会喷水的风车玩具。
顾相以措不及防被洒了一脸水,不说什么,下一秒就是还击,抓住风车,一秒就将风车调换了方向,尽管华鸣叶躲了,耳朵上还是被喷满了水,掉落成珠。
他反击过后,将脑袋埋到秦绯说的后背,悄悄地说:“快跑。”
跑得太快了,好像华鸣叶会追一样,要是追了是真得幼稚了。
华鸣叶甩甩风车上的水,举起风车,这是模拟自然环境的虚拟风车,觉得有意思买了,按下按钮的那刻,是开盲盒的过程。
没想到白色的风车模拟的是雨后彩虹,彩虹被风吹得旋转起来,隐隐可见,跑得快没影的人儿。
上山的路不像平路那般平坦,少说没有崎岖,那也凹凸不平,没有跑多久就让秦绯说停下了,顾相以记着和华鸣叶之间的约定,没打算跑到他真追不上的地方去,也没打算等他。
三个人最终的目的地都是山顶,一定会到达的地方。
顾相以来到山顶后,看到了美丽的星空对人们地吸引力,也对秦绯红说的马拉松冠军、身体很好有了实感。
他全程下来呼吸均匀,步伐和力量都令人得体、舒服,让人没有半分不适的脚踏了实地后,还有着像是在家里没有动得舒适感。
“你说的许愿树在哪里?”
他一直看着自己,顾相以替他四处寻找,没有半点许愿树的影子啊,发出了在合理思考下的疑问,“是在其他的方向吗?”
“我的记忆中是在这里。”
“两位游客是在找许愿树吗?”
两位被认成游客的人,眼前出现了一位身着活力、轻快服装的绿发女子,朝气蓬勃,自爆了身份,“你们好,我是一名导游,这位弟弟的记忆是在小时候吧,许愿树早已经枯萎了,现在只有枯树还存在,喏,就是你们面前的这棵了。”
枯树长在山顶,是离天空最近的枝桠,在没有许愿带赋予的愿望后,神看到的,将会是人间最凄凉的一地。
枯树无生机,光秃秃的树干、树枝也长得潦草、吓人,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伤害不到人,它并不尖锐,因为它已然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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