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络尤顾络尤顾络尤顾络尤!起床啦!”
覃响蹦到他的床上,悄悄占了一点位置的膝盖摩挲着床单和床垫,让它们都有些眩晕了,打着圈无声地旋转出皱褶,没有吵醒躺在床上正睡得香甜的顾络尤。
看他的模样,怕是床单有声地旋转出了声音,也是撼动不了顾少爷的睡姿,安稳定性,就是不知道呼吸是不是乱的。
覃响用手捏住他的鼻子,奇怪地“欸”了一声,“顾络尤啊顾络尤,你就这么没有戒心,不怕我害你啊?”
说着晃了晃他的鼻子,跟落花飘入水中泛起的涟漪一般,要是说疼啊、说不适啊,那就是他的罪过了。
“我随你害。”
看看看,在自己对不会害他这件事情上信任十足,那要不要变成九足?八足?七足呢?自当是一百足,覃响是一位不会辜负人信任的人。
所以,只当是叫醒人,见他说话了,便松开他的鼻子,想来开口说话就该转醒了,没想到是梦中呓语,接着梦。
这般醒不来,覃响大约也知道了一些原因,轻轻地说:“顾络尤,今天上午我们翘课吧。”
“还有事情没有完成,不能逃课,再给我五分钟。”
覃响信他说到做到,在这五分钟的时间里面闭上了眼睛冥想,嘴巴是藏不住地开心,光是什么都没有在想就已经很开心了,那如果此刻再因为一点小事情而开心,便不是以往说的锦上添花了,而是一种自我所需的雪中送炭。
想到顾络尤在睡觉开心,想到他一会会醒来也很开心,想到一起去学校更会开心,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都能成为令覃响开心的来源。
对于他的家庭来说,这是很常见了,几乎是日日都在重复,但他仍为对方地开心而感到开心,从对方得幸福中满足于和自己不一样得幸福。
覃响睁开一只眼睛,睡得很饱的眼睛代替了不能说话的嘴巴,左看看右看看,跟自己玩了一会后轻轻地起身,不会因为休息五分钟的时间短暂,就大张旗鼓地剥夺他于此时间里的权利,时间是每一个人的。
五分钟后,是每一个人的,说了一声早上好。
“早上好,早餐做好了吗?”
“现在是不知道的,但谁是最后一个起床的我知道,你想知道吗?”
去洗漱的顾络尤听到他这句话停下来,圆了某人故意的问号,“?”
是覃响想要的,哪怕顾络尤知道。
覃响举起双手,类似?不,就是模仿投降的动作,也不见半分认输,起床晚了不是一场输赢的比赛,如此性格的覃响当然百分百的知道了,但还是举起了手,是因为下一秒,要指向自己了!
动作变化有力、迅速,顾络尤想着他的身体应该好很多了,又想到他和之前的动作没差,只能得到一个他很坚强的结论,动作还未出,先笑了,继续看他指向他自己、听着他说:“是我!”
笑容既然都已经先露了,那么早已经知道的答案也断然是瞒不住的,不意外于覃响会说覃响,这很符合他的性子,却没有大方一说,只是实话。
覃响知道他等自己醒了才入睡,这份信任自己受了就不会辜负于他,先不说自己有没有受了顾络尤守夜的恩,就算是没有受,也会和他一起承担起床晚了需要做的任务,他们可是同伴。
“最后一个起床的人需要刷碗,顾少爷,陪我一起吧。”
“好啊。”
“两位,吃早饭吧。”
顾络尤去洗漱,覃响端饭,三个人三种口味的粥。
覃响突发奇想想喝南瓜粥,昨晚在和顾络尤互相道了晚安后,实在是不忍今天早饭在他那里失去吃饭本该有的意义,特意抽出了一点点本该在睡眠里面的时间问他,想喝什么粥啊?山药紫薯粥,这是这两位的两锅粥。
规呜呜单做、单吃,可也听到了两个人肆无忌惮的言论。
“粥好喝吗?”
“好喝。”
“饭好吃吗?”
“好吃。”
顾络尤喝了粥、也吃了炸物,才能说出来个所以然,然而,下一秒他说:“人好看吗?”夹起一块虾饼,塞到他的口中,这便是答案。
覃响吃完,从饭桌上的纸筒筒里面抽出一张纸,撕成两半,给了他一半纸,像是给了他一个玉扳指一样,遭到他说:“这么节省啊?”用筷子夹起一块虾饼塞到他的嘴里,“多吃一点。”
顾络尤从他的手中接过筷子,咬下一口虾饼,已经吃过了还是忍不住点头,很好吃的。
却不如玖十做的饭好吃,想来是因为覃响吃自己做的饭吃多了,不新鲜了,可事实并非如此,玖十做饭就是很好吃,比顾络尤做饭好吃。
覃响一个人在厨房边洗碗边闷乐,这是等顾络尤吃完手中的虾饼过来的休闲时刻,他觉得干活是一场修行,人到达身边是幸福,哪怕不干活,也是希望有人陪伴在身边的理念,一起干活是即使没有说好也该有地尊重。
被穿戴好的规呜呜发现了,有丝丝!有很大得不悦好吧!自己都只是让覃响打打用不着什么力气的下手,顾络尤竟然要一个伤者洗碗!
明明是顾络尤起床晚了,覃响还去帮他的忙,一清早也闲不下来,把人宠成这样子,怪不得顾络尤一直站在他的背后!
规呜呜挽起袖子,想上前去讨个公道,在路过洗漱间时,不小心看到了台盆上面镜子里面的自己,顾络尤竟然把自己的头发都给气炸了!连忙进去打开水龙头,手沾了点水后捋捋自己头顶翘起来的头发,跟呆毛似的。
还挺倔强!看来着实是被气得不轻,规呜呜转身就去找人算账,“你帮他洗碗干什么,他最后一个起,什么都不干就洗个碗自己还没有委屈,你就先替他委屈上了!”
“不是委屈,我如果一个人在洗碗,他也会来帮我的,这是互相的,不会有一方是单方面付出。”
覃响知道规呜呜是在为受伤的自己抱不平,自己受伤了,可以得到格外的优待,这是非常正常的,但不能因为受伤了,就理所应当的坐享其成。在能力范围之内,他也想尽一些绵薄之力,何况,一点小伤而已。
“你总是为他说话,侧面应征了,你是个好人。”
“为什么这么说?”
“你把一个人想得太好,不一定是他好,但一定是你好。”
覃响笑了笑,应承了一半,“好像是这么个理,但不是可以用在每一个人身上的,比如顾络尤,首先也就是顾络尤,你抛开和我的关系跟他相处,会发现他有很多优点的,最难能可贵的是,他并不觉得这些是优点。”
“抛不开,比起他来,我看你更顺眼。”
“在前天下午和你站在一起的我,让你觉得我们有着同样得勇气,所以才会觉得与你有一点相似的我更顺眼一点,我也差不多,遇到和自己相似的人总会愿意靠近多点,但这不能成为交朋友的准则,否则的话,你会错失很多优秀的人。”
“错失就错失呗,他们也会错失我。”
覃响擦手的姿势一顿,笑得开朗,“是哦,错过别人可惜,错过你也可惜,都是一样的。”
所以,规呜呜宁愿话不投机半句多,也不愿意多聊一点,他本身就觉得自己是一个不需要朋友的人,对此也没有需求,就随心意来了。
覃响不同,他对朋友有很大的需求量,和陪伴是一样的,若是最开始就没有人陪伴,也就那样了,可他一开始就有许多人陪伴,让现在都不忍见孤叶飘零。
在路上看到一片叶子孤零零的都要陪伴它一会,在离去的时候找一大堆叶子陪伴的人怎么舍得错过,除非是过错才会想错过,但似乎没有,未来不知,现在是肯定没有的。
顾络尤收拾好了走过来,问覃响,“说我什么了?”
“坏话。”覃响的表情生动有趣,可惜,一副笑脸能斩去人心中得困顿和迷惘,得见真相,顾络尤也很想信他的话,偏偏更信他的为人,故意问,“什么坏话?”
“好多好多的坏话。”
覃响无奈地叹气,眉间再怎么皱,也如同曲折的阳光,不管折成什么样子,都不会消散了温暖,如此的光线,让人如何信得起来他的话,只觉得舒适,顾络尤可没有什么癖好,这是覃响给人的感觉。
“那你说,我应该夸你还是纠正你?”
“夸我吧。”
覃响笑得眯起了眼睛,一个笑容,折了两个眼睛里面全是欣赏的人,触碰到阳光,有谁能不为此动容。
然而,等出到外面晒到了真正的阳光,就遗忘了他的笑容,这便是覃响性格上的魅力了,享受当下、不忆过去、不惧未来,他会身先士卒地举起手臂,和在了阳光里面,连同本人都像是个被太阳光包起来的馅料,包好后掉落在了人间。
“出发上学喽!”
很有活力的口号,让走在路前方的规呜呜和白白冼扭过头来,他们在现在这个年龄阶段很少听见的口号从谁的口中说出来,就看向了谁。
清晨的阳光正好着、正好着也是挡了刚出门的人的视线,入眼一片模糊不清,唯有风来吹了阳光,才能看到覃响在顾络尤背上活力满满的样子,笑容哪里能比得上阳光带给人的益处,可笑容就是比阳光好。
因为阳光天天见的缘故吗?
可覃响一直都在笑着。
想不出来为什么好,就是很好。
唯有顾络尤抬不起头,如果很用力看的话,会让在自己背上的覃响不舒服,自己也不是非看人不可的性格,只望着前方的眼里很难有人,等被看的这阵风过去,才悠悠然地说。
“我的鼻子被你驯化了,全是柠檬的味道。”
“这叫听话。”
“那你的鼻子怎么不听话?”
“或许他不喜欢薄荷的味道。”
“那我的鼻子为什么听话?”
“因为他喜欢柠檬的味道。”
“那……”
“那。”覃响故意模仿他,一字一出,断了顾络尤接下来的话,他是个不死心的,又“那”了一声,被覃响再次截断,当真是平平无奇的断字小能手。
“你。”
“你。”
顾络尤不那了也不行,现下出了你,只能想到两个字,你行,故意拦截自己的话,没办法引来地调笑叮铃叮铃地响,“覃响,你是学人精吗?”
“不是,是学顾络尤精。”
“我的鼻子被你驯化了,全是柠檬的味道。”
“这叫听话。”
“那你的鼻子怎么不听话?”
“或许他不喜欢薄荷的味道。”
“那我的鼻子为什么听话?”
“因为他喜欢柠檬的味道。”
覃响一个人模仿着说了两个人之间的对话,给他点出不对劲的地方,“顾少爷,你是在故意吸引我的注意力吗?”
这套覃响已经在玖十的身上感受过了,再也吓不着自己了,不过,他给出评价,“顾少爷,真得很拙劣,那那那的是在唱歌吗?”
“那我该如何吸引你的注意力?”
“你为什么要吸引我的注意力?”
果然,说话也是分陌生和熟悉的,熟悉的话就能自然而然地说出口,而陌生的话在说之前羞于见人,时间不长,两三分钟,可人在心里想了可不止两三分钟。
覃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等着他说,顾络尤不是个支支吾吾的性格,绊住他的是他得完美,好似不应该说这句话,但他的心里又是这么想的,所以就是纠结,但这点时间也够了,了解到的顾络尤会直接说出口。
“我需要目光。”
覃响的笑容扩散,“顾少爷这是感到落寞了啊。”
“自然,我从小到大身边一群人看着我,猛然不看我,还有些不习惯,所以,我吸引你的注意力是想要你看我、跟我说话。”
“顾少爷,你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要求。”覃响举起胳膊,用手在他的头顶上比了一个圆,当作是即将说出口的,“太阳跟着你转还不行,还要一个小太阳也跟着你转啊。”
他的圈圈手动缩小,晃晃身子,没有晃动顾络尤的身子,也不想晃动,如果真晃动了,两个人岂不是摔倒了?用力不大,很小地想晃晃他的衣服。
“小太阳已经这么小了,你还欺负他啊。”
“可小太阳,不是一直跟在我的身边吗?”
“对啊,都已经一直跟在你的身边了,你还要吸引注意力啊?难道看了你就不能再看向别人啦?”
覃响的尾音上挑,半点不见坏情绪,他觉得没有什么,倒是有点,“好霸道。”
“霸道就不完美了,若做顾二二,能不能放肆一次?”
“那你叫我一声哥哥,我就把走在前面的规呜呜和白白冼抛弃,只看你。”
这话还要小声说,不能让走在前面的两个人听到,这碗水能不能端平,就看顾络尤的表现了。
“你可真会欺负人。”
覃响不动声色地挑眉,很是愉悦,“当哥哥的不能欺负弟弟吗?”
“按理来说是不能的。”
“可我们没有亲缘关系。”
“那是能的。”
“所以,”覃响将耳朵凑到他的嘴边,激动道,“顾二二,快叫。”
他不知道听到了什么,从顾络尤的背上跳到地上,“哎呀”一声惊讶完,就往前方跑,去追着快走没影的两个人,迫不及待地说,“规呜呜,白白冼,我从顾络尤那里诓骗到了一声哥哥!”
不用追上人,也能听到他的笑声,没有多么嘹亮,他惦记着这里是居民楼,却也没有太小声,身边有很多人在出小区的路上,少年上学、青年中年上班、老年买菜,这印象是天定的,其中自有人定的千万和万千,但说出来就是最好理解的天定。
覃响不想因自己的声音吵醒睡觉的人,可在路上的人们没有一个人被他的声音吸引看向他,就能放心了。
规呜呜和白白冼能够扭头,还是因为他们听到了覃响叫自己的名字,至于说了什么,听不清楚,像是鱼在陆地上地嘟囔,只说给了大海听。
但他跑向了自己这边,便没有理由不等他,不仅仅是他叫了两个人的名字,更是他的笑容说出了人们对他的重要性,自认在他的心里有一席之地的人,愿意成为在他双腿累了需要停靠的彼岸。
可人不要休息,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活力,插在了规呜呜和白白冼的中间,两个人的中间刚刚好能容下覃响还有余。
到达他们的身边后,覃响转头望着还在身后的顾络尤,深深地挑眉,他们在车上看到了白白冼,决定下来和他一起走着,谁能想到,可以说是挑衅他。
“顾少爷,做了一路的出租车还不够啊?年纪轻轻就这么走着啊?”
他遵守和顾络尤的约定了吗?覃响自认为是做到了,不然,不然哪能马上转身看他,说给了顾络尤听、做给了他看、全了顾络尤刚刚没有看到覃响笑容的心心念念。
顾络尤不止一次说过,覃响的笑容很好看,能令人轻松自在的人,总归是想日日看着解馋的,所以,他说出那番特意吸引人注意力的话来就有了缘由,不是因为要覃响的注意力和陪伴,他所要地陪伴与覃响不同,覃响是想要人陪伴在身边,而自己,看着人就是一场陪伴了。
无关乎距离,在视线范围内,就是一场特别地陪伴了。
不用人做什么、说什么、注意什么,只要出现就好了。
这和自己刚才说出口的不一样是吧,那不是笑着逗他,“那年纪轻轻应该怎么样?”
“跑起来啊!”
“我们来一场比赛吧!”
“看谁先到校园怎么样?”
他说着,剩下的三个人听着,但凡换一个人都不会有此心思,偏偏遇上了力争第一的规呜呜,不屑,“无聊,怎么看都是我第一。”
在待机模式下满足人的问话和动作的白白冼,点头,“好。”
还有剩下一位,谁呢谁呢谁呢,覃响不知道,不过,想来他是不会拒绝自己的。
顾络尤会拒绝吗?这得问已经走过来的他自己,格外与人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地配合是因为,“赢了,有什么奖励?”
“赢了随你提。”
“这么大气?”
“嗯哼。”
他们的眼睛看向的是前方,话向往的是对方,横竖是忘了从一开始就有的、接下来需要面对得纷纷扰扰,一心只享受当下的去处。
“我数三二一,大家一起跑。”
四个人的起跑姿势各有各的不一样,但在倒数到一时,冲出去的劲头是一模一样的,除了覃响在原地笑着,忽悠了三个人在争第一的笨蛋行为。
可似乎不跑的自己也很笨蛋,万一被发现了,可是要受谴责的。
覃响活动了一下身子,把痛的关节都给安慰好了,好商好量地起跑,过河拆桥地加速,不大跑一场,有愧于今日的好天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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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八十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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