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意静静地看着他,她知道他在试探,但现在比的就是耐性,恰巧这东西,她早就在他身上学会了。
她勾起唇轻轻地笑了声:“三哥,你没去调查吗?”
“你不是不想我调查吗?”陆景淮随口说了一句。
秦思意一怔,这个回答在她意料之外。陆景淮是说一不二的性格,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
秦思意还记得陆景淮抓住手底下的叛徒,当着她的面一点一点地折磨,到最后对方有气无力地哀求陆景淮给他一个痛快。
明明她已经做好了被质问的准备,又或者会被陆景淮狠狠教训。
可现在,陆景淮却告诉她,因为她不想,所以他没调查。
这无疑是在打破陆景淮的底线。
秦思意呼吸滞住,纤长的睫毛轻轻一颤,掩盖住眼底的情绪,说话的声音很轻:“如果我不想说呢?”
陆景淮没接话,只是整个人很平静地站在那儿,甚至连气息都没有变化,令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也松懈开,似乎并不在意秦思意说了什么:“不想说就别说了。”
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从心脏位置蔓延开,秦思意紧了紧手掌,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沉默了很久,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她觉得现在的陆景淮陌生得像是第一次遇到,她不清楚又很彷徨。
结果下一秒,陆景淮漆黑的眼攫住她,熟悉的压迫的气息忽然从对面袭来,秦思意感觉自己的手脚都被困住了,她用尽全力地挣扎,却只是徒劳。
“秦思意,这是唯一一次我对你的纵容,但是也仅此一次,对于你瞒着我的这件事,下不为例。”陆景淮说这句话时候的声音很平静,可随着话音落下,两人之间的空气像是寒霜飞雪,冷得让她浑身打颤。
“隐灵寺的事到此为止,我不会继续调查,但你从现在开始不许再去那里。”陆景淮靠近,冰冷的手指靠近他的脸颊。
一股莫名的寒栗感席卷至她全身。
秦思意没答应,而是偏过头,错过他的手指:“三哥,这是我的私事。”
陆景淮并不满意这个答案,原本平静的目光被撕碎,眼底流淌着阴鸷的戾气。
“秦思意,你确定要惹怒我?”
他狭长的眼略微眯起,那股上位者的震慑感格外清晰,又冷又利地袭来。
秦思意摇头:“三哥,我只是觉得不管是你还是我都应该要有私人空间,我不是一个物品,我是有自己思想的一个人。”
“是吗?这是你的真实想法?”陆景淮气息很沉,今天的谈话很不愉快,陆景淮能忍到现在还没动手已经是创下了记录。
他目光落在秦思意的脖子上,没人比他更清楚那一小截细长天鹅颈到底有多软,只需要轻轻用力,就能掐断。
秦思意不经意地打了个哆嗦,不自觉脱口而出:“三哥,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有点害怕。”
陆景淮眯眼冷笑:“害怕我?我看你胆子倒是大得很。”
秦思意错愕地抬头,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明明前一秒还阴雨密布的天气,忽然如烈阳刺破,暖意袭来,全身松懈下来。
她自以为对陆景淮很了解,但其实好像也没那么了解。
陆景淮动手拧开纽扣,他的身材优越,无论是哪一处扔在人堆里都是显眼的存在。
她的脑袋还在宕机中,迟迟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整个人被陆景淮揽在怀里,熟悉的气息将她包裹。
又是一个出乎意料的动作。
秦思意整个人半僵不僵,很是滑稽。
她杵在原地不动,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陆景淮脸色阴沉得吓人,慢慢收紧手臂,似乎想用力地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直到一声娇滴滴的“疼”传进耳朵里,他才慢慢松开,意味不明:“你还会疼。”
秦思意推开他,刚要说话,就听到一道急促的手机铃声,她原本还算平静的脸色大变,伸手想去抓他的胳膊,可他转身的动作更快,堪堪从她的指腹擦过。
抓不住。
陆景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丢下一句“我马上到”后挂了电话,步履匆忙地拎起外套往外走,还不忘抱住秦思意警告:“我要出趟远门,安分点在家等着我。”
秦思意:“一定要去吗?”
陆景淮“啧”了声,身上压不住的杀伐气,脸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难看:“听话,等我回来一桩桩一件件算清楚,包括陆澈的事。”
他知道了?
秦思意脑海里只出现这么一句话。
—
沈二被人埋伏,正在急症室抢救。
陆景淮赶到的时候,抢救室前地站着几道人影,顾见白、容煜臣循声看过来。
“怎么回事?”陆景淮面色很沉。
顾见白模样严肃,不见往日的慵懒肆意:“他手底下的人出了叛徒,和华尔街那批人里应外合,暗地里出卖行踪,拿个女人威胁他。”
陆景淮微眯起眼睛,听懂他的意思:“他喜欢的女人是卧底?”
“**不离十。”顾见白叼了根烟,顾忌着这是在医院,也没点,说话的语调里不知道是夸奖还是讥讽,“那女人还真了不得,能把沈二迷得团团转,他中得最严重的那一枪,就是那女人开的。”
彻彻底底地栽在那女人身上了。
陆景淮略一思索:“那女人还活着?”
沈二再怎么说都是陆景淮等人的兄弟,他的身手算不得差,就算是只剩一口气,也不至于没有反击之力。
急救室只有沈二一个人,那就说明那个女人没受重伤,又或者压根就没受伤。
顾见白回头看了眼病房:“要不怎么说沈二爱惨了呢?那家伙撑着一口气到医院,让我们都不许对她动手。”
陆景淮说意外也不意外:“那女人的背景调查清楚了?”
顾见白挑了下眉,略有兴致地盯着他,没说话。
反倒是容煜臣哄着安歆睡觉后,才轻笑了声:“别的先不说,我们查到那女人跟秦思意还有联系,你说巧不巧?”
陆景淮轻哂,看着眼前这两个兄弟:“秦思意和华尔街的人没关系,我查过。”
秦思意接近他的第一天,陆景淮就将她的身份查了个底朝天。
“当初没关系,现在可不一定,你确定秦思意回国后的两年没背着你做什么?”容煜臣看热闹不嫌事大。
陆景淮当即否定:“不可能。”
顾见白意外道:“这么确定?难不成你已经派人调查过她了?”
陆景淮没否认,他的五官在医院的灯光衬托下越发分明,轮廓分明:“不是最近,是一直。”
顾见白浅笑:“你还真是够可怕的,秦思意要是知道了铁定跟你翻脸。”
“她就算不知道也够胆子翻脸。”
容煜臣没兴趣吃别人的狗粮,好心提醒他:“不管怎么说,现在至少有一件事能确定,华尔街那些杂种已经混进港城,沈二就是最好的例子。秦思意的身份有待考察,别回头你也栽在她身上,丢了这条命。”
陆景淮并不在意:“不过就是条命,她能拿走算她有本事。”
容煜臣:“那她要是开口问你要,你给不给?”
陆景淮回头看了他一眼,虚眯了下眼,在两人对视的这几秒钟时间里,漫不经心地撂下话:“死了记得替我收尸。”
容煜臣咒骂:“一个个真是疯了。”
沈二受伤的消息被瞒了下来,陆景淮忽然变得很忙,不仅是他,整个港城的气氛都不对劲。
舒宵晨得知秦思意会去参加宴会,暗中和她说好露个面就走。
秦成济派人送来的礼服是去年的秋冬款,不算下乘但也算不上顶尖,要是穿着一身出席,平白落了别人口舌。
秦思意联系造型师,定好时间直接过去换造型。当她穿着一身当季最新款的高定亮相时,赫然成为会场最耀眼的那颗星。
秦成济找到她,在她身上打量一圈,不满道:“我派人送给你的衣服呢?”
“没注意。”秦思意随口回答,同时注意到这场宴会不简单。
出席的人员派系很杂,有陆景淮这边的,也有秦时序那边的。
往日里这两方势力都会刻意避开,可如今却出现在同一个宴会上。
“等会儿有贵人到,你好好表现,别给我丢脸。”秦成济警告她,下一秒脸上挂上假笑,和迎面走来的男人寒暄。
舒宵晨等得无聊到发霉,好不容易找到秦思意,凑上去吐槽:“你有没有觉得今天这场面跟传~销似的。”
每个人都在交头接耳算计,除了没有带头人,其他还真像。
“顾见白和陆景淮没来。”舒宵晨道,“我听说港城要来新的势力。”
秦思意没上心,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在陆景淮和秦时序之间挤进来。
这时,人群里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一声“来了”,秦思意转过身看着门口处走进来的高大身影,突然红了眼眶。
透过人群,对方那双眼睛精准地扫过来,发现秦思意的那一刻,犀利的目光软了下来,薄唇张合的轮廓明显是在喊:“意意。”
“思意,他是不是在喊你……我草!”舒宵晨话说到一半,就看到秦思意提着裙摆跑过去,在万众瞩目之下抱住对方。
顾见白刚到门口,见状吹了声口哨,打趣道:“老三,你这是被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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