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了两宿，东街花店的门终于重新开。

一个女人穿着异域风情的半身长裙，搭配着条纹色坡跟鞋站在里面，晃动着古铜色钥匙圈，涂着浓妆的脸透出些不舍。

郑绮然打了瞌睡猛地睁开眼：“出现了。”

大半夜的开门反常得很。

叶衣笙从后座拿起望远镜观察：“这就是房姐？我好像再哪儿见过她。就在我们小区诊所里，她那会应该是去看牙。”

那会的房姐不像现在涂着奇怪的妆容，穿衣风格从优雅到随性得大变样。

郑绮然见过诊所的内部，“你们小区诊所业务真广。”

里面就两个医生两个护士，属于老少组合。

叶衣笙：“那是，管医生以前还做过牙医。”

闲聊至此，叶衣笙想起自己的目的是为了抓人。

发了信息通知埋伏在附近的兄弟姐妹，再和郑绮然从二手车下来。

郑绮然小声问：“小程同志什么时候回来？”

叶衣笙简单地推算下，“今天或者明天。S城的易警官已经和头儿沟通了，抓住人咱就回去吃瓜。”

郑绮然拿出手铐，“笙姐，咱能严谨点吗？”

这怎么能算是吃瓜，这是狗血黄金档加强版。

叶衣笙笑笑。

花店里的灯泡闪了闪，在这深夜显得诡异。

郑绮然手指抓了叶衣笙的胳膊，一步一步跟着靠近花店的走廊上，担心被发现隐藏在窄小的巷子后。

“别怕别怕，顶多是线路问题。”

“我没怕，真的。”

“嗯，你没怕。是我怕。”

叶衣笙点了点郑绮然的头上格子型发夹，听到花盆砸碎的声音，接着是房姐诡异的笑声，抬手捂住郑绮然的耳朵。

郑绮然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混合着笑声产生奇妙的反应，努力保持现在的站姿没动。

花盆里的泥土飞溅出来，落在一双黑色帆布鞋的鞋头上，星星点点形成了自然的图案。

房姐将小锦盒放在鳄鱼包里，对门口的人笑：“小程啊，三更半夜来东街散步？”

“不算是来散步，想起还有件事要请教房姐。”

程知雨避开满地的碎片站在门槛前，看了眼龙椿发来的消息只有ok的表情，与自信满满的房姐对视。

房姐手搭在包上指甲刮着外面的宝石纹路，“你说，毕竟下次可就不一定能见到我。”

程知雨拿出被烧了半截的照片，问：“想问问您是见常汰本人，还是准备去下个地方开辟另一个废旧社？”

伤口对上，人对上。

就差龙椿和技术部的人确切地消息。

房姐表情讶异了会，镇定地从包里拿出铸造精致的匕首，“小丫头，你到底为谁办事？”

“为死者，为律法。”

“呵，少在说这些糊弄人的话！就凭你是无法阻止我的！”

房姐面目狰狞地冲过来，使得程知雨往外退。

匕首正要落在程知雨的眉间，她冷静地开口：“当年，常汰对你家暴要杀你，用刀划伤了你的虎口，萧昆为了救你，手里留了疤痕。荣哥为了表示忠心污蔑你和萧昆有私情，实际上，你们是远房的姐弟。”

“你跟了常汰很多年，始终得不到他的信任。又因为他做了很多坏事，良心不安，资助了个大学生。常汰占有欲强，觉得你养了小白脸，你们为此起了很大的争执。”

程知雨不紧不慢地说着，在房姐陷入情绪闪回的空袭夺下匕首，打量镶嵌玛瑙的把手，闻到了一丝在地下埋了很久的潮气，应该是刚被挖出来不久，成了匕首的装饰品。

夜幕下，偶有住户养的狗叫了几声。

房姐的妆容因汗水脱了点妆，眼里难受的情绪一闪而过，“你到底是谁？”

隐藏多年的秘密不可能被知道的这么清楚，除非萧昆彻底出卖了她。

程知雨观察她蠢蠢欲动的双手，“一个你可能很少听说过的职业，侧写师。”

“呵，警方的人？常汰已经死了，我也好好地过日子，有什么理由抓着我？”

房姐说着背后被一个金属物件抵住后背，很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叶衣笙对程知雨投了个默契的眼神，“这个，得你去警局就知道了。房如劳烦你配合我们走一趟。”

郑绮然给已经完全脱妆的房如扣上手铐，“请你配合搜查，我们有权怀疑你包里藏着赃物。”

房如说：“我要求请律师。”

叶衣笙眨眨眼：“巧了，屠大飞也说过同样的话，。”

房如的指甲盖不安地划着手上的旧伤口，眼睁睁看着郑绮然拿出包里的锦盒，里面有颗在灯光下很明亮的珠子，正是博物馆藏品凤冠的明珠。

人赃并获。

房如被叶衣笙和郑绮然送进了车里，隐藏在四周的人没想到是这样的收场。

有个警员发语音：“喂，师父，真的有人可以用嘴遁 抓住敌人。”

龙椿从技术部带着U盘和打印件出来，“学着点，以后咱们队就多了个谈判专家。”

警员：“……师父，那就是在四年前特大枪击抢劫案活下来的程知雨？”

“嗯，她一直把在局里的工作当兼职，你很少见到她也很正常。楼然，你回来的时候，把我在便利店买点茶包回来。”

四年前参与营救和缉拿的11队警员，都是些出警次数多武力值较高，程知雨会出现是想找到犯罪团伙的首脑，必要作为谈判家攻下对手的心理防线。

往事如昨。

龙椿很清楚牺牲的战友不会再回来，活下的人会为他们完成这个任务。

车子停在警局门口。

郑绮然带着房如去了审讯室。

晚一会下车的叶衣笙看到大包小包的楼然，也看到了在后边走着的程知雨。

楼然给了她们一人一个温热的咖啡饮料，“辛苦了两位。”

叶衣笙对他挥挥手：“你们也很辛苦。”

楼然崇拜地望了眼程知雨，默默地去找了龙椿。

天将亮，树上的麻雀发出令人从梦中清醒的声音。

“回来前有没有看到衿衿？”

“嗯，看到了。”

“你俩怎么回事？”

“没怎么。”

手机响起，程知雨摁掉。

叶衣笙听到铃声扬了眉，搭着她的肩膀，“走吧，刚好在S城抓到的家伙也被送过来，先去眯一会。争取尽快把这个案子给破了。”

“嗯。”

程知雨去了局里，看到龙椿和傅正互相点了头，再去自己的临时工位做分析。

叶衣笙吃着时清衿寄来的特产，再看看拼劲十足的程知雨，暗想年轻就是好熬大夜都没事。

S市。

到了退租的日子，时清衿把自己的行礼收好，给房东拍了照，再告诉幸芙，说自己在去往H城的路上。

路过剧场，看到好几个人拆掉山寨乐团的演出海报。

换上一个舞台剧的宣传。

人们对于任域被抓的事没了印象，讨论着最近的明星八卦。

时清衿背着大提琴，过了地铁安检注意下站的方向。

到了高铁站，找到位置坐下，听见有人讨论：“死者死亡确认了吗？不行，就解剖他的胃。看是喝了酒造成大出血，还是吞了什么异物。”

那边传来一个女声：“我一个搞化验鉴定的去解剖，兆爻，你是不是觉得我和那个程知雨一样，什么兼职都要体验，还帮你解剖，美的你。”

对面的兆爻用报纸挡着自己的脸，声音很轻：“棠姐，我错了。你可以叫我小兆。这不是休假回来，我马上给你找关于常汰遗物的资料。”

郑绾棠：“不用了，凶手和共犯已经落网，我今天鉴定的是另一个案子，你回来就可以大展身手。”

“辛苦，辛苦。”

兆爻听着郑绾棠疲惫的声音，没再继续话题。

时清衿刷着手机里的C城相关新闻，关于常汰案子的消息没放出来。

警局里的警官和法医鉴定的工作人员，时清衿认识的不多。

这位兆爻看起来很年轻，和郑绾棠都是那个部门的后生。

时清衿想起四年前的案子，结合母亲透露的信息，她是有听说过，没想到叶衣笙和程知雨参与破解。等常汰的案子水落石出，下一个要破的可能就是那个。

警员和受害者出事那天，C城的媒体和电视画面都是灰色的。

时清衿当时有演出想回去看看，被幸芙拦住。

确认家里人安全，才继续工作。

叶衣笙每天都睡不好的原因，多半和这个有关。

程知雨。

时清衿闭了眼，她不确定程知雨是否知道自己被任域骗，但可以确信对方出了力。

出于同学和邻居的援助。

这样想，也就不会自作多情。

时清衿望着停站点外的加油站和村庄，如果她把这个想成吊桥效应，会死心得快一点。

可她做不到。

兆爻拿下行李箱，等待出站。看了眼时清衿，骨相平整，清亮的眼睛不带任何杂质。注意到她的大提琴，学艺术的身上都有些特殊的气质。

尽管是带着笑意，却让人觉得忧郁和哀伤。

车子再次发动。

时清衿趁有信号，问候了父母身体，没好意思说问常汰案的进展，真相不管多晚，都会有见到光的那天。

晚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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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