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尧吃完东西带上手套，“和人喝酒打架斗殴死了，家属非要查个明白，让我履行法医义务。”

解剖了会除了食物和酒精和胃酸混合的异味，并无任何毒素渗入。

“死因钝器伤到要害，还好这不是抢救手术否则我得和丁医生一样，尽力了还要被医院开除，错事成为主任的机会。”

兆尧还想再点奶茶又忍住，他的血糖得控制住。

程知雨看完手中的报告， “丁医生？”

一直以为丁医生是个私人诊所的大夫，没想到还在正规医院工作过。

兆尧给尸体盖上白布，“嗯，要不是查钟墨格尸检报告，看到了当年的新闻存档记录，我都不知道丁医生曾是抢救她的医生。”

据说钟墨格死于高空坠落失血过多，本来还有几口气撑到了医院。

可惜丁医生用尽所有的本事都没有抢救过来，钟家为了泄愤要求吊销他的医生执照，但是远方保住了双方的后路，开除了他再不录用。

等到钟墨格的案子结束后，丁医生才在一个街道开了诊所。

程知雨点头：“看样子我有必要问问丁医生，今天辛苦你了。”

在那之前得去灿烂城。

兆尧叫来搬运尸体的人，说：“不辛苦，再苦多喝奶茶就好。”

假设钟墨格是现在死的，对他来说是个很有意思的挑战。

程知雨整理了信息，回想钟墨格1997年的采访总觉得画面不太自然，像是被删减了很重要的消息。

钟墨格提起M.墨的神情不像是谈一个普通的礼物，提到送礼人也是眼神甜蜜。

时隔多年再去找删减版很难。

叶衣笙从警局对面洗浴中心出来，给时清衿发消息：“衿衿，你有时间帮我带些换洗衣服。”

时清衿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不能自己来拿？”

黄香的声音响起：“爱回不回。”

叶衣笙没了声。

黄香把将收拾好的衣服给时清衿：“把我刚才的话带给她。”

时清衿不好拒绝：“好的，黄阿姨您先回去休息吧。”

黄香叹气：“我要是有你这么乖的女儿就好了。”

时清衿保持礼貌的笑容：“黄阿姨说笑了。”

这么严苛的家规搁谁受得了。

黄香关上门拽走叶铂的报纸，拧着颜色很淡的眉毛：“你说笙笙在忙什么案子？”

叶铂拿回报纸指着今天刊登的千弋照片，“我听傅正说，就是你二十多年负责但结果不清不楚的案子。”

当年，黄香作为本市唯一的女刑警负责调查钟墨格的死因。

那会她刚被调来不久。

手底下的人都因为她曾抓捕过很多重要罪犯崇拜她，做起事来很卖力尽责。

最有嫌疑的是钟墨格的前男友卫涯，但是钟戈力保卫涯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卫涯离开钟氏后性情大变每天混日子，直到钟墨格死后的第十五年。才改变种植药材维持他和母亲的生计。

黄香想起钟戈当年伤心欲绝的表情：“我真的尽力了，根据她丈夫说的，她自己开着私人飞机出了意外，最后摔落在附近的民房，当时的法医也鉴定过是这样没错。”

“可最后钟戈不满意这个结果，坚持认为是谋杀只能暂时结案。”

叶铂想起这件当时轰动C城的案子唏嘘不已，在那个年代地级市首富能够有私人飞机，是一件很震撼的事情。

钟墨格为人低调，开飞机有专门的驾驶证。

飞机失事可能是操作不当引起，里面的监控系统随着意外被毁。

黄香神色复杂：“都过去这么多年钟戈还没有放下？我觉得我已经够尽责了，但是种种迹象表明不是人为。”

为了调查这个案子，她错过了女儿的生日也浪费了大量的警力。

到头来却还是没有把真相找出来。

黄香对叶铂说：“老叶，我有点担心笙笙会被恶役盯上。”

叶铂叠好报纸放进回收篮，“放宽心，要是恶役能够在他们这一代落网是好事。”

他和黄香都知道叶衣笙不会放弃抓恶役，这是整个11分队致力完成的使命。

程知雨带着M.墨二改版来到灿烂城，此时阳光很热烈热的路人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泉文的门虚掩着，身着黑色复古礼服的凯迪看见程知雨，“买包还是随意看看？”

程知雨打量了一圈店里所有的包，“都有。”

她拿起了改版的M.墨观察了几分钟，质感和样式容量都和钟墨格说的相差无几。

凯蒂抬起画着墨黑色眼影的双眸：“喜欢的话一万就可以拿下，不过我得提前跟你说这是死人用过的。”

趁早处理掉最好，放在那积灰多可惜。

程知雨摩挲着包包的边缘，凝视里布上的刺绣：“可以详细说说吗？”

说是拿来做证物肯定不会借，买下来能好好研究。

凯蒂神情恹恹：“这是2000年一个客户的助理卖给我的，说是包前主人出了事 ，包就在现场。放我这卖了好把钱拿去做公益。”

这么多年过去了，听说是死人省钱的用品一个个避之不及。

凯蒂说：“你要是诚心想要，我还可以给你打折，八千不能再少。”

程知雨很少看到有人主动打折，案子各执这多年死者肯定难以安息。

“刷卡还是现金？”

“都行。”

“那请稍等我会，我去隔壁取现金。”

程知雨不习惯用信用卡之类的东西，提前用了的和往后用始终是有区别。

凯蒂清点了现金的张数，“成交。”

她将包小心翼翼地放在原装定制的礼盒中，发票和售后名片双手递给程知雨。

程知雨收好一切：“多谢，之后有空可能还会来打扰你。”

凯蒂并未放在心上。

程知雨分不清M.墨里掺杂多少材质，属于钟墨格和别人的指纹早已不存在，还是回去交给兆尧和郑绾棠他们分下保险。

泉文的门前花盆的花枯萎了些，凯蒂出来收拾了一二并打电话说：“包，卖出去了。”

男人迟疑了几秒钟才说：“挺好。”

凯蒂说：“你好像并不希望它被买走。”

男人笑了声：“怎么会，说明它到现在还具备被看好的价值。”

凯蒂铲除花盆里的杂草，“的确。”

好的东西永远都有值得被肯定的时候。

叶衣笙收到自己的衣服激动地抱了时清衿，“还是你最好，真是我的救星。”

时清衿推开她：“注意点影响，小心被你未来女朋友误会。”

这么热的天真想找个到处阴凉的地方练练琴。

叶衣笙无所谓：“目测这种事绝无可能，小雨这是干嘛？”

抱着这么多东西老往鉴定科跑，难道又有了新的案子？

“不清楚 ，我先回去买菜了。”

时清衿确定程知雨没有注意到这边，调节了半天情绪才发现一天三顿的菜没买。

她得赶紧去把东西买齐 ，不想被郭清婉唠叨。

郑绾棠和兆尧在闲聊。

“哎，那个案子结束了没？”

“估计明天就开庭了，原告和被告说不定要来场骂战。我今天刚让人把尸体送过去，死者家属就开始和嫌疑人律师互掐脖子了。”

“啧啧啧，我怎么想起前不久被殴打的罗龙修？律师，警察，法医都是费力不讨好的活儿，我早晚要转行。”

郑绾棠担心自己遇到情绪过激的家属会被人身攻击，以及随时收到嫌疑人的死亡通知。

兆尧想安慰她不必这么害怕，发现程知雨站在那：“小程姐你又有新发现了？”

郑绾棠从显微镜将视线挪过来：“可不是嘛，11分队哪个卧龙凤雏不是分分钟发现新大陆。”

兆尧嘿嘿一笑。

好像是这么个理。

程知雨将包拿出来：“能帮我检验下这上面有没有残留的杂质吗？”

有些东西不刻意处理，会十几二十年残留在物质的表面和内里。

郑绾棠调侃：“我刚说转行，你倒是动作挺快。”

兆尧跟着起哄：“咱们仨去当柜姐柜哥绝对是销冠。”

过后，他带上手套拿着包研究。

郑绾棠说：“你打算给它来个尸检，分析它出生的过程？”

这款包包看着还挺有历史感。

要不是有问题程知雨是不会来化验的。

兆尧神色认真拿起工具：“不至于，小程姐介意我用东西提取里面的纤维吗？我担心会破坏包的完整性。”

看着就不便宜。

程知雨说：“这是我在二手店买来的，也许会对钟墨格的案子有帮助。”

郑绾棠挑高细长的眉毛，“死人的东西？”

程知雨没否认。

“让开。”

“棠姐……”

“这事儿就该专业的人经手。”

郑绾棠戴上护目镜抽检了刺绣的丝线，提取纤维和特殊材质制作的搭扣。

这个搭扣是立体图腾样式，可以随时取下来。

程知雨说：“那你们慢慢化验，我去把今天事梳理下。”

有很多时间线需要顺一下。

小区蔬菜店里到处挂着促销的牌子。

黄香拿起一根葱：“我还是不放心，要不你再去打听下？”

往远了的想这事一旦重新调查就会引起恶役的注意，那些人没准还在C城藏着。

叶铂买了猪脚，“你自己好面子不敢问笙笙，我可不想给她压力。”

他不赞成叶衣笙出柜，也没想过让她每天都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

现在旧事重提不就是给笙笙添加负担。

黄香没好气地说：“什么叫我好面子，你的意思是我把她逼成了这样？”

叶铂看了眼外边：“有话回去说。”

黄香扔给他一捆葱：“你就是故意挑事儿！”

叶铂深呼吸一口气，发现了愣在那的时清衿走过去。

“衿衿啊买菜呢？”

“嗯，是的。”

时清衿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看人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