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果然和人族很不一样啊。”

郁生走在街上有些紧绷的看着面前这些头上长耳朵，后面长尾巴的人类。

尽管他修为多么强横，现在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年轻人罢了。

郁生再一次被别人毛茸茸的大尾巴扫了一脸毛，他郁闷的吐出一口气，吹掉了脸上沾染的毛。

他咬牙切齿，“你莫不是在耍我？”

阿飘笑了笑，“我会带你去的，急什么。”

阿飘手指向一家旅店，“好不容易来了妖族的地界，不如先小住一些时日如何？”

郁生无可奈何，只能过去付了钱，订了房。

他上楼后略微休整一番，然后便靠在窗户上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狭长的眼睛一个个扫过下面的人，骤然大仇得报，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虚，他不知道该干什么，也失去了做任何事的紧迫。

阿飘凑过来挤在他身旁，看着他冷淡的表情，手指了指下面的人。

“你看，那是猫，那是狗。”

“那应该是狐狸吧，还有那个，是蛇。”

郁生的视线随着阿飘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着楼下蛇妖脸上细小的鳞片，他突然发问打断阿飘的动物世界。

“同样都是心魔，为何她变得这么强，你怎么什么用都没有？”

阿飘想找个理由辩驳一下，但想了想似乎真的是这样的。

他苦笑两声，“那要不，你还是把我当成剑灵吧？”

郁生有些郁闷，“每次用你的力量都生怕你消失，你到底会不会消失。”

阿飘抬起手，强大的灵力汇聚于身。

然后，他伸出手，抓住了郁生的手。

郁生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冰凉，微微一怔。

阿飘看着他，语气平缓。

“如果有一天，我再也没法触碰到你，那便是我的力量用尽了，我会无法凝聚实体，无法现出身形，会彻底消散在这世间。”

“但，我也只是心魔罢了。”

“如果你真的能将我的力量用尽，对你而言，这就是好事。”

郁生难得没有挣脱他的手，而是反手握住。

“这算是你的欲擒故纵吗？故意让我舍不得用尽你的力量。”

阿飘笑了，笑的无比灿烂，“不，我是认真的。”

“你总是将身边人看的太过重要，因为我没有害过你，所以你也愿意将我这人们深恶痛绝的魔留在身旁。”

“但这对你并非好事，你要明白，这世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只有你为了自己而活，不再在乎别人，你才能一生顺遂。”

郁生下意识松开手，清俊的眉眼皱成一团。

“你是什么意思？”

阿飘明白他今日说的过于激进了，他知道，他无法改变的。

他只是想要面前人，顺利的活下去，活到最后。

他抓着郁生的手消失他郁生眼前。

“抱歉，但你如果一意孤行，最后一定会万劫不复……”

郁生将阿飘的话当做是心魔每个月都有那几天发癫的时候，不再管他。

对他来说，如果不在乎身边之人，这才不是他。

不过可惜了，他曾经的身边人，已经不会再出现了。

郁生苦恼的抓抓头发，“你倒是告诉我，什么时候才能带我去找那个医师啊。”

阿飘了无音讯，郁生伸出手关上窗，然后一下瘫倒在榻上，嘴里也忍不住抱怨，“真是的，刚大仇得报就这么贪图享乐。”

维持丹田痛觉的冰属性灵力突然缩减，郁生痛的一激灵，纤细的手指狠狠攥着床单，声音微弱。

“你……我……”

“是我贪图享乐，你给我回来！”

阿飘看着郁生额头微微沁出的汗，转过头去，默默施展灵力。

郁生瞬间被这股冰凉的力量镇定了，他翻山趴在榻上，头枕着双臂，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自从丹田受损之后，没有阿飘的力量维持，他也很难再入睡，每次都会伴随着烈焰灼烧般的痛苦。

郁生将头埋进臂弯，小声嘟囔，“罢了，就先休息一些时日吧……”

妖族不像人族交往密切，其中各自有自身的门派，擅武的便好好修炼，擅医的便努力钻研，治病救妖。

不过虽然大部分妖族都擅于医术，但真正巅峰造极的只有极少数。

郁生往常宅在宗门里不问世事，所以也导致了，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妖族名医。

而且就算他知晓，这位名医可不一定会给他一介无名散修治病。

郁生已经在客栈里瘫了两天了，自从丹田受损后，他不敢轻举妄动使用灵力，一不小心便会加重丹田损伤。

郁生张嘴喊了两声阿飘，“喂，什么时候才能去找那位名医啊，我等的花都要谢了。”

郁生愤懑的摘下一朵花的花瓣，阿飘无奈，“你就这么着急，现在也用不着你使力，你不如在这多休息几日，到时候再去找也不迟。”

“哈？”郁生简直是不可置信。

他躺在竹编的摇椅上，阳光撒过他半边身体，照出他略显苍白的嘴唇。

他不耐的转过身背对阳光，“可你天天这样维持我的丹田也不是个事啊，万一你……”

说到一半停顿，阿飘轻轻问了一句，郁生绞尽脑汁的想改变刚刚那句话的意思。

“万一你到时候消失了害我修为尽失，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办？”

阿飘显出身形，不知为何在阳光下身影略显浅薄，他伸出手狠狠捏了一下郁生的脸，声音略带气恼。

“我知道了，带你去行了……”

话还没说完，下一瞬阿飘的身影消失在郁生眼前。

郁生猛的直起身，只能看见空气中漂浮的粉尘。

“啊！”

他一直手捂着小腹，另一只手抓着椅子，熟悉的痛感又来了，但还没等他做什么，阿飘的力量又回来了。

似乎不是故意的，郁生能感觉到那股力量来势汹汹，却在到达伤口时轻柔又缓慢的包裹住了郁生的丹田。

“在吗？还能不能出来？”

“……”

阿飘没有回应，这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郁生皱着眉思索良久，只想出一个答案。

恐怕是短时间内，长时间的支出灵力导致阿飘灵体不稳，说不定再这样下去有消失的风险。

当务之急，先得找到那位医修，治好丹田，这样阿飘就不用如此辛苦维持他的状态。

“啧……”

郁生烦躁的抓抓头发，偏偏阿飘又没来得及说出那位医修到底是谁。

但正如上所说，能治疗丹田的医修，想必是妖族大名鼎鼎的佼佼者，去外面稍作打听基本能确定范围人选。

郁生抓起剑，准备出门打听一番。

开门前，他看了看桌上的斗笠，沉思两秒。

“应该，不需要吧？”

郁生走到客栈大厅坐下，正值午时，客栈坐满了来吃饭的客人，郁生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他毕竟年岁尚小，初出茅庐，并不知道太多探听消息的方法，但从前听钱三和温玉讲过的话本里。

江湖大侠，一身青衣，一顶斗笠，一根树叶，他会有如同老鹰一般锐利的眸子，冷笑时的弧度仿佛神剑锋芒让人避退三舍。

而主角，哪怕是坐在最平庸的茶馆里，身边的客人，也会将消息源源不断的送进他的耳朵里。

郁生不知道这种鹰眼剑嘴能不能算是人，但是这描述，明明就跟那个女妖挺像的。

郁生摇摇头，“真是的，别老想那么多。”

当务之急，可以试着效仿话本里那位鹰眼大侠，收集信息。

他观察着周围的妖，妄图用看两眼这种方法，将他们脑子里的所有情报啃食殆尽。

这一盯，就是整整三天。

郁生明亮的双眼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眼底布满血丝，干裂的嘴唇上布满死皮，脸色苍白如鬼。

郁生手上还端着那杯不知道泡了几日，里面都长起霉菌的茶放在嘴边，原本想喝下去润润唇，眼角余光看见一团软软弹弹的黑色霉菌，他默默松开手。

郁生这几日都未合眼，按理来说，修士哪怕是一个月不睡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但他现在丹田有损，用一点灵力都有可能给阿飘增加负担，所以他硬生生熬了几天。

但是最后，仍然一无所获。

郁生这恐怖的行为虽然没有引起客人的注意，但小二们看见郁生这般行径，胆子大的还是胆子小的通通都在议论。

其中一位带着蓝色围裙的小二看了看郁生，然后跟旁边粉色围裙的小二嘀嘀咕咕。

“诶，你看那人，自从住店后就没看见他下来吃过饭，结果这一下来反而再也不上去了。”

“真是怪哉。”

小粉，为了图方便就先这么喊他，小粉看着小蓝，捂着嘴偷偷凑过去，“你说，那人不会是这里不太好吧？”

小粉指了指自己的头，虽然不能用灵力，但郁生的感知也不能小觑，郁生悄悄瞟了他们一眼，然后继续盯着客人们看。

他看着郁生的脸色，愈加肯定这个说法。

小蓝看了看郁生略微有些憔悴，但却不减半分风采，反而添了些憔悴病弱的美感，他凑近向小粉说道，“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他真美！”

“不不不，怎么能用美呢，明明是芝兰玉树，玉树临风，临风……哎呀接不上来了。”

“总之这位长得真是，人间难得几回闻啊！”

郁生头转了一个方向，微微低下的头带下他的发丝，遮住他微红的耳尖。

早知道还是戴斗笠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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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二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