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有了黑小麦，燕洵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制作相应的食物了。

不过在这之前，黑小麦还必须得变成面粉才行，而想要磨面粉，就需要制作石磨。

“碾子和石磨都行。”燕洵有点犹豫要制作哪个。

另外一边镜枫夜直接进了林子，不多久便扛出好几块巨大无比的坚硬石块，飞快的打磨、安装，碾子和石磨都有，就摆在距离木屋不远的地方，那边又重新起了一座凉亭，专门用来摆放石磨和碾子。

碾子相对来说十分巨大，下面是巨大无匹的有着固定纹路的平整石盘，上面是用木头框起来，可以慢慢转动的巨大石块，沉甸甸地压在上面，寻常人都不一定能推得动。

相对来说小一点的石磨，也是下面是石盘，不过还有凹槽，上面的石盘同样可以转动，两者之间用坚硬的木棍连接。

连带着还有小一些的石臼，一看就是镜枫夜捎带着做出来的。

这下燕洵不用纠结了，想到的没想到的，反正都有了。

“先用碾子。”燕洵果断道，“镜大人帮我一下，我试试力道。”

巨大的碾子整体高度比燕洵要高很多，圆柱体看上去也十分容易滚动，但因为下面要放清洗又经过晾晒的黑小麦，这便增加了一点阻力，想要拉动石碾往前转动就没有那么容易。

石碾外面套着木框，连接着灵活可以转动的机关，燕洵就站在机关的最末端，是个横在前面的木棍。

他需要推动木棍，从而带动石碾向前转动，碾压黑小麦。

“好了。”镜枫夜放了点黑小麦，飞快地后退。

燕洵就开始用力。

……

巨大的石碾就像是完全镶嵌在石盘上似的，完全的纹丝不动。

“阿爹，用力。”小幼崽站在旁边，跟着用力似的举起爪子，握着拳头。

“镜大人来试试。”燕洵果断放弃，“我力气不够。”

有时候很多事是不能强求的，就比如说石碾这种需要大力气的活计，燕洵就不行。

镜枫夜上前，推着机关，轻松前行。

“狼石过去试试。”燕洵拿着草根扎的笤帚，上前扫了扫已经碾的有些碎的黑小麦。

狼石赶紧上前。

他力气要小一些，但尽管十分吃力，也依旧能推动石碾。

“罗青，你在城里见过这种碾子吗？”燕洵问。

“没见过。”罗青轻轻摇头，“只听说过石臼，黑小麦是用石臼捣成面粉的。”

或许还有别的法子，只是他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轮到罗青上前，他的力气虽然比不上镜枫夜，但比狼石要大一些，推着机关显得比较轻松，不过转几圈下来，也同样是出了一身的汗。

小幼崽站在一边也跃跃欲试的，不过他个头小，而且就算他本身力气很大，但木头身体也是承受不了很大的力道的，所以只能作罢，不过他主动帮忙扫石盘上的黑小麦，也算是帮了忙。

几个人轮流推动石碾，碾碎的黑小麦用宽松的布筛过一遍，碎渣继续碾。

到最后碎渣越来越少，细细的面粉则是越来越多，这也就算是制作出第一批黑小麦面粉了。

黑小麦磨的面粉，因为没有筛掉麸皮，看上去就比较黑，而且摸起来也有些粗糙，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跟玉米和稻米完全不同的食材！

“阿爹，我们要烤黑面包吗？”小幼崽蹲在旁边看着黑小麦面粉终于制作完成，又见着燕洵开始思考，便赶忙问。

“烤。”燕洵果断道，“叫你爹去做面包窖。”

“好。”小幼崽赶忙跑去找镜枫夜。

面包窖的制作很简单，其实就是个倒扣的陶锅一样的东西，出气口设计上比较复杂一点，是为了长久保温，入口处是木头盖子，可以严丝合缝的密封住面包窖，比做石磨可要简单的多。

而燕洵要制作黑面包，首先就需要提取空气中本身就存在的酵母。

提取酵母也要用到黑小麦，需要进行发酵、提纯，再发酵、提纯。

等酵母纯度足够之后，最后就能得到一小块几乎没有味道，软绵绵，黏糊糊，看上去跟黑面包完全不像的一小块湿乎乎的面团。

这么一小块面团叫燕洵折腾许久，就那么放在木碗中。

小幼崽爬上板凳，悄悄伸爪子戳了一下面团，爪子立刻沾上一块面，甩都甩不下来，抠都抠不下来。

“阿爹。”小幼崽吓了一跳，“这个面团看着一点都不好吃，我怀疑烤出来的面包也肯定不好吃！”

因为爪子沾了抠不下来的面团，小幼崽发出如是疑问！

这样黏糊糊的面团，实在是难以想象会好吃，难道不会在放到嘴里的时候就黏在嘴巴里，抠都抠不出来吗？

“这个面团是不能直接吃的，而且直接烤也不行。”燕洵取来温水，把面团化开，又重新加入面粉，慢慢揉搓成面团。

这时候的面团才是真正的可以直接烤的生胚了。

把面团做成各种各样的形状，放到一边进行第二次发酵，等拿起面团感觉面团变得又软又轻的时候，这时候面团就可以放入面包窖里面了。

面包窖事先已经烧得十分热，而且中间又放了燃烧的木炭，边上放的才是生面胚。

小幼崽对此十分好奇，即便是面包窖已经完全密封，也还是背着手在周围走来走去，他想亲自看看那些黏糊糊的面团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奇妙反应，让那东西可以入口。

而跟小幼崽同样好奇的还有很多人，只不过大家都没有聚集过来而已。

就连狼石和罗青也都觉得好奇的不行。

对他们来说，稻米加水，可以煮成粥，也可以煮成饭，这并不算难，而且稻米的样子是一只都能清清楚楚的看到的，但黑小麦这是完全变了样子，先是磨成粉，又加水和燕洵弄得古古怪怪说是用来发酵的东西，最后和成完全看不出是黑小麦的面团。

就这还没结束，还要放入面包窖中加热。

“城里人吃的黑面包是怎么做出来的？”狼石问。

罗青摇头，“不知道。”

只知道黑面包是黑小妹做的，至于具体怎么做，那都是铺子里的厨师们的秘密，轻易不会让人知道的。

“没想到我能亲眼看到黑面包烤制。”狼石也没指望罗青回答，他有些感慨的说，“以前只听村里的老人说，城里的贵族老爷吃的都是我们想都想不出来的绝顶美味。”

而就算是最穷最穷的贵族，也依旧有黑面包吃，即便是那面包又干又硬，但也比村子里储存的更干更硬，根本煮不到松软的程度，只能强行吃下去的干硬玉米粒要强得多。

所以在村子里很多人心目中，黑面包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的就是贵族的生活。

而现在，狼石感受着眼前的面包窖散发出的热度，隐约间仿佛已经闻到无与伦比的麦香味，他有种很奇异的感觉：即便是没见过城中贵族吃的黑面包，但他也依旧觉得眼前的黑面包一定完胜。

“阿爹，有香味了吗？”小幼崽问。

“有了。”燕洵轻轻吸了吸鼻子说，“是黑小麦加热后的香味，很纯正。像这种淀粉含量高的粮食，加热之后都会发出很浓的香味，会让人感觉很饿很饿。”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面包窖中逐渐散发出一种特殊的焦香。

闻到这股味道之后，燕洵便立刻说：“镜大人，可以了。”

面包窖周围的温度已经变得很高很高了，一靠近就会觉得很热，而面包窖开口在开启的瞬间，更是会有灼热的热浪奔袭而出，对于其他人来说，都很容易受伤。

唯独镜枫夜不怕这样的热度，他打开面包窖，等里面的温度散发的差不多，这才拿出里面放在石板上的面包。

在看到面包的瞬间，小幼崽就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哇。”小幼崽像慢动作似的，慢慢的张大嘴巴，发出无与伦比的赞叹。

原本白白的，摸起来黏糊糊，曾经黏了小幼崽一爪子，抠都扣不下来，害得他特地跑去洗了爪子，又晒干之后才能自由行动的面团，现在已经膨胀变大，完全跟以前不一样了。

表面有着焦焦的一层十分好看的颜色，而且也不再粘腻，小幼崽伸爪子戳了一下，感觉有点儿硬邦邦的。

燕洵拿来骨刀，拿起一个扁扁大大的面包，切成一片一片的。

小幼崽凑过去看，发现切开的面包片里面有很多洞，里面捏起来很松软，跟原来的面团真的完全不一样了。

“可以沾果酱吃，夹肉片吃，夹鸟蛋吃。”燕洵拿起面包片示范着吃了一点，又拿了面包片碾碎了，和肉汤拌到一起，给小幼崽。

小幼崽抱着木碗，吃自己完全看不出是面包片的面包片。

“阿爹，城里的贵族就吃这个吗？”小幼崽拿着勺子舀肉汤喝。

“恩。”燕洵点头。

城中的贵族主食就是肉和面包。

“城里的贵族真会吃。”小幼崽感慨地说。

像这样制作复杂的黑小麦面包，果真是没有一定的厨艺，是吃不上的。

忙忙碌碌几乎一整天，到晚上才终于吃上黑小麦面包，这也很值得高兴了，毕竟这是完全不同于稻米和玉米的食物。

狼石和罗青都得了燕洵给的一份黑小麦面包，他们都很珍惜的用树叶包裹起来，准备带回家。

进了村子，两个人即将分道扬镳，狼石忽然问：“你在城里吃过黑面包吗？”

“吃过。”罗青头也不回的往自己家那边走，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别问我什么味，我都忘了。”

是在城里得到这条胳膊，得到力量的时候，他大着胆子去跟城里的流浪汉抢，终于抢到了那么一小块。

当时他已经饿得不行，感觉自己石头都能吃下去，得到半个拳头大的黑面包之后，他立即往嘴里塞，那股味道，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跟铺子里卖的黑面包完全不一样，不是香味，而是很浓郁的，让他十分难以下咽的酸味、霉味，还有一股来自流浪汉身上的臭味，他几乎要吐出来，但仍旧艰难地、慢慢的咽了下去。

据说有很多黑面包味道都很酸，有些贵族不会买的，就会便宜一些卖给城里的平民或者流浪汉，还有一些则是会被抢走，成为城中最底层人员争夺的对象。

罗青不知道自己抢到的那一小块黑面包，算难吃还是算好吃，反正抢的人很多很多，他靠着胳膊的力量才能强到其中的一小块而已。

捏紧叶子里的黑面包，罗青推开家门进去。

狼石也回了家。

家里到处都黑乎乎的，不过灶膛里还有些火光，陶锅里散发着肉香味，隐约间还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明显还没吃饭。

“回来了。”狼青敲了敲木碗。

橙哥儿摸黑打开陶锅盖子，开始往外舀肉汤和带着骨头的肉。

“今天没在那边吃饭，大人给了黑面包。”狼石把手里的叶子放到桌子上，“大人说夹肉吃就行。”

“黑面包？”狼青猛的站起来，激动地问，“大人是给你骑士头衔了？”

狼石摇头，“没有，只是给我跟罗青黑面包。”

“黑面包岂是我们能吃的 ！”狼青摸索着拿起桌上的一片黑面包，仔细地闻了闻那股独特的香味，更加激动了，“即便是现在不给你骑士头衔，我估计也用不了多久了！”

“黑面包是城里人才能吃的东西，最低最低也得是平民才行。”

“不，这么好闻的黑面包，只有贵族才吃得起。”

“狼石，你千万不要辜负大人的期望。”

狼青几乎激动的语无伦次了。

狼石倒是淡定的多，他先是去洗了手，这才回来端起木碗，就着火光吃饭，一边说，“我的事我自己清楚。倒是父亲你，这阵子村里找你的人有不少吧？”

即便是燕洵让狼青和罗保放出话去，稻草育苗失败，责任并不在他们，也没有给予他们惩罚，但对村子里翘首以盼的人来说，仍旧认为这是很好的几乎。

这段时间便有不少有野心的人，偷偷摸摸的来找狼青，试图打听一些事：只要狼青有退缩的意图，那么早有准备的他们就可以上前代替，并且还可以因此卖狼青一个人情，甚至是如果狼青愿意帮他们给燕洵引荐的话，这就是互惠互利的事情了。

很多人都抱着这样的想法来找狼青，揣着明晃晃的野心来。

“找我又能怎样。”狼青冷哼，“放心吧，大人就算有任务也不会让他们做。”

“还是要小心一些。”狼石想到稻草村那边的事情，感觉村子不会再继续平静下去了，便有心提醒狼青。

“放心。”狼青低声道，“当初村里那么些人，只有我跟罗保能被大人点名，给任务，而不给别人，这里面可没那么简单。”

当初能从村里脱颖而出，以后就也能！

见着狼青这样，狼石便不再说话，安静地吃饭。

最后黑面包也没夹肉吃，一家三口平均分开，双手捧着面包片，就这么默默地小口小口的吃掉。

黑小麦做的面包吃起来比闻上去还要更香一些，嚼得久了，便隐约能尝到一股淡淡的甜味，这东西吃起来不像新鲜玉米粒那样甜脆，也不像红薯那样香甜，跟肉也不一样，但这是贵族吃的东西。

狼石感觉自己似乎有些蜕变了，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吃完饭，狼石静静地躺在角落，尝试感受自己有哪些变化，却始终都感受不出来，倒是很快就困了，沉沉地睡去。

*

一大早，小幼崽便早早的爬起来，跑出去洗漱之后，又回来换衣服，这才爬上床，把窝里的稻草幼崽整只抱出来，放到一边新做的，有着木轮的小推车里面。

小幼崽推着小推车跑出来，拿了桌上的黑面包给稻草幼崽看。

“这是黑小麦面包，昨天阿爹烤的，可是忙了很久很久。”

“这是外面摘的果子，有好多，吃起来很甜很脆，就是不耐放，需要每天摘才行，不过熬制成果酱或者酿造果酒就可以保存很长时间。”

“今天早晨吃蘑菇鸟蛋饼，油炸的，很香很香的。”

稻草幼崽睁开的那只眼睛中，不停地出现不同的吃食。

小幼崽一一拿起桌上的吃食到稻草幼崽眼前，然后不厌其烦地一一介绍，又忍不住小声吐槽说，“你不用吃东西，会不会感觉饿？这么多年你是靠自己本身的力量活下来的吗？”

“我想象不出来。”

“不过可能是因为我现在很弱了，所以我每天都需要吃三顿饭。”

小幼崽举起爪子，比划了一个‘三’。

“你的实力一定很强。”小幼崽很肯定的说，“要不然是坚持不到现在的。我觉得自己很幸运，能遇到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你。我觉得你是我弟弟，希望等你醒来的时候，能答应我的请求哦。”

开始吃饭了。

小幼崽吃的全都是弄成糊糊，看上去并不好看的吃食，不过他依旧吃的很开心，并且对桌上食材的味道如数家珍。

吃饭的时候，小幼崽也会跟稻草幼崽说话，希望他能对眼前的一切更了解一些。

吃过饭，小幼崽推着小木车跟在燕洵身后，一边跟稻草幼崽絮絮叨叨地说：“今天要再次进行稻草育苗。弟弟，我觉得，既然稻草的力量可以，那你的力量应该也可以。我希望等你醒来，可以帮忙育苗，现在就不要帮忙了，你的力量要留着让自己活下来。”

“等会儿太阳出来了我就送你回去，晒太阳要适当，晒太多也不好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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