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公子小生4

等小生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身体变的舒服,人更精神了。

厅堂里一片欢声笑语,好像是有人来了。

这次小生没有逞强,自己穿了里衫,外衣什么的便让媪妇帮忙穿。

“王媪妇,乳媪呢?”

看着眼前的人,小生突然想起那个在他身边乱出主意的乳媪,感觉她怪怪的,这样的人,他不愿留在身边。

“回公子,蒋乳媪已被小君领走,说是照顾公子不当,赶了出去。”王媪妇斟酌着回话。

说多了有挑拨公子和小君关系的嫌疑,说少了就是在糊弄公子,两头都不对。

“母亲已将人领走了?”

见公子澈依然唤小君母亲,这说明他并不觉得小君,也就是正夫人会伤害他,王媪妇松了口气。

不过公子如此年幼,怕是想不到这一层的。

“正是。”

“我知道了,外面是夫人们吗?”小生听到外间传来的声音了。

“没错,小君一早就来了,二夫人和三夫人带着其他几位夫人也来了,现在正在外室,公子可要去拜见?”

“长辈前来看望,我自然得去。”

小生穿好衣裳,王媪妇顺势想要抱起他,他拒绝了,自己有多重,他心里还是有点数的,就不劳烦媪妇了。

带着一群人,小生晃晃悠悠地出去了,这衣裳着实有些多。

-

外室,一群女子正在外面闲聊,她们是吴侯的夫人,又是有血缘关系的姊妹和姑侄,只要不扯到利益,自然是一片和乐了。

“妹妹,小生果真大好了?若不是我怀了身孕,早就该来看小生了。”江国女公子薇,吴国的二夫人说道。

江国乐姓实力不如乐国,但超过于国乐姓,所以她行二,若是乐菁有事,便是她坐上正夫人之位了。

不过此时,她也未想过这些,毕竟乐菁身子康健,怕是能活许久。

“胎儿重要,那时候院子里一团乱,若是把你冲撞了可不好。”乐莹表示理解,又说道:“也是侯君威武,让小生得以安生吃药,你可不知道,让他吃药,真真费了不少功夫。”

“可不是,让人又气又心疼,看他哭,就揪心,那可怜兮兮的模样,我都受不住,要不是侯君硬得下心,昨日那药,怕是又要无疾而终了。”乐菁补充道。

她行事素来果断,结果却在小生身上栽了跟头。

一旁在玩的几个人听到后,坐到几位姑姑身边,她们年纪小,如今不过十二三岁,承不得宠,只依附着自家姑姑,还是一团孩子气。

“小君,那如今小生怎么样了?”

“昨儿见他精神不错,听说晚上就能自己起床到案几用膳了,怕是大好了吧?”乐菁看向乐莹。

“是好了不少,听姚疾医说小生的身体健壮,所以恢复的快些,昨儿连吃了两碗糜。”

乐嫣是乐国的女公孙,是正夫人乐菁二兄的女儿,有她的庇护,她的性格更加活泼些。

此时她竖着两根手指,凑到乐莹跟前,比划着,说道:“小生竟能吃这么多了?!比我都能吃。”

“这寻常人哪比得过你啊,今儿朝食,你就用了这么一大碗糜,两碟子点心,小生怕是得再长个三四年,才能和你媲美呢!”江国女公孙乐姝打趣道。

几个女公孙年岁相近,常在一块儿玩,晚了,就睡一块。

其余几人笑着看向她们,对待自家的孩子,她们甚是宽容,也不知道等她们长大后,是否还能顾念这份情谊。

-

正说笑着,小生就带着一队人来了。

乐菁看到小生自己走来,当即站起身来,想着自己还是太宽和了,放过了小生身边的媪妇和使女,养大了她们的胆子,竟然让公子自己走过来。

其余人见状,也看过去,见小生自己走来,也有些不悦。

只是看小生身边人小心翼翼地姿态,又觉得这应是小生自己要求的,她们拗不过。

思及此,乐菁的神色微微和缓,倒是乐莹依然担心,恨不得直接走过去将小生抱过来。

见乐莹这般,乐菁说道:“妹妹稍安,小生总得学会自己走路,与其让他在外面吃了苦头后走,还不如在我们的看护下,摔上几跤,走稳当了再出去。”

“可不是,小生如今已经三岁了,有些事情该学了,这些奴仆倒不错,知道谁是主子。”乐薇附和道,笑着看小生走来。

三夫人乐芊没有多说,她以前并不喜欢公子澈任性妄为的样子,如今见他这般,倒是多了几分好感。

乐莹见她们三人都认可小生如此,也不再多说,嫡公子和庶公子的教养从来不同,子以母贵,从不是玩笑话。在这方面,她是信服她们三人的。

就像小生,若她不是媵,而是妾,侯君和小君绝不会多注意他一丝。就算现在,若不是阿姊默认小生唤她母亲,恐怕吴国大夫们根本不会知道小生。

乐菁的神情很是淡定,但她的眼睛一直看着小生,见他站不稳的时候,手下意识地捏紧,果然放手让孩子吃苦头从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而乐莹的表现更明显点,好几次都要冲过去了,最后只能偏过头不去看。

“小生,快,马上就到了!”乐嫣不像其他人想的那般复杂,见小生走的慢,就过去在他身边打气,鼓励他。

“请七夫人安,你得到里面去,小生等下还得给你行礼呢!”小生看着她认真地说道。

“不去,这里是文山院,按乐国的辈分来,我们是同辈,你应当唤我阿姊。”

听到这话,小生有点懵,歪头打量了她一下,百思不得其解后,只能找母亲和娘亲求助。

“乐嫣,住嘴,回来入座。”乐菁的声音很是威严,也就只有她能降住乐嫣。

乐嫣看了小生一眼,有些不满地回去跪坐在矮榻上。

见母亲这般,小生就知道乐嫣说的做不得准,继续往前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来到了众位夫人的跟前。

母亲气场强大,阿母最美貌,二夫人端庄典雅,三夫人温柔雅致,另外两位夫人容貌气场稍逊一筹。

而后面的三位,虽然一团孩子气,但五官端正,大致不会难看。

被风姿各异的九位夫人盯着,小生十分淡定,稽首请安。

“小生见过母亲、二夫人、三夫人、阿母……”

“快起来,到母亲这儿来。”乐菁在小生行完礼后说道。

拉着小生的手,细细打量了一番,然后说道:“果然好了许多,脸色都红润了。”

“今儿醒来,孩儿觉得身子舒服了许多,听到外室传来声音,便起身出来了。”

“觉得舒坦那就是大好了,下次可还想生病?”

小生连忙摇头,生病这么难受的事情,谁想呢?

见小生拼命摇头的样子,其他夫人嘴角含笑,乐薇夫人对着乐莹说道:“看小生这般机灵,妹妹可安心?”

“自然,妹妹不求他聪颖多才,只愿他平平安安。”

“会的,有吴国和乐国在,小生定会好好的。”乐菁的语气十分坚定。

正在这时,小生的肚子十分不应景的叫了起来,起床后,他还没吃东西呢。

乐菁眉头一皱,没有说什么,只让人先送东西来。

几人一边看小生用膳,一边闲聊,很是和乐。

直到小生吃药的时候……

-

其实小生也不想哭的,但是他就是忍不住,在他还是团能量的时候,每天都舒舒服服的。

最疼的两次就是跟一线生机剥离和渡化形雷劫的时候,那是疼,而不是苦,他也不知道苦是这般滋味。

他能忍受疼,等疼完了再哭,却忍受不了苦!!

-

现在公子澈归姚疾医管,见识过他用药的情景后,姚疾医不再相信任何人,每回都是亲自送药过来,看公子澈吃下去。

“诸位夫人们若是不忍心,把头转过去便是。”

公子澈和小生的样貌有几分相似,虽然小生不会改变他的容貌,但气质这块却是向小生本体靠近的。

特别是他的眼睛,公子澈的眼睛本就极为清澈,当初就是因为这双眼睛,吴侯才取了澈这一字。

如今小生的到来,更为这双眼增添了光彩,显出勃勃生机。

一双圆润的丹凤眼,如今还未长开,不见凌厉,反而让他更加可爱。这双眼睛哭起来,含着泪水,泪珠子挂在眼角下面,一颗颗滑下来,一般人看着,还真吃不消。

听到这话,小生莫名觉得更委屈了。虽然姚疾医面色不显,但小生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善意,所以他不好生气,憋屈极了。

于是他捧着药,到姚疾医身前去了,夫人们不看他,那就让姚疾医看。

内心已经开始反思自己的姚疾医:……这还让不让他看病了!!

一瞬间,姚疾医飞快地接过公子澈手中的药,扒开他的嘴巴,把药一鼓作气的喂进去了,喂完后,顺手把饴糖塞进去。

一气呵成,竟没有一丝多余动作,流畅顺滑如斯……

小生的泪珠子还挂着,感受到嘴里的甜味,他笑开了,跟含了蜜一样,好吧,饴糖里添了蜜,也算是含了。

小生就是这么容易被哄好的孩子。

姚疾医坚定自己的立场,说道:“既然公子将药吃完了,那就好好修养吧,下臣这就退下。”

“嗯,你要走了吗?”

“那公子可是还想再喝一碗?”

“不、不喝,”小生吓得一哆嗦,又说道:“下次,你也能这么喂我喝吗?感觉、不怎么苦了。”

小生描述不出来这种感觉,就是觉得这样大口大口喝,苦味少了很多。

万万没想到澈公子会提这要求,姚疾医保持微笑,说道:“可以。”

其余夫人也没想到,不过见小生笑的开心,或许下一次,他就不会哭了!?

-

吴侯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九位夫人一起在文山院用膳,或者说是等着围观儿子吃药。

不过他们还是太高看小生,药入口的一瞬间,他还是哭了,不过只掉了几滴,但这已是极大的进步。

“很好,不愧是寡人的儿子,今日眼泪少了许多。”吴侯第一个捧场,获得小生的抱抱一个。

其他人见状也夸,只有乐菁淡淡地说道:“这次不错,下次最好不要掉眼泪,除了爱你的人,没人会为你落泪而心疼。”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还小,若是真难受,那哭出来也无碍。”

“小生知道了。”小生认真地回答道,他能分辨出话里的善意和恶意,对他含有善意的话,他都会放在心上。

吴侯将这看在眼里,虽然觉得扫兴,但也不得不承认乐菁说的有道理。

见小生身子大为好转,那么他该学的东西也要提上议程了,至少不能什么都不会就去陈国。

还有就是随行的人,乐菁本就已经在物色人选,而吴侯虽然挺喜欢这个儿子,但他根本没去想这些,全凭夏太宰安排便是。

而现在,他也愿意花一分心思看一看那几个人,帮着掌掌眼。

这一掌,十多天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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