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年,霍不丢,满十个月了。
“瑛子,我和你叔决定给不丢断奶,以后就不送过来了。”
听说霍朝斌快要断奶了,蹭奶的霍不丢肯定得跟着断,总不能等别人开口。
所以,廖柳香从姚长瑛怀中,抱起霍不丢时就开了口。
妇人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随即露出笑来:“婶子,斌斌比不丢大,肯定得先断奶啊!不丢已经少喝了一两月,哪能又跟斌斌一样断奶?”
她猜到了文生叔和柳香婶子的顾虑,就此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不丢这孩子,可人疼。
不能否认,她一开始是看着两位长辈的面,才会对她多一分关切。
可喂着喂着,感情就出来了,更多是因为小家伙很讨喜,她没理由不喜欢。
突然说以后不抱来了,姚长瑛觉得胸口闷闷的,有些难受,嘴边扬起笑也带了一分勉强。
“这事你到时候也苦,就听婶子的。”廖柳香没继续劝,直接拍板。
现在霍不丢出牙了,马上就满周岁,不能再拖下去了。
孩子断奶,当妈的也跟着受罪,过来人最是清楚。
廖柳香不想姚长瑛受两份苦。
姚长瑛无奈,点头道:“那好吧,过几天开始,我还没准备好。”
至于到底过几天,她说了算。
姚长瑛狡黠地看了廖柳香怀中的霍不丢一眼。
至于儿子霍朝斌,臭小子,必须断了!
即便姚长瑛用了拖字决,终究霍不丢还是和霍朝斌一样,开始了只喝奶粉、吃辅食的“悲惨”生活。
一向乖巧的霍不丢,终于耍起了小性子。
起因是连续吃了一个月的胡萝卜排骨粥,只闻得到萝卜味肉香,到嘴里的却只有米粥。
小姑娘,挑食了!
“柳香,不丢好像不爱吃这粥,总吐出来。”霍文生左手抱住小家伙,右手用小汤匙在碗里舀了小小一口粥,轻轻吹了两下,喂到她嘴里。
没想到,下一秒就被霍不丢用舌头推了出来。
“那可能是不饿吧,等她饿了再喂。”廖柳香在院子里抖了抖衣服,用竹竿上取下衣架,把它挂了起来。听到霍文生开口,她随口应道。
紧接着,又是下一件。
院子里的晾衣杆上,原本只有老两口的衣服,基本上都是灰扑扑的颜色。
现在被霍不丢的小衣服、袜子、鞋子占领,五颜六色一派生机。
“她上一顿是两个小时前了,不可能不饿吧?”
可小不点却不肯吃,真反常。
眼看都要凉了,他干脆把桌上这粥吃了,反正锅里还有不少。
“难怪不爱吃,看起来还不错的萝卜排骨粥,没滋没味的。”半碗粥下肚,霍文生说道。
金手指:连盐都没放,哪里好吃啊?
但它也明白,小孩子的辅食,得尽量少放或者不放盐。
不然还没发育好的小身子骨,会因为摄入盐过量加重脾肝脏负担。
如果它没记错的话,此界的专家便是这么说的,金手指眼珠子转了转,耸了耸肩。
霍不丢舔了舔唇,抬起头看着把自己口粮吃掉的老父亲,又瞅了瞅桌上空碗,哼哼了起来。
“不丢还小,最好不要吃盐。”廖柳香上前把人抱起,顺道摸了摸尿布,发现没有什么异常,心里也觉得奇怪。
“或许不丢想换换口味了,想想也是,吃了一个月,也该换了。”霍文生道。
大人一日三餐几乎都有新花样,小孩子连吃一整月一模一样的粥,闹点别扭也是正常的。
“那给她吃什么?米糊糊?”廖柳香问。
她以前喂霍卫国,都是用石磨将米磨成粉,然后加开水冲成糊糊,就这么喂大了他。
现在养小闺女,已经精细很多了。
霍文生隔三差五就出次门,特地去镇上集市买排骨,就想着多给她吃点有营养的东西。
“我去隔壁和文海家问问。”霍文生回。
得益于霍朝斌和霍怡馨的爸妈,都是去外省工作过的年轻一辈,给孩子准备的辅食,就丰富多了。
经此一遭,霍不丢终于可以换食谱了。
比如说,菠菜粥。
金手指脑瓜子嗡嗡的:???有区别吗?
许是换了口味,小家伙又开始惯性吞食。
一勺接着一勺,喂得慢了,霍不丢就会哼哼两句提醒。
“知道了,这不就来了吗?”霍文生无奈,都不知道小闺女这急性子随了谁。
吃饱喝足,长身体。
霍不丢腿脚变得有劲多了。
坐在婴儿车里,不借助外力,自己就能直起身子站立起来,两只小手跟着摇摆,好像在跳舞一样。
一旁忙活着的廖柳香和霍文生,被她的举动吸引,笑着看过来。
下一刻,异样的声响传出。
噗!
廖柳香盯着她,沉默了。
霍不丢也瞧着廖柳香,仿佛意识到什么,小手垂落瘪了瘪嘴。
“哈哈哈,不丢,我们都听见了!”霍文生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她。
被取笑的小家伙更加羞涩了,头也跟着低了下去。
“没事,不就是放了个噗噗嘛,快,快坐下!”感觉到小闺女的窘迫,廖柳香紧接着安慰道。
得到妈妈开解的霍不丢,若无其事地坐了回去,自顾自玩了起来。
金手指:……我的宿主啊呦喂!
霍不丢究竟是哪一天出生的,霍文生和廖柳香并不清楚。
当初上户口,二人直接以拾到她的那一日,也就是四月五日,作为她的生日。
打算在这一天清明节后,给霍不丢办场周岁宴。
农村人,一般不搞这个,只会在孩子满月时大办。
但是,那会情况特殊,摆酒贺生这事,就挪到了一周岁。
已经一岁的霍不丢,虽是主角,但却只需要玩乐。
顶多再招呼两位小客人,也就是霍朝斌和霍怡馨。
三人年龄相仿,小时候是玩伴,日后肯定是同班同学。
家里人时不时走动,关系好像又融洽不少。
平时要忙点什么,就会把霍不丢抱到他家去,跟霍朝斌一起玩耍。
马上就办喜事了,一直放在堂屋的黑白照,好像也不大适合大喇喇地摆在醒目的地方。
两口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决定,把它挪到霍卫国生前住的房间。
“卫国,妈把你的照片放屋里,以后每天还会进来看你的。”廖柳香拿起相框,轻轻擦拭着落灰。
儿子原先住的房间,二老仔仔细细地打扫过了,一应用具也留着。
许是,还盼着有一日,能够再见他一面。
霍文生跟着她一道进屋,两人又跟他说了不少话。
外头自娱自乐的霍不丢,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没在这期间找爸妈,安安静静玩自己的。
九九年,四月五日,霍不丢一周岁。
宴席所需提前三天就开始准备了,家里热闹极了。
廖柳香那边的亲眷也来了,霍不丢终于见到了舅舅廖大平。
“姐,这就是我的小外甥女吧?”廖大平嗓门大,一进门就哈哈大笑起来。
身后跟着的儿子,脸唰地跟着一红,似乎是因为被众人围观,不好意思。
“是啊,来就来,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看着侄子担着的箩筐,廖柳香一边上前迎,一边说了廖大平一嘴。
“姑姑。”侄子廖伟涛喊了她一句,顺着她指的方向,把东西放好。
“外甥舅大,我这当亲舅舅的,可不得表示表示?”廖大平理直气壮道。
廖柳香和霍文生上头都没有长辈了,她的亲弟弟就现在这一个廖大平,其他的不是同一个爸,很少走动。
等老母亲离开后,关系就更疏远了。
而霍文生爸妈走得早,像他自己说的,除了出生自己没有出力,往后的日子都是他努力干起来的。
说起来,两口子也就廖大平这一脉的亲戚了。
廖大平直接忽视姐姐廖柳香说的话,凑近姐夫霍文生,从他手里接过霍不丢:“姐夫,把不丢给我抱抱。”
霍文生很放心地将怀中的霍不丢递给他,就是不知道小家伙给不给面子了。
霍不丢第一次见蓄胡子的男人,被他抱离时,只看了霍文生一眼,确认自己是安全的。
便本着一颗探索心,伸出小手抓住了对方胡须。
“嘶!不丢啊,你老舅这胡子可不能揪!”廖大平将头往后一仰,脱离小肉手的攻击范围。
廖柳香笑着打趣道:“不丢把你胡子揪光才好呢,没事留什么胡子?”
长姐如母,他这个长姐更是在亲妈改嫁后,一手把他拉扯大。
廖大平对她既敬又畏。
亲姐发话,哪里敢反驳,只敢和霍不丢商量:“不丢,舅舅留这胡子不容易,你少拔两根可以吧?”
长满胡须的下巴,又变得触手可及,霍不丢上手可一点都不慢。
她隐隐约约知道,错过了这回,下次可没有机会了。
所以格外激动,拔起来也很认真。
“不丢,你说话怎么不算数啊?”看着掌心里被拔掉的十几根胡须,廖大平捂着胸口心痛道。
坐在廖柳香膝头的霍不丢愣了愣,看了他一眼,又想冲上去。
“她什么时候说话了?”廖柳香问。
廖大平往后挪了半步,不让霍不丢碰到他,回:“不说话,就是默认。姐,你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妇人摇头失笑:“竟会胡说。”
金手指抚着下巴沉思:不说话就是默认。那以前自己和宿主说的那些,她都答应了?
霍不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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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仪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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