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政的到来让对话戛然而止,断在了将明未明的节点,像晨雾稀薄即将消散的时分。
吴优一分心,忘了自己在等的外卖,不留神阿姨就帮她签收直接递了过来。
她翻折药店的包装袋,还是被李执看到了:“你生病了?”
……猫哭耗子假慈悲。她吃药还不是因为某只禽兽么?可本就是难言之隐,旁边还站着外人,吴优只能狠狠地瞪他。
李执无端受了白眼,走过去把掌心覆上吴优的额头。刚刚还软着腰往怀里靠的人,是脑子抽风还是发烧了?
吴优想到就来气,往后缩了缩脑袋想躲,李执另一只手臂横过来,勾着腰防止她逃。昨晚在车里衣服脱脱穿穿,后来又是浴室、衣帽间里各种折腾,别真受凉感冒了。
虽然……他确信她一直精力旺盛、浑身火热。
这姿态太过亲昵,阿姨刚刚迈出厨房的一只脚,又快速地收回去了。
吴优想闭眼装死。终于,她也成为不分场合、在外人面前卿卿我我的臭情侣了……
李执和吴优吃了顿食不知味的午饭。看着对面吴优红一阵、白一阵的脸,实在精彩,一会儿就饱了。
两个刚刚还在搂搂抱抱的人突然不大说话,显得格外冷清。只是在结束时,阿姨边做清洁,边跟吴优搭话带了句“李太太。”
……她差点噎住。几乎没反应过来,眼睛瞪大了一些。
这个阿姨是李执联系物业新请的,确实不清楚吴优的名字。
太离谱的称呼,她开天辟地人生第一次被这么叫。俩人儿戏地领了证,居然难得有了实感。阿姨也不知道内情,她只能稀里糊涂地应着。
李执倒被她那想发作而不能的滑稽样逗乐,又不敢太放肆,憋着笑心虚装乖。
用完餐吴优就回了卧室,直到阿姨离开都没出房门。李执才知道棘手,捱到家里只剩两人独处,主动敲门。
“你什么居心?” 吴优开始兴师问罪。
“我没说过,阿姨自己理解的。”
李执没有底气地洗脱,毕竟是他在占便宜。
“可凭什么叫我李太太???我没有名字么?不可以是男的跟随女的么?”
“吴”是挺普通,吴率还曾经取笑过:幸好他出了国,她走了商业路子没进研究所,不然家里会出现两只“蜈蚣”(吴工)。但再普通,她也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李执回过味来:“下次我让阿姨叫我‘吴女士老公’,我随你姓。”
他不介意,他心里美着呢……
也不对,吴优觉得自己好像落入伏击的陷阱,越挣扎网收得越紧。
彼此的这段关系,像机缘巧合误入了高速岔口,想驶离却找不到出口,被逼得提着胆子一路飙车。
吴优白了她一眼,准备合上门用药。
“你还没说生了什么病。”李执从她手里拽过纸袋子,拆了口翻出盒子。
吴优从来没觉得这人这么烦过。凌晨的那场荒唐,她的兴致像一辆疾驰而过的列车,甚至连警报都没有鸣起,就碾过了彼此。
成年人为自己负责,她没办法怪李执。但他确实有点太离谱了点……
那架势恨不得生吃活剥了她,他以前的女朋友都遭得住么?还有那些脸红心跳的招式,真像是身经百战练出来的。
没想到平日里不肯对她低头、端着克制模样的他,扯掉面具,能这么闷骚……
可范容说过,认识李执的这么几年,他没有女朋友。那他这些经验从何而来?
那张照片吴优也才知晓,居然就是传说中的卫晴。在她们的女生小群里,沈南风描述过很多恋爱的甜蜜、分手的撕裂。可惜她跟南风熟识时,卫晴已拿到去欧洲读书的offer出国很久。
那时卫晴和家人决裂,临时搬出去。沈南风把她安排在李执家,也是逼不得已。
沈家对南风感情的态度是:不支持、不反对,底线是在外面得藏藏好。至于带到家里,那是绝无可能。
而那时的卫晴,沈南风如果不稳住看牢,让她躲到哪个酒店。可能一张机票,就逃得不见踪影。
当然那一切都是苟延残喘,最终卫晴还是跑了,真够铁石心肠的。
沈南风有时候挺看不起自己的。和卫晴的这段感情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全部的懦弱无力。让自己平日里那些潇洒做派,变成了可笑的虚张声势。
她不像卫晴一样,可以和家里撕破脸。亲情只占很小一部分原由,沈南风知道自己的底牌:她割舍不下父母的那些资源。它们支撑她毕业回国就可以立刻开设工作室,并被业内买单。
即便她拿到课业第一、荣誉学位,登上知名大赛的领奖台,杂志上介绍沈南风称“才华横溢的新兴设计师”。
这些像天边梦幻的云彩,终究是要落地成烟雨,才能长久不息。
她不是忍让父母,而是败给了自己的野心。和卫晴的分开,体面上讲是异国发展分歧,根源沈南风却心知肚明。
这也是她为什么发狠工作,放着走顺的旧渠道不做,跟李执、沈南雨一起新创品牌的原由。
独立,才能自由。
沈南风的小众取向,决定了她的恋爱是注定荆棘满地的狭径。吴优本以为她和李执的恋爱不同,应该是那种常见的都市男女组合,就像一杯普普通通的白开水。
靠近了,闻到一股辛辣味,不是水、是酒。
嗯,现在她怀疑,李执有某些小众、甚至阴暗的癖好。
李执当然不知道吴优此刻的想法,这么得乌七八糟。他正在仔细地翻看手中的包装盒,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药效、适用症……
看着看着,李执脸红了。
他反应过来,明白吴优为什么一直紧张兮兮地盯着门铃。自己昨晚真是上了头、失了智。可她没说过一个不字,甚至……还隐约跟自己较上了劲。
吴优又急又气,垫着脚、够李执的手。这男人,老是利用身高差压制她。但她是会用阴招的,看李执攥着药不松手,就一口咬上了他的小臂。
反正,他身上也不差这一处牙印,背上、腰间一道道刺目的红痕,都是她的功劳。
“出去!”
吴优终于夺了药,转身往里面走。
李执带着心虚和后悔,本以为她昨晚会十分享受,没想到却弄巧成拙。说话都没了立场,心思好像悬在杯中的白茶针叶上下沉浮。
吴优当时确实很投入。酒精和多巴胺的双重刺激,勾得她不受控地弓身迎合。再加上习惯跟李执一绝高下地斗狠,根本没想过要停,最后晕晕乎乎不知道什么时候昏睡过去的。
等醒后过了兴奋点,隐秘的痛觉才提醒她,是操劳过度了。
“肿了?”
“你受不了怎么不说呢?”
“说了浴室做完一次,我们就不继续了。”
出于懊恼,李执的话却一句比一句炸裂。
光天白日,晴空昭昭,虽然室内只有彼此两人,说这话题还是有点尴尬。
他们之间,好像从来归属于逼仄的暗夜,坦诚相见总是在错杂的昏暗灯光里。
他又有点委屈:昨晚吴优并不沉默,好听的咿咿呀呀就没断过。一开始在车上还是自己坐上去的,最后也是把他夹得欲生欲死,潮红的面颊上看不出半点难受。
早上仔细回味,李执还以为自己表现这么好,悠悠应该会很满意吧?
看着这位罪魁祸首,还一副无辜的模样。吴优决定不再给他留面子,直接戳破他。
“李执,你该不是有那个瘾吧?”
“什么瘾?”
李执一脸茫然。他现在烟基本不抽,酒量虽好、但不贪杯。她说的瘾,莫不是……性/瘾???
换李执铁青着一张脸了。吴优可真会扭曲事实,恶人先告状。当初不是她自己大放厥词么:
“早就腻了高医生那种文静书生。”
“不如换个年下弟弟,高低得体验回下不来床的‘青春活力’。”
兔姐在旁边添油加醋:“年上也行,关键看技术。”
……那时的吴优,生活、工作处处触礁,午夜时分坐在雨夜小酒馆的吧台旁,和姐妹们肆无忌惮地说着浑话。
为了这些神神鬼鬼的话,李执可是健身加练了不少,甚至还换了一个肌肉塑型更好的私教。暗自想想,都觉得过于羞耻。
至于技术……就有点强人所难了,他只能自己揣度,努力专研。一不小心就学过了头,各种样式挑花了眼,都贪心地想用一用。
小朋友才做选择,成年人都是all-in,何况是这么成年的事情。李执像献宝一样全盘托出、任君采撷。
吴优跟他想的也有出入。不都是说这种时候,女人会软着嗓子,欲拒还迎地推拒着“不要”么?
她则是像水蛇一样扭着腰,热忱地说,“抱我”。
李执当即心下一沉,原来吴优之前说的不是醉话,她对这事需求确实比较高。咬咬牙顶上,男人这个时候怎么能不行呢?
有好几次,决堤的洪水即将漫灌而来,李执靠着强大的意志围堵。悠悠还没够,他怎么能停?
吴优以为李执不说话是默认。谁知下一步他低下头在耳边提醒。
“悠悠,你在贼喊捉贼么?是谁说喜欢肌肉猛男?是谁想体验一夜七次?是谁跟人研究尺寸时长?”
有瘾的另有其人。
……吴优再心大,这时候也知道害臊了。这人,居然偷听女孩子聊天?
“我去接我妹回家,防止她被你们带坏。顺便,看看你啊。”
李执食指曲起,蹭蹭她滚烫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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