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攀立即会意:“是关于妹妹?”她未等伙伴作出回应,向院里的妹妹看了一眼。妹妹的注意力聚焦在院里的石灯上,正在疑惑到了晚上究竟要怎样发出亮光呢?陶哈昵凑过去,和妹妹一起俯身去看那石灯,手上指指点点,似乎是在解释其中的原理。
“是成绩,还是那件事?该不会还有另外一件事吧?”
“你猜的没错,现在棘手的是另一件事,其实和那件事也是有关联的。前天学校开家长会,除了成绩让我欣喜外,更让我忧心的是老师说妹妹好像惹到了麻烦。”
潘攀暗自思考了一下,她认识的妹妹不是那种招惹麻烦的人。她与姐姐的年龄几乎是妹妹的一倍,从小看着她长大,即使青春期的变化再大,也不会逃出“本性难移”四个字。
“或许是你曲解了老师的意思?”
“老师是在提醒我,并不是拐弯抹角的回避一些问题。妹妹在学校里看到了不该属于校园发生的事,她具体做了什么,老师也不清楚,但是参与的人中有好心的同学私底下告诉了老师,并向老师寻求帮助。因为妹妹只是无意间的旁观者,似乎也伸出过援手,老师有些话不方便直说,只是旁敲侧击,但是妹妹似乎没有放在心上。”
潘攀不太理解这其中的意思:“那么,妹妹究竟是?”
“老师的话,是让妹妹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希望我能够帮助妹妹度过这段时期。家长会之后,我明里暗里问过妹妹,妹妹只沉浸在成绩的喜悦中,对我说的话毫无印象。所以,这次爬山,除了是祝贺妹妹,更想请你帮我与妹妹聊聊天。她一向也是信任你的。学校的选择、学科的组合,不都是选择你的建议吗?”
潘攀浅浅一笑,柔情万分。她是一个各方面都相对幸福顺遂的人,这样的人不会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她会调节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好与坏。
“我总觉得你身上有股力量,能够化腐朽为神奇。我和妹妹都很信任你!”
潘攀点头应道:“我明白你的处境,有些话确实不好从你的口中说出,触碰到那个点,会加重你的心理负担,也会给妹妹造成困扰。容我想一想,或许可以借此找到一个突破口,将十几年前的事一并脱出,减轻你们姐妹俩的心理樊笼,完全释放出来。”
姐姐感激的看着潘攀,眼里似乎盈满了泪水。
潘攀见机问道:“你最近去看阿姨了吗?”
“嗯,阿姨很好。她问妹妹怎么样,我给她看了照片,她就和往常一样,一边流眼泪一边向我说着感谢的话。如果那时候,我对她的态度再绝决一些,说不定就不会和我爸爸结婚,那么就不会有那样的惨事,我和妹妹也不会过现在这样的生活。”
潘攀扶着伙伴的肩膀:“那么你就不会有这样的甜蜜负担。”
“如果真的有如果,妹妹也不会有这样的人生,阿姨也会自由,那我就真的一身轻松了。我会有新的负担和甜蜜,或许更难扛,或许更顺遂,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
妹妹明白了石灯的运作原理,原来如此简单,全怪自己想得复杂。她从院里奔回到房间门口,催促着两个好朋友快点出发。姐姐给了潘攀一个眼神,第一个迈步走出去。潘攀拉住了妹妹磨蹭在后,故意找话题,问她学习累不累。
妹妹是个机灵鬼。
“是不是我姐又担心我,可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所以故意找你来当说客,美其名曰是要关心我、开导我、鼓励我,其实是在担心我、套路我、教育我。潘攀姐姐,你们大可放心,我根本就没有问题,只是老师和我姐小题大做了。学校那件事,我并没有多管闲事,如果她们要找我麻烦,我有自我保护的方案,而且,她们不敢乱来。”
“如果她们要恶言相向呢?用语言来中伤你,这可比挥舞拳头更厉害。”
妹妹盯住潘攀的眼睛,一副无比认真的样子:“我为什么要害怕呢?我又不是施暴者,该害怕承担后果的应该是那些人。作为学生,她们如果有能耐的话,应该在学习上见分晓,而不是采取揭露他人的**来满足自己逞强的**。潘攀姐姐,你大可放心,我不会让她们欺负的。而且我的家事,容不得无关人员乱谗言。”
妹妹跑出去了,像撒欢儿的小动物,憨态可掬。她超过了慢吞吞的姐姐,回头向着姐姐笑,又三步并作两步地向上窜。
潘攀对姐姐说:“我们可能是过虑了,她有她自己的解决办法。这个年龄的孩子,身上的力量要超过我们对他们的想象。”“那……”“你该相信她!走吧,如果我们再慢下去,妹妹真的就不会等我们了。”
等潘攀二人气喘吁吁追上妹妹的时候,妹妹正在和一堆人凑趣,他们盯着一截“瀑布”呆愣着,好像在等待什么奇迹。这本不是好看的景点,只是残垣断壁因地形有了落差,溪水顺地势而下,形成小小的瀑布,让人生了几分欢喜。又因为光照的缘故,静心去看,偶尔可以见了短短的彩虹。
妹妹已经奔了上去,因为一阵惊呼,又寻声而来,凑在这人堆里等待着适宜的角度。发现小小彩虹的是一个男孩子,执意不肯再前行,一定要拍下来完美的弧度。他的妈妈在一旁招呼儿子,他却毫不理会,只顾着与爸爸商量站在哪个位置是最好的。
她头戴一顶设计夸张的遮阳帽,宽沿棕色帽沿挡住了大部分脸。只露出了半截明黄色圆形耳环。微微染了棕栗色的头发齐脖垂下。上衣着一件鸡心无领衬衫式白色套衫,衣衫上是各色各形的叶子;七分袖露出了细润如脂的手臂,左手腕戴了一款黑色窄带的坤表,右手撷了一枚发黄的叶子,拇指上涂着完满的红色指甲油,叶柄牢牢地被拇指捻住。下身着了一条通体杏色的长裙。身后是盎然的宽叶绿植。
姐姐轻声唤妹妹,妹妹不经意地回头,认出了人群中焦急呼唤儿子的女子,与她打了招呼。姐姐也认了出来:“葛阿姨?”被叫葛阿姨的女子恢复了仪态,笑意盈盈。以姐姐的年龄叫她阿姨,其实并不妥,完全是因着葛阿姨对自己爸妈的称呼而叫的。
以前家庭幸福融融的时候,葛阿姨还是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也常常去到姐妹俩的家玩耍。时间过得匆忙,自己的家已物是人非,葛阿姨也不再来串门了。
葛阿姨的儿子突然间嚷起来,让爸爸快到另一边去,二人各居一角,找到自己认为合适的角度,狂按快门,拍下自己认为最美弧度的彩虹。葛阿姨的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儿,稍一不注意,是会落水的。水不深,但掉下去也不是好玩儿的。
潘攀笑着说:“谁说一定要等到雨后才能见彩虹,晴日里不也是一样吗?只是我们太漫不经心了。”
夜幕降临之时,不只有城市里华灯初上,这小山的小小茶屋,也布置了温暖柔和的光。院里的石灯点上了,间间小屋的门前也挂上了新式灯笼。小雨淅沥簌簌下落,打湿了屋檐,洇湿了石板。树上的鸟儿躲在密叶中,形成了天然的家,滴溜溜的小眼睛看着直落的雨线,又将身子瑟缩回去。
雨丝打在窗户上,发出闷闷的响声。有人凑到窗边向外看,硕大的脑袋映在玻璃上,一点都不雅观,破坏了这雨中一景。她离了窗户,打开门,雨滴又急又密,直往身上扑,仿若生出了无数的触角,紧紧巴住自己的身体。
“有人吗?”她冲着另一个屋子的方向问道。
“哎呀,你这样喊,谁能听见啊?”另一个接话的人果真扯着嗓子喊起来,“有人吗?”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一带发生了什么要命的事。
涂途向门口一看,是两个年轻的女孩子。一个朴素又木讷的人,一个妩媚灵动的人。
陶哈昵从小屋里快步迎出来:“有啊有啊。是需要什么茶点吗?”
“你看吧,我就说得大声喊,就你那小嗓门儿,谁能听得见?”长相妩媚的女孩子向着陶哈昵一笑,“其实我俩连问都不用问,刚才那不是从这里走过去一堆人嘛,你们这个时间肯定也会供应餐食。”餐食包含在住宿费里,由涂途一并准备,但茶点是另算的。
妩媚的女孩子暗里拽着她的同伴,却对陶哈昵说:“你们……有什么茶点……我们来的时候,不是可以免费品尝吗?”那是晚餐时的饭后甜点,小小的,完全是塞牙缝或勾馋虫的东西。
陶哈昵面露难色,偷偷瞥眼看向涂途。涂途慢慢点了点头,陶哈昵立即笑脸相迎:“可以啊,你们去正厅随便坐吧。”
妩媚的女孩子推着同伴就要往外走:“去呀,欧润知,免费坐的。”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