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啊,重新结交朋友嘛。人要动才会有生机嘛。就像我的名字,我是小池,但要寻求更清澈的活水,那才是正道。”
姐姐惊疑的看着郦池,只听到她说:“就像那时你换了一个了新的工作环境,会想什么呢?同事们友善吗?领导和蔼吗?工作困难吗?妹妹怎么办呢?”姐姐说道:“你倒是学会了这套话。”郦池调皮地说:“还不是潜移默化受你的影响嘛。”
“几点放学呀?我让潘攀姐姐去接你,然后我们一起去吃饭。”
郦池挽着姐姐的胳膊,语气略有些抱怨:“不知道诶,我们那个班主任凶巴巴的,就因为我们在课堂上稍稍有些乱,她就会生气,先说一堆教育我们的话,再罚我们干坐着,什么时候安静了什么时候再放学。我呢,谢谢潘攀姐姐的好心,下次吧。”
姐姐阻止道:“我们今年还没有一起贴秋膘呢。”往年的立秋,姐妹俩总要好好吃一顿来贴秋膘。“潘攀姐姐说她请客,正好她也想见见你。”
“我有什么可见的?大家都那么熟了。上个月底不是见了吗?要不我们就不吃饭了,去那间茶室坐坐吧,让潘攀姐姐请我们喝茶。我喜欢哪里够清净,偏一点,我的心反而会更静一些。”
姐姐乐了:“青春少艾说静心,老气横秋的。还是说有什么心事啊?”
郦池向着姐姐笑:“心事多了去了呢。”
“不打算和我分享一两件心事?”
郦池笑着:“不想!”
“为什么?”
郦池摇着头,没说话。
姐姐没有继续问下去。今晚,潘攀将帮她解决心事。一件事一件事的解决,不急。
假期的尾声,同学们怨声载道的多。暑假里养成的生物钟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变过来的。郦池上下眼皮打架,强忍着困意,听老师在讲台上喋喋不休。这还不到正式上课的时候呢,老师的话就多起来,郦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想睡觉。
夏日的睡眠质量是四季里最差的。郦池家里没有空调,一台立式电风扇是哪里需要哪里搬,时间久了吹出来的也是热风。郦池总是被热得睡不安稳,好容易睡沉了,天已经亮了。
艾萍坐的端正,比谁的精神都好。她的眼睛一刻不离老师的身影,专注听老师的讲话。颠来倒去无非就是那些话,从小到大经历的多了,背都背得下来。什么快开学要收心啦、什么余下的作业要抓紧时间写啦、什么高三要加倍努力啦、什么人家都在学就你们在偷懒啦……还有一句:“艾萍不愧是班里的第一名,瞧你们低头耷拉眼的,看看人家艾萍的坐姿!”
老师的话音还没落稳,艾萍坐的更端正了。
郦池的眼睛眯缝着,也去瞥艾萍的背影。老师突然点了几个名,其中就有郦池。“你们这几个是怎么了?就困成这个样子?”郦池的眼睛睁大了,也只是短暂的。艾萍回头去看她,向着她不怀好意的一笑。
艾萍的朋友们因为那个女生的退学而感到无聊,相互嘀咕着、嬉笑着。艾萍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告诉她们还有更好玩儿的。几个人问她是谁。艾萍故作神秘:“很快就知道了。”她顶讨厌这里面怯懦的女生,却非要她留在里面,因为她好使唤。
“郦池!”艾萍从她身后跑过来,一副无比友好的笑容,“我们一起走吧?反正都要往那边走。”
“我们今天不同路。”
“是吗?”艾萍眼珠子一转,“你往哪儿走啊?”
郦池瞥了艾萍一眼:“今天我姐姐来接我。”
“姐姐?”艾萍的笑容更灿烂了,“对哦,你还有一个姐姐。你姐姐对你真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来接你。现在时间还不晚,离着天黑还早着呢,你一个人还不能走?”
郦池冷冰冰地:“你有事吗?”
“有!”艾萍斩钉截铁地回道。
“我也有!”郦池不容艾萍将话说下去,忙打断接过。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可一点都不担心。不过我要说的事,跟你有关,你应该多上上心。”艾萍收不住脸上的笑容,无声地大笑,脸上的肌肉笑得生疼。
郦池白了她一眼,往校门口走去。艾萍追上来,拍了郦池的肩膀:“喂,郦池,我真的有事要和你说。真的!”
潘攀找了学校对面的一棵树,站在树下一边乘凉一边等待。学校周围的环境还是不错的。车水马龙,交通便利;店铺林立,购物方便。乘公交车的话,连续几站都是学校,囊括了幼儿园到高中的所有阶段。当初选择考取这所学校的时候,潘攀也提供了意见:“学习氛围好,师资力量大,实践活动多。不要去管别人是不是超线的优等生,也不必为自己是擦线上来的幸运生。别人的选择与自己无关,你选择对你有利的就足够了。”那就这么定了吧!其实说到底,学习是自己的事,只有自己有心了肯出力了,别人才能帮上忙,否则都是徒劳。
早有班级放学了,都是穿着校服的老生。有学生经过潘攀的身边,听到了他们的抱怨,行走的姿态也是拉拉垮垮的。“真够无聊的,说那么多废话。”“说来说去还不就是那些,反正都混过去一年了,也不差这一年。”
迎面走来的另一堆学生,背后都背着一个大大的书包,手里或抱着或提有一大堆书。她们说话的声音小小的,似是在说悄悄话,但还是有话随着清风飘了过来。“这数学得重新补了,老师还发了打印的资料呢。”
潘攀有些心急如焚,左看看右瞧瞧。高二的同学成群结队的走远了,高三的同学背着大大的书包三三两两的也走过去了,连高一新生也陆陆续续走出来了。心中不免有些焦躁,但转念又想,学校里又会发生什么事呢,别的同学不都是好端端的放学了嘛!
学校的大门只留了窄窄的缝隙,早已过了放学的时间,连老师们都开始下班了。
郦池背着书包走出来,一个人略显孤零零的。走在前面的女生也是一个人,但是她昂首挺胸,面无表情的走出学校大门,向右一拐往车站走去。潘攀感叹那女生的洒脱,但又有一种亲近不起来的感觉。
郦池在校门口一眼就看到了马路对面树下的潘攀,她拼命招手,左右看了马路两边的情况,便立即跑了过来。潘攀掏出纸巾替妙妙擦拭头上的汗珠,说道:“慢点,怎么这么晚才出来?瞧你这头汗,夏天里感冒更难受。”
郦池笑了,潘攀看她笑得勉强,便岔开话题:“是不是饿了?我们去吃饭吧!还得去接你姐姐呢。”
“潘攀姐姐,我今天不想去吃饭了,哪里都不想,我只想回家。”她不问自答,“今天在学校里可累了,上午在操场做体能锻炼,下午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话,放学的时候留下来大扫除。明天还得早起来学校,再把今天的经历重复一遍。真的好累!”
潘攀故意面露难色:“可是,我已经预定好了呀。”
郦池想了想,道:“我知道临时爽约不好,就是觉得放学太晚了嘛。”
潘攀不勉强她:“好吧,今天不去了,我们先去接你姐姐,再送你们回家。”
郦池一改往日的活泼,闷里闷气的。
两姐妹将新发下来的几本书一一摞在餐桌上,姐姐一本一本的包上书皮,干脆利落、认真整齐;郦池坐在椅子上,用手臂支撑着身体匍匐在桌子上,定定的看着姐姐手里的活儿,一本一本的递过去,又一本一本的接过来。
姐姐一边包书皮一边说:“书是不值钱的,但是书中的内容是很有价值的,给书穿上一层衣服,看书的人和书本身都有一种仪式感。一本书用下来,还是崭新的,但是书里面却做满了笔记,这就不是‘败絮其中’了。”
“我知道,这叫做表里如一。姐,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对啊,姐姐的每一本书都包上书皮,一个学期用下来,还像新的一样。就是现在看起来,也是赏心悦目的。哎,我这可不是自夸啊,你是见过的。”
“我知道。姐,你小时候也是用这样的包书纸吗?”
姐姐摇摇头:“哪有这种既漂亮又防水的包书纸啊!都是用那些挂历纸,如果谁用牛皮纸包书皮那可真是神气了。”她的手停下来,喃喃的道:“时间过得真快呀,现在连挂历纸都难找了。”
“姐,谁给你包呀?是爸爸还是妈妈?”
姐姐愣怔着,眼神变得飘忽起来,僵笑道:“我自己呀。”
“怪不得你的手艺这么好,原来是练出来的。”
姐姐的手又开始动起来:“所以啊,凡事要多学多做多练,熟能生巧嘛。”
但是郦池不打算岔开话题:“那爸爸为什么不包呀?妈妈呢?那时你还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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