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都说了遭雷劈

安鹏举很自然地跟着谢昭阳进门。她家里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几样添置,过年的时候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茶几上搁着本没翻完的书,白菟的邀请在炎炎夏日里略显突然,但她还是带着怨言跑出去赴约。

谢昭阳在沙发上找到空调遥控器,冷气缓慢地淌出来。安鹏举鬼鬼祟祟往房间里张望,问:“明月在吗?”

“不在。”谢昭阳欲盖弥彰般瞟她一眼,说,“她今年报了暑假班,要等到四点钟才下课。你找她有事?”

“没,我没找她。”安鹏举毫不客气地坐下,间谍接头般小声说,“白菟要邻市上学,这事儿你知道吗?”

“刚才就知道了。”谢昭阳点头,“白菟约我出去告诉我的,我以为你不知道,还想着找个机会告诉你。”

“今天也是罗城叫我出去。看来这件事对她们影响很大。”安鹏举欲说还休地静默片刻,斟酌着语句问,“你觉得那什么……你觉得我们会像她们一样吗?”

“什么一样?”谢昭阳仿若思维打结,理了理才回答,“如果你说的是去不同的城市上学,我觉得很有可能。”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因为你的成绩跟我差很多。”

安鹏举心虚地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记得上学期期末评估你跟我隔了五百名。”谢昭阳在她身边坐下,如临大敌地认真思考,“你的成绩在校排名里一直不上不下的,还有一年就高考了,怎么办啊?”

安鹏举不知该如何回答。谢昭阳灵光一闪,扑过来抓住安鹏举道:“我记得你是后期发力的类型,以前以为你不会跟我一个高中,后来以为你不会跟我一个班,但你都做到了。现在又到了你逼自己一把的时候。”

安鹏举就怕她提起这个,赶紧抖开她的手挪开距离,反驳道:“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进同一所大学吧。”

“没关系,只要在同一个城市就好,我们可以在校外租房子啊。”谢昭阳想到这里茅塞顿开,“而且只要明月也考到同一个城市,我们一家三口就又能聚齐了。”

闲下来没多久,安鹏举就又收到了这样艰巨的任务。她还没攒够努力的劲头,疲惫地别过脸看向别处。

虽然谢昭阳家就在对门,但上学以后安鹏举就很少再去她家。即使是在最空闲的长假里,安鹏举也总是待在家里写作业,偶尔跟精神不稳定的安明辞互相殴打几个来回,有时会触发帮安明辞下楼取快递或是去谢阿姨家送东西之类的特殊事件,但触发概率不大。

两家人每逢年节都会聚在一起,只是值得大肆庆祝的节日实在屈指可数,安鹏举来谢昭阳家里的次数也跟着屈指可数。或许正是因为来得不多,每次走进她家时的情景才会在安鹏举的记忆里显得无比清晰。

最近一次是今年的春节假期,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去初中看分班信息的那天。她和谢昭阳都没料到彼此不在同一个班级,本来还以为会跟对方永远在一起。

那天特别热,她跟着谢昭阳回家,两个人面对面坐在客厅的地板上检查回来之前在学校老师那里领到的军训服。安鹏举郁闷地抖开衣服,说:“不太合身。”

“摸起来好厚。”谢昭阳搓着手里衣服粗糙的布料,“这么热的天,还要我们穿这么厚在太阳底下站着。”

安鹏举附和道:“就是,就不能穿自己的衣服吗?”

谢昭阳闻言抬头看她,伸出的手停在离她前襟几厘米的地方,说:“这颗扣子快掉了,脱下来给我缝一下吧。”

要是谢昭阳不说,安鹏举可能还没发现这颗摇摇欲坠的扣子。谢昭阳到房间里拿针线,她就把衣服脱下来,换上那件她嫌弃的刚刚到手还没来得及洗的衣服。

那时候谢垆和谢明月都不在家,谢垆要上班,谢明月喜欢出门和朋友们一起玩,家里就剩她们两个。谢昭阳拿了针线回来,拿起她换下的衣服仔细看了看,说:“这衣服你穿了几年啊?缝扣子的线都朽了。”

安鹏举不满地说:“就是穿久了才好。”

“你是罗城新开的小号吗?”谢昭阳一边拆线一边挖苦她,剪刀剪断最后一根固定扣子的线,那颗扣子就迫不及待地从衣服上掉下去,安鹏举伸手想接住它,它却飞快落下,径直滚进电视柜下的缝隙里去了。

谢昭阳在那道缝隙里搜寻扣子无果,说:“要不我帮你换个新的?反正都是透明的塑料扣子,看不出来。”

安鹏举还在往电视柜底下掏,说:“行吧。”

“我懒得再回一趟房间找东西,”谢昭阳低头把自己固定衣服领口的扣子拆下来,将那颗细小的纽扣拿到安鹏举面前展示般地说,“那就就近把这个换给你。”

不等安鹏举回话,她就把手连同扣子一起收回去,笑道:“暂时应急,过段时间我再重新找一颗装上。”

安鹏举有点过意不去,问:“大小合适吗?”

“合适,不信你看。”谢昭阳把纽扣放在扣眼上比着拿到她面前,得了安鹏举的认可后才准备动手。

总不能什么事都让她做,安鹏举自觉地担起穿针重任。谢昭阳坐在她对面,无所事事地拿着衣服看她对针眼,突然说:“原来我们不是在同一个班。”

安鹏举手上一滞,又很快恢复正常:“不在就不在,周末回家不是也可以一起吗?又不是没我就不行。”

谢昭阳静静地望着她,好半天才低声说:“我不是担心我自己,是在担心你。我怕你会不习惯。”

“怎么会,别乱说。”安鹏举盯着那个细小的针孔,手中捏着的线头不受控制,好久都没穿进去,“我肯定不会因为你不在就不习惯,说得我好像不能独立一样。”

像是要为她正名般地,安鹏举手里一抖,线就穿过去了。她把穿好的针线递给她。谢昭阳把扣子固定住,释怀般说:“既然你不会不习惯,那我就放心了。”

以前帮罗城缝缝补补的经验过于丰富,谢昭阳驾轻就熟动作飞快,没多久就把衣服还给安鹏举。至于那颗滚进缝隙里的扣子的下落,她没有跟谢昭阳过问。

喧闹的课间,谢昭阳望着躺在文具盒里的纽扣发呆。趁课间上厕所的朱和在她身边用力坐下,差点整个人翻倒在座位上。谢昭阳回过神来,扭头看她:“怎么这么生气啊?”

“倒霉,晦气,无语,恶心!”朱和拍着桌子高声控诉,“好好的星期五大清早,让我在厕所门口撞见情侣接吻?一天的好心情全毁了,为什么要在厕所门口?”

谢昭阳推测:“那里有柱子挡着,而且没有监控。”

“我不是在问你这个。”朱和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她再三抚平胸口,才说,“真是搞不懂那些人在想什么,刚上初二就恋爱,来学校根本不是为了学习的。”

谢昭阳不以为意,把下节课要用的书拿到桌面上,随口道:“反正跟我们没关系,别人想谈就谈呗。”

“妹妹,你还是不够明白当下的情况。”朱和一下子压住她拿书的手,器宇轩昂地发表意见,“在学校里早恋跟在宫里吃对食有什么区别?都是没有未来的。”

谢昭阳把她推开:“那要怎样做才算有未来呢?”

“当然是学习啊。下星期要举行数学竞赛,老师说会在班里选四个人参加。”说到这里,朱和露出神往的表情,“我觉得我一定是被老师相中,为班级争光的人选。”

第二节就是数学课,老师在下课前当众宣布了参加竞赛的四位人选:朱差、朱积、朱商和谢昭阳。朱和千算万算没想到自己会落选,受打击太大直接昏了过去。

下午放学的时候,被选中的四人到教师办公室里了解比赛事宜。数学老师下发入场证,提到这场竞赛是全市学校统一参加,周边城区的学生也会到场。

在场几人以前都参加过类似的竞赛,完全看不出紧张。谢昭阳低头看着手里没有一丝折痕的入场证,心里琢磨着这次全市统考,说不准能遇上白菟。

谢昭阳拿着入场证走出办公室,跟身边的朱差约什么时候一起去考试。上最后一节课的老师拖了堂,数学老师又拉着她们嘱咐了许多,出来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谈话间,谢昭阳看见安鹏举站在被夜晚抹得黑漆漆的走廊尽头,像是在和什么人说话,仰着头往楼梯上看。谢昭阳草草结束话题,背着书包往安鹏举的方向跑。她在安鹏举面前停下,走近了才发现楼梯上没有人。

“小安。”谢昭阳喊她一声,“在看什么?”

安鹏举听见她的声音,这才缓慢地转过头,将视线挪到她身上:“哦,我在看楼梯间里的摄像头。”她伸手指着那个藏在黑暗中的红点,“它能拍到这里吗?”

“应该可以吧,”谢昭阳问,“为什么要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走到这里,突然想知道而已。”安鹏举又瞥摄像头一眼,说,“这么晚了你还没回去啊?”

“我和几个同学留下来准备了些事情。”谢昭阳炫耀般晃着手里的入场证,拉着安鹏举的手把她往楼下带,复而笑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不是也没回去吗?”

安鹏举翻个白眼,不高兴地说:“不是我想这个时候还留在学校里,今天是我值日,倒垃圾耽搁太久了。”

谢昭阳没感同身受地安慰她,两个人走在无人的校园里,冬夜的风带走露在袖子外握在一起的手的温度。她忽然叹息一声,说:“好久没有一起回家了。”

“那可不。您可是大忙人,日理万机,当然没功夫和我同路回去。”安鹏举对着她另一手拿着的入场证扬了扬下巴,“看来这个周末你也没空,又要好一阵忙活。”

“我去参加竞赛,就没有不得奖的。”谢昭阳抓着入场证的手紧了紧,她低头看着前面被路灯照亮的路说,“你应该感到高兴,能和我这么优秀的人当朋友。”

安鹏举哼一声,不屑道:“你才应该感到高兴。讲话那么难听,我居然直到现在都没有一拳把你打死。”

谢昭阳不反驳,只是笑。安鹏举学着她刚才的样子叹道:“唉,真不知道那些围在你身边的人是抱着什么心态跟你玩下去的,怎么能忍你这种糟糕的性格。”

“大家都觉得我是好人,就你一个嫌弃我。”谢昭阳看着前方,轻松地说,“我对你比对别人好多了,结果反而是她们高高兴兴地陪我玩,只有你远着我。”

安鹏举没敢看她,问:“你什么时候对我好过?”

“没有吧,”谢昭阳盯着地上并肩的两个影子,说,“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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