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怎么感觉有点血腥

“以上是本人参与并且熟知的部分,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阮芗站起来,稍微鼓捣了一下吸到饱的刻度尺,怜惜道,“唉,渺渺活得太久记忆太多,刻度尺要被她撑死了。”

许双卿拉住她,摆出严肃脸警告道:“刻度尺今年还不到三岁,再让它做下去就是压榨童工。”

这时候还想着刻度尺……明明是周锦的处境更危险吧?唐霖瞟一眼摆弄刻度尺的阮芗和坐在旁边发愣的渺渺,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渺渺在用无声的语言试图向她传递消息。

连程玉都开始思考起来,刚才回忆里所有人都在说什么活不活的,难道渺渺会把大师给杀了吗?不对,根据阮芗给出的证据,渺渺PUA大师然后害得大师万念俱灰之类的事发生的几率更大。

所以,这到底是不是个恋爱故事?安鹏举沉默地抱着暖壶想,一旦确认这是恋爱故事以后就赶紧把渺渺弄死,阮芗也一起弄死,这样就能改剧本做主角了。改成什么故事好呢?

“再不回教室晚自习就要迟到了。”余燕子一心学习没想那么多,抱起书本急匆匆走到门边准备推门离去,阮芗抬手一挥,从袖中飞出的两张符纸将门缝贴了个严实。

阮芗说:“没看完不能走。”

余燕子靠着门,语气不善地问:“是什么重要剧情,值得我翘掉晚自习?”

“在座的各位绝对会有兴趣。”阮芗掏出呕吐完毕的刻度尺,“渺渺是西周人,活了几千年的活化石哦。”

周锦推开竹简,像是翻开一本书的第一页。

有一样东西出现于一片荒芜的丘陵上,确切地说,那个地方不是丘陵,而是由万人尸骨甲胄堆砌起来的古战场。没有人愿意踏足那里,夜晚的荒野中,尸骨的哀哭声响彻天地。

褒国衰落已久,献女以求苟延。幽王身死骊山后更是成为诸侯笑柄。如今褒国沦亡,桓公派遣一队密探潜入汉中褒国故地,带路的是附近掳来的有褒氏遗民,一个以斗笠遮面的巫师。她手执摇铃,每行过步都会摇响铃铛,因为这个看上去没多大用处的仪式,这队人马行进的速度非常缓慢。

“走一步停一步,走到铸剑师山寨的时候鬼剑怕是都化成灰了。”队伍里声望最盛的是桓公亲信姜连,他环顾周围景色,催促道,“越走越荒凉了。老实点,别带我们走错路。”

巫师继续前行,摇铃的动作也没停下。

“喂,你这么摇这铃铛,有什么用啊?”姜连抢过巫师手中的摇铃,故意用力晃了晃。

巫师的声音从斗笠垂下的麻布中传来,她答道:“此处怨气极重,铃声是为警示鬼魂。”

姜连问:“不摇铃会见鬼?”

巫师点头。姜连觉得晦气,把摇铃丢回去,道:“太阳还没下山,哪来什么鬼魂?你只管带路,走快些也念快些,我赶着回去交差。”

巫师没有意见,照他说的加快了脚步。

桓公窥视汉中,无非是为了无名山鬼剑的传说。据说几百年前,此处的居民皆是褒国国君女儿的后代。这名女子生性粗蛮暴戾,犯下命案后遁逃荒野,其后代以铸剑术扬名天下。

无论这里曾有多跌宕的过去,如今也逃不过被铁骑夷为平地的宿命。加快了前进的步伐,没多久就看到了那片传闻中的埋骨地。巫师收了摇铃,说:“这里即是我们的目的地了。”

“这些尸体还挺新鲜。”有个士兵用长戈翻开堆积在路边的残躯,查看一番断定道,“看着衣饰甲胄,像是秦人。”

姜连立刻明了:“果然,秦人也在觊觎有褒氏的剑。那东西究竟藏在哪里?难道要一个个掀开尸体来找吗?”

他身边的侍从小声提醒道:“附近新鲜的尸体也就这几个秦人,断足缺臂,可见生前战斗惨烈。传说记载,这战场上的人都是被剑鬼所屠。”

巫师回头道:“剑鬼?”

“就是那个传说里的剑鬼啊!”那人不懂她为什么疑惑,详尽地解释道,“昔日平王挥师褒国,却只是灭了有褒氏铸剑师山寨。平王万乘之师,从山寨返回的却不过百十人,正因有一只鬼拿着剑,仅在一天时间就杀灭了千余士兵。”

“桓公差你们前来,正是为了传说中剑鬼手中的剑?”巫师静静听完,低头随便往前走了几步,踏出一步踩在残胄上,重量压得甲片下的腐骨发出细微的朽烂声。

姜连觉得冷死了,冷风吹得更猛烈,像是扇在他脸上的巴掌。他咳嗽一声,下令道:“往前走。”

众人依着他的话继续前进。尸体堆叠在一起,人踩在土上,微微下陷的泥土都要渗出腥臭的血液。天色逐渐暗下去,一个士兵搓搓眼睛,指着战场中心的尸堆道:“是不是那个!”

姜连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堆尸身里直立着一具人的上肢,经历风摧雨剐已久,赫然成了一把骨架。在这枯骨的肋间,正孤零零插着把看起来还算完整的青铜剑。

戴黑色兜鍪的士兵支吾着:“莫,莫非它旁边的那具骨头就是传说中的剑鬼?”

巫师茫然地摇头。

“去,把那东西拿过来。”姜连被那传说弄得心内惶惶,忌惮地推出刀鞘,推了一把离自己站得最近的那个近卫。

那近卫眼神飘忽,显然是不想去取。姜连亲口点他,推辞倒是显得自己不遵将令,于是只好弓着腰握紧手里的长戟,战战兢兢地向着那具骨架走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

没事。他不自觉放宽了心,想来那也只是个传说,要真有什么剑鬼在此,队里还有那个本地巫师在旁协助。

这人如此想着,在离剑身还有十步的地方,忽地感到面门上急促地刮过一阵风。他吓得抬起兵器,长戟一扬起来就看见裂成两半的戟头。不止戟头,柲杆也从中间截开,耷拉在两侧。

许双卿惊讶道:“校医室里的人体模型!”

唐霖皱眉道:“这……这是模型的原型吧……”

那人咽了口口水,目光顺着那道干净利落的截线一路看去,整条长戟都被那道厉风切开。他抖个不停,心中窃喜自己没受到伤害,不等他再向前一步,两半身体分别向左右倒下。

什么两半身体?他这才觉得不对,左半边身子觉得右侧痛,右半边身子觉得左侧痛,有些本不该得见天日的东西从他身上的截面掉出来了,红黄白三色滑溜溜地涂了一地。

这时他的听觉逐渐恢复过来,才听见自己的惨叫。右边手臂撑着地支起身子,看见左边的眼睛惊恐至极地望着自己,血流得像一道挂在他身上的瀑布,众人都不敢再看。

恐惧如同升腾而起的寒气,弥漫在遗迹之中。刚才是有看不见的东西在挥剑吗?姜连在心里一番取舍,对巫师道:“你去取过来。”

巫师看向他:“我?”

姜连再次推出刀鞘,巫师被他搡得往前歪了几步,也不争辩,挡在姜连身前往那把剑的方向走去。风像汹涌滚动的海潮,卷起的声音犹如亡灵的哭喊,裹在风里挟着侵袭天地之势压过来,却因漂浮在巫师面前的符片而调转方向撞向旁边。

姜连紧张得捏紧两拳,在疾风摧刮下,那块岿然如山的符片竟被剑风劈出一道碎纹。巫师戴着的斗笠被气流陡然掀到空中,众人这才得以看清她的脸。

“这不是大师吗!”程玉猛地站起来,指着映在墙上的巫师大声确认,“这不就是长发版的大师?”

周锦不露痕迹地往后退了退,没有渺渺想象中那么惊讶。

面前的符片被风撕成两半,幸而那巫师已然离那把剑不远,她在符片碎裂的瞬间翻身跃起,踩着疾风的边缘般落在剑后,避开那道以杀势压过来的剑风。

藏在她身后才得以存活的姜连显然是今日最倒霉,那把剑将这巫师当做最大威胁来看待,挥出的自然是最强势的剑气。他躲闪不及,在风声呼啸里连出声的机会都没有,那道无形的剑锋早就碾过身躯,他立在原地,好半晌才张开嘴巴。

比话语出口更早的是鲜血。剑势在腑脏内四处劈砍,从内里将他整个人剐成了碎块。连叫都没来得及叫出口,姜连本人已被磨成一把齑粉,穿在身上的软甲却还是完整的。

闪到那把剑后的巫师立即抬手握住剑柄,将它从那具骸骨的肋间抽出来。剑身脱离骨架的刹那,又是以剑为中心扩散的剑气刮过来,其间夹杂着疾厉的嘶鸣。

那巫师毫不胆怯地抬手,掉在远处地上的斗笠猝然飞回她手中,纤薄的竹条编的斗笠轻易将带着摧骨折戟之力的剑气挡下。巫师将斗笠戴回头上,垂首看向手中趋于静默的青铜长剑:“不能再杀人。”

没人回答。巫师叹了口气,从袖中掏出一块符片。

符片从她手中落到地上,脚下的土地陡然破土而出几条锁链,绕着剑身将这柄长剑裹起来。那剑在空中转了一圈,被她稳稳接住。几道黑线在锁链的缝隙里渗出,飘在巫师身边纠缠几下,化作个人形。渺渺飘在她身侧,说:“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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