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今天星期三,炸掉一个班

说到“吃了午饭吗”,你会想到什么呢?

毋庸置疑,这是一个问句。最有可能是一句普通的寒暄,以午饭为话题开始聊天,延伸出“是否一起吃饭”或“有什么好吃的”之类的选项。

想分析一句话背后的含义,要从语气看起。“快点去死吧”和“快点去死啦”,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不仅如此,还要看说出这句话的时机,晚上十点对别人说“吃了午饭吗”,很容易被当成是故意找茬,或是精神出了问题。

“你吃午饭了吗?”如果说出这句话的是程玉,她应该会掏出吃的和你分享;如果问出这句话的是余燕子,她大概是想和你说闲着没事去把饭吃了吧;如果问出这句话的是安鹏举,她可能是想嘲讽你力气小;如果问出这句话的是谢昭阳,她或许是作为代理会长正在做食堂饭菜受欢迎度的调研;如果说出这句话的是周锦,她恐怕是看出你命不久矣让你吃点好的安心上路;如果说出这句话的是渺渺,不好意思跟这个人不是很熟;如果说出这句话的是许双卿——

大概只是她在关心你的身体状况而已。

想成为真正的gamer,就要练就通过一句话推测出后续剧情如何发展并做出正确选择的绝技。人生就是游戏,不管是竞技对决还是galgame,站在对手的立场上思考是赢家的必修课,有心诛敌必先料敌,了解敌人才是对局的开始。

“就算写一大堆你的心理活动也没用,你好像对我误会很大。”安鹏举转向唐霖,谨慎而防备地问,“只凭这些就擅自断定我背叛了你,这样也太草率了。”

“昨天直到我下楼去超市之前都在许双卿身边,她跟你的对话少之又少,如果说了我不可能没发觉。”唐霖举棋若定,缓缓地说,“她说不想努力是我下楼之后的事,但是在我回到宿舍后程玉打来电话,指责许双卿不想努力是错的。”

“按我刚才给出的条件,许双卿说出不想努力到程玉打来电话不过十来分钟,那程玉是如何得知许双卿不想努力这件事的?”她低头笑了笑,“电话打来的时候你就在我身边,我接了电话之后你借口出去抓她们又很快回来了,你回来之后没多久她们就把电话挂掉了。”

宿舍楼停电,在背后摆上照明灯只是障眼法,给人一种她们正在发疯或是虚张声势的错觉。那盏灯并不只是烘托气氛,大概是为了让她们看清站在她们面前的安鹏举。

在唐霖和程玉她们对话的时候,安鹏举就在手机后面,传递完信息之后赶在挂断电话前回到唐霖身边,证明自己并没有和她们碰面。

“留下手机也不只是让你突然回来看起来合理的借口。如果我怀疑你和她们暗通款曲,你就可以用‘我出去的时候没有带手机不能和她们联络剩下的时间都和你在一起’来搪塞。”唐霖停了两秒,抬头道,“我说得对吗?”

安鹏举暴跳如雷:“你怎么能想这么多!”

始终作壁上观的余燕子突然开口道:“可你忽略了许双卿也在我们这边的可能性。”

许双卿没想到会说到自己,正想反驳,唐霖就说:“不,昨天安鹏举和你们接头不就是为了告诉你们许双卿已经没救了吗?用程玉来说谎正是这个计划最大的败笔,如果不是她提到许双卿,我可能还不会这么快就怀疑小安。”

程玉踌躇不安地后退一步。

许双卿感激涕零,奉承道:“皇上英明。”

“许双卿,你到底在干什么!”余燕子有点看不下去,疾声道,“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唐霖了!”

许双卿稍微缩了一下肩膀,声音轻得难以听见:“那我也不再是以前的许双卿了。”她说到这里,转而冲着站在高处的余燕子大声说,“在你们这群人里从来就不存在信任,你和小安她们不也是背着和你们一个阵营的程玉搞小动作吗?”

程玉立即打断:“不对,事实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不停地说不对不对,你们就只会说这句,真要你说出哪里不对你也说不出来。连自己都不能说服的话,就别来对着我说教了。”许双卿别过脸去,她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网球馆里,“天就是海海就是天,敌人就是朋友朋友就是敌人,只要愿意接受就没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抓起来。把你们抓起来你们就能明白了,我们本来就不是敌人,”许双卿大口喘气,突然推了一把唐霖,“快点现在就把她们抓起来啊!”

“哦哦,好的好的。”唐霖就只听懂了这句,转头对着身后的人道,“快去把她们抓起来。”

摩拳擦掌的众人围上来,会长还按着谢昭阳,安鹏举此刻还愣在原地,从刚才开始就是懵的。程玉见她没动作,慌忙对她喊道:“要逃了,小安快跟上!”

以后该怎么办等到以后再想,至少现在逃命要紧——安鹏举冲过去抓住谢昭阳伸向她的手,余燕子掏出符纸,念出阮芗教的咒语,白光晃过,四人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符纸算是半个小型法阵,并且不需要大量的法力就能操纵。想要将自己和伙伴瞬间移动到别的地方的话,最常用的方法就是在渺渺和姬箙对战的时候出现过的隔山叠烟波。

余燕子把传送点定在垃圾池里。唐霖的统治导致值日生彻底消失,所以一般不会有人吃饱了撑的跑来这里散步。

她在污浊的空气里睁开眼睛,安鹏举的重量让她难以呼吸。符文启动时往这边扑过来的安鹏举差点一头把她撞飞,现在还耷拉着脸横在她身上。

“好险,还以为真的要死了。”安鹏举撑着地板爬起来,正好摸到手边的一袋碎渣,道,“饼干?”

“在昨天你和唐霖她们享用蛋糕的时候我们就在垃圾堆里吃这个。”余燕子的目光落到那袋被压得不成样子的东西上,顿了顿还是说,“是许双卿以前专门给你和程玉的缺心眼小饼干。”

想起许双卿憋着笑把饼干送给她的样子,安鹏举沉默了几秒。不要想这些,人要向前看,她这么想着,把那袋东西拿起来:“我的那袋早就丢掉了,这是程玉的吧?喂,程玉,你的饼干碎了。”

程玉没有回应。

谢昭阳从垃圾堆里抬起头,把趴在她身上的人拽起来,犹豫着说:“计划好像出问题了,这个人不是程玉。”

留在原地的程玉眨眨眼睛,转头望向不远处站着的许双卿和唐霖,惊恐显而易见地在她脸上堆出来,整个人跟垮了似的:为什么被传走的是会长啊!

余燕子攥紧手里的符纸,猜测道:“难道是阮芗师姐说过的那个什么阵法承受极限,多出一个会长导致符纸能力耗尽,无法提供传送程玉的能量了?”

安鹏举环顾四周,在一堆垃圾里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好。她没有任何为那个人说话的理由,所以安静闭嘴。

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突然就掉进垃圾堆里了,这些人做了什么手脚吗?会长强打起精神,告诉自己不能随便行事,否则一定大祸临头。虽然打定主意不会惹事,但谢昭阳一手扯着她,审视的目光自上而下,看得她莫名想打人。

平时学校里还存在秩序的时候就在她手底下过得度日如年,如今学校已经礼崩乐坏——虽然以前也没多少秩序井然——要死了,会长想,谢昭阳会杀了我吧,以前就有预感会发生这种事。

“先联系阮芗师姐吧,许双卿出学校一趟好像带回了一样很了不得的东西。”安鹏举一拍脑袋,忧虑道,“看上去是不太好的药剂,她们会不会把那个用在程玉身上?”

余燕子继续捏着那团符纸,像是在思考。本来不想惊动枕棋氏那边,毕竟祸是唐霖闯下的,要是被枕棋氏的人知道了,唐霖估计要小命不保。

不过如今的那位唐霖挺不仁不义的,这时候没必要再替她着想了。还有许双卿,余燕子烦躁地想,她稍微有一点良知就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谁知道她居然站在唐霖那边。

谢昭阳冷不丁地说:“海和天是什么意思?”

安鹏举啊一声:“酱油?”

余燕子把符纸揉成团丢进垃圾桶里,随口答道:“海就是天,天就是海。许双卿刚才就是这么说的。还有什么敌人啊朋友之类,感觉像被洗脑了,我早说唐霖在搞邪|教嘛。”

“邪|教啊,感觉枕棋氏也挺像邪|教的。”谢昭阳望向会长,问,“你知道些什么吗?关于许双卿和唐霖的事。”

这个时候问这个?会长眉头一拧,摇头。

“不知道?看来不管在哪里你都混得不怎么样。”谢昭阳把会长提起来,无视她的反抗,攥着她的手腕将她翻过面,“海就是天,敌人就是朋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这样。”

余燕子投以冷眼:“你在干什么?”

敌人就是朋友,指是的谁和谁?

反正不可能是谢昭阳和这个人。

谢昭阳没把余燕子的质问放在心上,一边给会长翻面一边稳当地说:“在她眼里你就是我们的敌人,难道是想劝我和你做朋友?还是说——诶?”

“等一下,这个地方不太对。”谢昭阳突然停下翻转会长的动作,不顾会长的挣扎将手探进她外套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她将那东西拿在手里,对另两人道,“The ring.”

余燕子和安鹏举闻言凑过来细看,谢昭阳指尖捏一个暗金色的圆环,正是唐霖丢失的戒指。

“这东西今天早上就不见了,我还以为唐霖她们会因为这个怀疑我。”安鹏举拿过戒指,讶然望向会长,“原来是你偷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不,不是我。”会长矢口否认。

“对了,在唐霖推我出去的时候你动了吧?你是担心我吗?”安鹏举立刻幻想出一段不存在的剧情,震惊道,“你是想把戒指交给我吗?”

“我说了不是我。”会长再次否决。

安鹏举不满地问:“那你动什么?”

会长翻个白眼:“有人在我后面推了我一下,没站稳。”

余燕子当即站起来,高声说:“是许双卿,许双卿她推了会长!”

谢昭阳没猜到其中关窍,问:“你看见了?”

“不,不是。敌人就是朋友,朋友就是敌人,许双卿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想告诉我们她不是敌人。”余燕子兴奋地说,“你这么想,让我们把敌人看做朋友,其实就是告诉我们即使她现在和我们的立场相悖,但她依然是我们的朋友。不仅是说会长和我们不是敌人,也是在说她和我们不是敌人。”

众人噤声片刻,像是在斟酌这个猜测的可信度。静默良久,会长道:“所以唐霖身边全是间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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