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朱颜辞镜花辞树,最是人间留不住

“虽然这次药材的长期供应与采药人谈妥了,你们也还是要机灵点,时不时去药房采买一些,免得需要时没有,可记住了?”柳家主母莫文茵同侍女嘱咐道。

“是。”

莫文茵想着柳辞树渐好的身体,数日奔波的疲惫都消退了许多,好在药是有用的,反正柳府又不是供不起,踏入府中,换了身衣袍便匆匆往柳辞树的院子走去。

同时,柳府外,曾与柳辞树秘密交谈的小厮跑出府去,满头冷汗,身体被冷风吹得一颤,在门口踌躇了片刻,便接着往远处跑去。

客栈,李昭昭看着完手上的信,往季春溪处走去,匆匆交代了几句,便骑马出了城。

季春溪摇了摇头,虽然有我哥的消息,我也很高兴,但是也只是个传闻,李昭昭还是这么莽莽撞撞的。

季春溪想着一些陈年旧事,面部表情都柔和了下来,站起身来打算带黎希去逛逛集市,给他普及一下物价。

当她刚推开房门,果然就看见黎希在捧着一本闲书。

自从他在春溪她们去柳府时出了趟门,也不知道听那个书商讲的,现在硬是觉得能通过各地的话本子来透彻地了解当地,特别是当地特有的那些话本子。

虽然有些道理,但是“透彻”两字未免有些言过其实。

黎希见到来人,放下书,盯着季春溪看,一脸的欲言又止。

季春溪见此,抿了抿嘴唇,无奈道:“问吧,我们也算是朋友,不用担心这么多。”

她与黎希相处这几日也看出来了,这人顾虑很多,挤出一段话来要经过漫长的心里斗争,还要排除繁多的杞人忧天式的想象。

“嗯,最近看的话本子里,老是通过看见高中状元来改变境遇的,只有这么一种改善境遇的方式吗?”

“这,”

季春溪眼神往上撇了撇,抿紧嘴唇,沉思了一下。

“如果所谓的改变境遇是摆脱贫困的话,这确实是一种好法子,而且状元三年才出一个,各个都可以说是万里挑一,把这种祖坟冒青烟的成就给主角挺愉悦看客的。

但是如果光指着中了状元跨越阶级,难如登天。

有权有势才有权利保持中立,像这种话本子里的主角的家境,很多事都由不得他。

直白点说,在现在这个时代,生来是牲畜的,拼上性命的话,说不定能成为人呢。”

“……”黎希不知道怎么接话,他不了解这个世界,当然也不熟悉这个时代,又怎么有资格来附和甚至评价他人对于这个时代的感悟。

“嘣”的一声,门被踹开,一个身着蓝色甾衣的捕头带着一队捕快围住了两人,捕头厉声吼道:“谁是昨日入柳府的贾得荒?”

“……”

季春溪默了,管我什么事,我怎么知道,谁是贾得荒……哈哈,笑一下算了,她刚想干笑两声。

掌柜的就从队伍后挤进房内,含腰驼背,恭敬地禀告道:“禀告大人,正是房内的那名女子。”

“请问,捕头为何事来找草民?”春溪只能顺势打探一下。

“有人指控你谋害柳家二少爷。”捕头刚想暴力收押季春溪。

就听见她辩驳道:“捕头,小人自小在京城李家四小姐身边长大,与柳家素日无怨,平日无仇的,怎会去谋害柳家二少啊。”

季春溪毫无感情地表演“贾得荒”,最后一个“啊”字显得格外平淡。

捕头听见“京城李家”之后,轻咳一声,语气硬是柔和了下来,别别扭扭地解释道:“我……小人自然认为您是无辜的,但是柳家二少的小厮指控您,我们也不能因为主观情感影响办案不是?”

“就一个口供?这很客观?”

“当然不止,王管家说你懂药理,并且你在昨日同嫌疑人覃思进行过接触,你还是除了主家外唯二接触过药方的人,与此同时,覃思还失踪了,还有人供述说,你给了覃思琼一瓶药。”

“看来,我确实有很大的嫌疑,我同你去衙门。”季春溪起身,走了几步,转头对黎希说道,“跟我家小姐说,要好好对我负责,实在找不到,可以找找宿凌霜之类的,不要太死板。”

“去哪里找?”

“让小姐找找门路,找找人之类的,放心,我会没事的。”

“哦。”黎希点点头。

意思是叫我用李昭昭的身份找找门路吧,只能试试了,至于找人?

应该先找小厮和覃思了解一下情况,最后一句应该是告诉我,她有后手不用担心吧,我还是不懂,我怎么用李昭昭的身份?

柳府,柳家主母莫文茵睁开眼,扶着额头起身,脑袋嗡嗡作响,鼻尖好像还残留着辞树屋里的浓到让人窒息的熏香。

婢女春梅激动地忘了规矩,有些咋呼地告了退,把医生拽入房门。

莫文茵还没缓过来,就听见许多脚步声,在最前的赫然是柳家家主,柳初霁,他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屋。

柳初霁坐到床边,握住文茵发颤的手,微微皱起眉,说道:“事情,我已然听王管事说过,你且安心躺着,我一定会处理妥当。”

“辞树他,真得……”还未问完,文茵便开始哽咽,也没顾得上屋里那些什么二房三房的莺莺燕燕,泪水自眼中倾泻而出。

猛地起身,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抱住柳初霁的腰,崩溃呢喃,也不知道她究竟在质问谁,又说了些什么,实在是有些语无伦次。

“为什么是,辞树?娘亲的辞树还没过,过多少好日子,谁干的!

谁……老爷,我一进屋就看见他趴在桌子上,甚至还没看完桌上的书……我……想早点回来的……是谁,究竟是谁。”

柳初霁拉住文茵的手臂,托起她的身子,半扶半抱地把莫文茵安抚回了床,带着一行人又走出房门,带着王管家往书房走去。

二房姨娘莺莺和三房姨娘燕燕出了房门,互相挽着手,亲亲热热的。

“我听下人说,是突然就这样了,可真是吓人。之前也没有见着有什么征兆。”莺莺低声嘤嘤。

燕燕压低声音道:“我倒是听说,有下人昨夜看见二少爷的小厮喜子从书房跑出来,脸白得跟涂了几层粉似的,吓人得紧。”

“你这消息可落后咯,我刚才来之前,才听说,喜子跑回府来了,指认覃思是害死少爷的凶手,而且覃思的药还是外头一个李家的婢女给的。”

“为什么跑走了还要跑回来,这不是上赶着给少爷陪葬吗?”

“老爷知道这事后,立马就吩咐设关卡了,严查进出城的每个人。”

“不合理呀,如果是喜子是昨夜逃走的,那他早就跑出城了,又怎么会被今天的城门戒严给吓回来。”

“大概是舍不得府里的富贵日子吧,有些人总是喜欢存着些侥幸的,呵呵。”

客栈,在季春溪房间,黎希翻翻找找,总算在枕头底下找到了一个红色小袋子。

应该是个储物袋,跟平常她系着的储物袋不太一样,这个袋子看着旧很多,上面还绣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大头老虎。

黎希看着这明显很私密的袋子,有些犯难。

不只是因为乱翻别人东西很没礼貌,再说这本来就是特殊情况,还因为黎希对于找人这事没什么头绪。

再退一万步来说,万一季春溪并不是暗示他去房间取东西来狐假虎威呢,可能她只是不过脑子地向他说话来缓解紧张。

算了,与其犹犹豫豫,不如直接带着这个袋子去问问她。

想着这些,黎希把找到的袋子塞进上衣,出了客栈,去到集市,进入一家面条馆,用银钱同店小二买了身麻布衣服,借地方换上后,坐下叫了几个馒头。

小二热情地端着馒头来时,黎希叫住他,说道:“你们这的集市是日日都那么少人吗?”

“呦,客官,虽然咱这地方偏僻,但是人还是不少,今日人少还不是因为柳府少爷死了,这犯人还没抓着吗?”

“还没抓着吗?”

“是啊,据说是二少爷的童养媳动的手,你说她图什么呢?跟着二少爷的日子多富贵多滋润,呲呲,搞不懂。”

“这些事你是听谁说的?可否讲得具体些。”黎希把一小块碎银塞进小二手里。

“就刘大娘告诉我朋友的,这样吧,我把她家地址给你,您有兴趣可以去问问。听说今天在客栈还抓着一个同伙。”

“哦?我们那里的犯人一般会关被到城主府里,你们这也一样吗?”

“不大一样,我们这关犯人的在靠近城墙的南边的地方,是唯一门前有石狮子的地方,挺好认的。”

“你知道的还挺多。”黎希说完揣着馒头就告辞了,还在想着之后一定要问季春溪拿回钱。

大牢里,季春溪趴在一张木桌上,暗自希望黎希能解决这件事,她可一点都不想用一些讨厌的手段来保命。

目前来看,黎希是个好人,可惜身份不明,我还是先跟着帮忙比较好,我可不想好心办坏事,春溪摸了摸桌子,暗自想到。

满课的痛苦,一般的晚饭,细雨迷蒙的夜晚,一个人的狂欢。懒得给姨娘取名字啦,就叫莺莺燕燕吧,胡言乱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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