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匆匆吃了碗泡面就躺在沙发上继续美滋滋。

他想了想，决定起来查查网上说送给老公什么礼物好。

刚打开网页，就看到秦母打过来的电话。

他犹豫了一会儿，接了起来，道“妈？”

秦母道“哎呀，我听说你谈恋爱了？”

秦母怎么知道他谈恋爱了，他哥也不是多嘴的人啊，但除了他哥也没人告密了吧，顾城道“额……也没有吧，就是……在追人。”

秦母道“谁啊，咱们家条件这么好还得你来追？哪家女孩子啊，是咱们大院儿的吗？”

顾城犹豫片刻，道“不是女孩子。”

沉默。

秦母沉默了。

虽然顾城同性法案一公布他就出柜了，前有秦政在多年前就试探着摸石头过河做了滚刀肉，他面对的压力确实不大，但是吧，秦母总觉得是秦政把他给带坏了，没法儿给他爸交代，所以一直致力于把顾城拉回正轨。

虽然同性法案证明了同性恋也不是歪轨，但到底是少数群体依旧会受到歧视，生孩子养老都是个问题，但秦母心中有愧疚，顾城心里便也有愧疚。

秦母道“就非得是男孩子吗？”

“人1妖1也不行？”

“……”顾城道“人1妖1也是男孩子，而且不至于吧，在您眼里我找个人1妖1啊？”

秦母叹了口气，但很快就恢复了‘七大姨八大姑’的日常关心，道“那……对方人怎么样啊，家室怎么样啊，靠谱吗？”

顾城道“都是良民。”

秦母嗔道“怎么说话呢！那什么时候带回来一起吃饭啊？”

顾城道“我追到手呗，我给自己确定了个目标，过年前吧，肯定带回去一起吃饭。”

秦母道“那就行，长得怎么样啊？配我们小城肯定的长的高高帅帅吧，在哪儿工作啊，你去过人家家里了没？”

一谈这个话题就止不住，顾城道“这……这都等见了面再说，对了”他赶忙转移目标“我哥……我哥也有情况。”

秦母道“你哥什么情况？你哥这辈子还有希望吗？猫嫌狗不理的。”

顾城道“也不能这么说吧，我哥还是很优秀的，我给我哥送饭的时候看到他在公安局还是挺招喜欢的。”

秦母不屑道“招喜欢？谁会喜欢他？警犬吗？”

‘噗’顾城暗自笑了一下。

秦母道“你工作多辛苦啊，怎么还去给他送饭啊，是不是自己都饿瘦了？这周回家吃饭，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

顾城道“行，不过这周我值班，下周我回家。”

秦母这才高兴道“哎，你回来通知一下，我好买菜。”

顾城看又有电话打进来，道“好嘞，我这边有点忙，我先挂了，妈，你和我爸注意身体。”

扣了电话，顾城看是宁语打过来的电话，便拨了回去。

他接了起来，道“怎么了？宁语。”

宁语道“科室没你人，是不是今天没上班，和我去人民医院会诊一个病人。”

顾城蜜罐里还没出来，一定宁语说的还有些反应不过来，道“什么人民医院……什么会诊……会诊什么啊……？”

宁语道“你在哪儿，我去接你，车上再说。”

顾城道“瑞龙花园。”

宁语道“那你换衣服出来吧，我们大概二十分钟到，登记进去麻烦，你来大门口。”

顾城道“不是，会诊什么呀？这么着急？什么是需要我这么个小麻醉会诊的？”

宁语道“3-on折叠人。”

顾城沉默下来，宁语扣了电话。

严重强直性脊柱炎后凸畸形病例并不罕见，但是3-on可查文献却是一个手指都能数的过来的。

3-on折叠人，即Chin on chest，Sternum on pubis，Face on femur（下颌紧贴胸骨，胸骨紧贴耻骨，面部紧贴股骨）

M国加州有过一例，但是麻醉没有成功，死亡了，H国有一例，但是没有治疗记录，这样的人，没有治疗，活不长久的。

胸部紧贴大腿，人是折叠的，不做手术根本不行，但是麻醉这关都过不去。

这样的病人，平时活动量少，几乎不动用肺储备功能，身体折叠导致肺阔及肺部长期受压，心脏，大血管受压，手术复杂，时间长，手术过程中存在心律失常，循环衰竭可能性极大，但是做手术的前提，是麻醉的成功。

手术创伤大，不能局麻，椎间隙太窄，而且要做手术，腰麻可能性太小，神经阻滞效果不确定，基本选择只有全麻。

传统全麻手术，全麻诱导后患者是没有呼吸的，需要立即给予气管插管连接呼吸机，由机器引导呼吸。

但是这种病人，气管插管插不进去。

M国加州那一例，选择清醒气管插管，但是清醒气管插管，患者清醒，不可避免呛咳反应很明显，那次就是麻醉气管插管失败，患者呛咳，喉头水肿，管插不进去，别的喉罩、面罩都不可能用上去就吸不上氧，那个患者便是生生憋死的，这样的病人，是没有复苏和抢救的机会的。

这样的手术风险，在现有的医患关系和媒体恶意环境下，基本是个医院都会拒绝这样的病人，因为死亡率太高了，没有医生愿意承担这样的风险，也很少有家属愿意承担这样的风险。

而且这样严重的脊柱畸形，一次手术远远不够，一次手术对气道是有些损伤的，每一次手术，都是在增加麻醉难度。

顾城换了衣服上了宁语的车，一看，是麻醉科主任宗檐在开车，他打了声招呼。

后座不只有他，还有宁语器械箱。

顾城道“怎么回事？就算是麻醉出了问题，这会儿咱们赶过去，病人也得挂了吧。”

宁语道“一个星期前，人民医院主任已经联系宗主任了，我也跟进这个病人，在呼吸科锻炼了一个星期肺活量，今天手术，我觉得还是叫上你，我心里安稳。”

两个人去了人民医院，早已经有麻醉的大夫等着他们两个，在对方麻醉大夫的带领下，一行人换了手术服进了手术室。

人民医院麻醉科王主任看到宗主任，两个人握了握手。

王主任爱笑，看起来是个和蔼的小老头。

宗主任指了指身后的宁语和顾城，道“这个是宁语，你见过的，那位是顾城，两个人都是M国加州3-on折叠人手术辅助麻醉，国内第一例折叠人主麻，两个人一起设计了3-on折叠专用麻醉支气管镜。”

王主任看了看两个人，笑道“真是年轻啊。”

宗主任道“年轻人胆大心细手稳。”

顾城偏头看着，手术室外是真的热闹，大家都知道今天的麻醉可以载入史册，纷纷来看，不只有麻醉，还有不少外科大夫。

随意看着，就看到孛伟峰，换了手术衣在和另一个看年龄应该也是主任的人交谈。

孛伟峰也看到他了。

顾城忙移开目光。

孛伟峰却是朝这边走了过来。

宗檐道“你也来了？”

孛伟峰挑眉算是应了，看了看宁语和顾城，道“科里麻醉俩宝都出动了？”

宁语谦虚的笑了笑。

顾城低头看自己的脚。

孛伟峰还不知道他，谁夸顾城，顾城都能乐上天。

他伸手，顿了顿，拍了拍顾城的肩。

孛伟峰看向宗檐道“麻完，一起喝一杯？”

宗檐看了看宁语，道“可以啊。”

宁语提着支气管镜设备箱，道“我们进去看看病人。”

一行人进了手术室。

病人站在手术室内，他弯着腰，脸几乎贴着大腿。

顾城看了看，把手伸到他的脸和大腿之间，朝宁语道“比A市那例要稍微好一点。”

宁语事先已经评估过病人，他点了点头，带着手套把支气管镜拿了出来。

人民医院的麻醉医生赶忙上前看。

宁语道“镜子我事先检查过了，没有问题，电量充足，等麻醉完再看，现在怕坏了，病人就完了。”

3-on折叠病人太少了，这镜子没什么市场，厂家就做了两个，另一个让顾城拆了玩儿坏了。

人民医院麻醉医生道“这边推车上是急救物品，检查过了，准备好了。”

宁语点了点头，道“患者家属知道风险吧，签过字了？”

麻醉医生点了点头。

患者说话道“医生，我听病房大夫，还有你们麻醉医生说过了，我都知道风险，你就麻醉吧，我就想……想看看我妈的脸。”

他以前不知道自己的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他以前膝盖疼，治好了又手疼，后来腰疼，没有力气，再后来疼的只能弯着腰走路，没多久，脖子也开始弯曲，开始僵硬，他的脊背就这样固定了形状。

他连吃饭都吃不了，长期胃部受压，营养不良，严重骨质疏松。

他的肚子窝在里面，没法儿清洗到，夏天闷热，出现了压疮，会发出恶臭。

他们终于借够了钱，却发现没有医院能够收治，都说能力有限，治不了。

辗转来到S市，找到了人民医院，才给收治了。

病人说“我妈照顾我那么长时间，我就想看看她的脸。”

人民医院麻醉医生在外面看着，道“这两个医生好年轻啊。”

“这么厉害怎么去私人医院了？”

毕竟大家觉得普遍都是公立好。

“人家去的是大陆最大最牛的私人医院好吧，仁安医院听说背景也是厉害呢。”

王主任回头道“年轻人手稳，你让我们老一辈去啊，我这腰都坚持不了那么久，业务也不一定有你们熟练。”

毕竟他们当领导久了，并不怎么动手了。

周围的麻醉医生忙道“不敢不敢。”

“主任说什么呢，哪儿有啊。”

护士和外科医生想尽了各种办法给他摆好便与麻醉的姿势。

宁语和顾城都看向了宗檐。

宗檐单手叉腰站在那儿，看他俩看过来，道“看我干什么？麻吧。”

王主任让不相干的人都退出去，去示教室看直播，听宗檐道，笑了笑道“看到你安心啊。”

顾城再次替宁语检查了各类药品，器械，呼吸机数据。

手术室内安静下来。

宁语蹲下，对着患者道“我是你的麻醉医生，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一定要听我的，明白吗？一定要配合我。”

患者应了一声。

宁语道“你要相信我，等会儿一定要听我指令。”

他术前已经多次找这个患者谈过了，此刻更加的小心谨慎。

因为这个患者把命交到了他的手上，而他，只有一次机会，失败了，面临的就是死亡。

我妈眼里，两儿子一个配狗，一个配人1妖

预告，柯总回来那天超甜，各位小可爱提前备好胰岛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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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生死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