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成为你男朋友吗？”
话一说出口，边程自己也愣了神，前一秒还在迟疑，现在却直抒了胸臆，表达了爱意。认识姜满的一个多月，他无数次在内心重复演练，同时也无数次幻想梦想成真，可这并不是他的本意。
或者说，这并不是他的原本安排。
边程抬起头，出乎意料地看见了姜满的笑容，温柔的笑容冲淡了她的一身因为着装加持的疏离与高雅。他看见她伸出了手，白皙如玉，腕上衬着一圈莹白剔透的珍珠，精致得一丝不苟。
“好。”声音清脆犹如滴落在玉盘的翡翠，砸在了边程扑通乱跳的心脏，混进了交响乐里。
“不起来吗？”
边程小心翼翼地拉着她的手，就着她的力站起了身，惯性让他跌入她的怀抱，好闻的香味随着鼻息钻入他的鼻腔，直冲巅顶，他还是有些梦幻，“姐姐，你刚才是答应了吗？”
怀着他的男生体温很高，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的颈侧，和颈动脉一起搏动，灌注全身，她突然觉得一阵燥热，春风也卷不走，反而抚过面颊擦红了脸，耳朵紧贴他的胸腔，男生的感情全都进入她的耳蜗，钻进了脑裂沟壑，她点了点头，“嗯。”
“所以姐姐你也喜欢我。”之前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如果对你没有好感，我也不会和你聊天。”
边程立直身体，虎牙有探出唇边，飞扬的发丝都带着愉悦，他拉起她的手，带着雀跃的步伐走到车旁，“我们去玩！”
“库里南？”
“昂，”边程挠了挠后脑勺，坦白交代，“我问室友借的车，就是之前陪我去医院那个。”
“你室友真大方。”
“是吧，他对我可好了。”
“那我好像上周三在医院的地下车库看见你们了。”
“所以真的是你？粉色外套？”
“你也看见我了。”
“……”
边程低声说了一串什么，姜满没有听清。汽车平缓驶出了小区，在清幽的道路上划过一道黑影，周围又热闹起来，街边的小店人来人往，昂贵的车回归车群。
“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吃饭、看电影、吃饭、电玩城。”
“这么紧凑？”
“那也可以删掉一样，”趁着红灯间隙，边程偏过头去，眼神却并不如嘴上说得那样，黑色瞳仁中不断倾诉着可怜，偏偏还要强忍着不舍，“姐姐你定。”
“没事，”姜满摇了摇头，不扫他的兴，“我都可以。”
“好耶！”
随即又断断续续地说着校园趣事，从上课到课余活动，所有大事小事经他的加工说出来都十分有趣。
姜满轻笑出声，看着窗外的绿植连成一排，由衷感慨，春天真好。
冰雪融化，春风浮动，绿意如脉搏延伸进心脏，然后迸发出躁意，春天真好。
她没有过问他的具体安排，任凭汽车带着她几乎横跨了整座城市，车载音乐柔和优美，几乎都是她喜欢的音乐，姜满渐渐放松了心情，太阳透过前挡，暖洋洋的，她低声哼唱着曲调，和原唱交相呼应。
“姐姐今天心情很好？”
“嗯，春天和你一起来了。”
心脏再次受到攻击，还没有完全缓和的心跳又快速剧烈地跳动，“我也很开心。”
方向盘打了半圈，汽车驶入地下车库，终于到达目的地了。
才一下车，姜满的手就紧紧地被他握着，干燥温热的掌心相贴，渐渐变得潮润。边程有些羞恼，掌心在裤缝上擦了一下，又牵起了她的手，“我有些紧张。”
“我理解，没关系。”
情绪紧张时人体交感神经兴奋，随之就会出现手汗多的症状。
商场的灯光明亮地刺眼，人群往来，大多是大学生模样，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同班同学，会不会遇到熟人，边程莫名有一种暗自炫耀的洋洋得意感，微妙又不可忽视。
“姐姐，我们先去吃饭，这边附近就是我们学校，我和室友常来吃。”
“好，今天听你安排。”
午餐的味道要说多好吃，其实也没有，预制菜经过加工，味道也就尚能入口。大学生大多只吃一个氛围感，和三两好友一起谈天说地，再是寡淡的食物经情感调味料的加工，口味都会变得丰富醇厚。
姜满此刻也是如此。年轻男生带着特有的朝气，和满腔的爱意，毫不避讳全然摆在眼前，就在这一刹那，她觉得自己的味蕾和精神都得到了满足。
“今天我们的活动都在这儿？”左手拿着色彩显目的果茶，右手仍旧牵着，姜满才走出餐厅，在廊道上走了没多久又弯进了影院，昏暗瞬间笼罩，影厅播放的声音在深处若有若无。
“嗯。”边程点了点头，将昨日预约的电影票从机器上取了出来。
他原是计划和姜满吃吃喝喝玩一天，相熟之后表明心意，商场是最能让人放松的地方，热闹的氛围不会让人拘谨，可却没有想到顺序完全颠倒了过来。不过也好，这一天并不会过于劳累，他自觉满意。
观影座位在最中间，因为不是节假日，影厅没有很多人，空旷的影厅各个角落散布着成对的情侣，他们也是其中之一。
“我在网上看了评论，这部电影评分很高，你看过吗？”
“没有。”姜满摇了摇头，趁着电影还没开始，打开手机搜索电影，扫到了它的简介。
文艺片啊，难怪人少，不怪姜满的刻板印象便是如此。
她很少看文艺片，以前看过几次，不知道是不是艺术细胞不够，她大多看得云里雾里。
边程却看得认真。
男生紧致的侧脸轮廓明显，下颌线流畅，唇峰恰到好处，再往上，鼻梁和眉骨过渡流利，饱满的前额，美人尖占据了视线。姜满撑着下巴，没有去看电影上男女的爱情纠葛，反而仔细地欣赏着男生的侧颜。这还是她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着边程，虽然昏暗的影厅中只有他的轮廓清晰可见。
可能是视线过于专注，边程转过头来，眼神相触，他压低声音，“怎么了？”
“没事。”姜满摇了摇头，转过头去看着荧幕，在她走神的时刻，剧情已经不知道进展到何处，她无聊之中多了一些困顿，掩唇打了个哈欠，拭去眼角的泪水，又分神不知看向了何处。
边程没有发现。
熬过一百三十五分钟，画面上演员列表滚动，影厅灯光已全都点亮，几对情侣纷纷离开，只有边程还坐在原位，直到列表滚动结束，荧幕彻底变暗，他才站起了身。
“不好意思，姐姐，这是我的一个小习惯，”边程看到已经起身的姜满，解释了一句，“我觉得这也算是对所有参与影片制作的人员的尊重，所以我习惯等影片所有结束再离场。”
“你说得对。”姜满无所谓地点头，她对于男朋友向来宽容。
边程以为自己找到了知音，脸上瞬间挂起了笑容，“这部电影还算不错。”
“嗯。”
“几个分镜和景别……”
姜满突然记起来，她的新男友是编导专业，这些源源不断的专业术语和一丝不苟的观影态度便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可她却一窍不通，甚至连影片选择都很巧地踩在了她的雷点，不过面上不显，仍旧敷衍应和着他。
“嗯。”
“以后，我想拍出叫座的文艺片。”
“为什么？”姜满终于收起敷衍的态度，带着几分好奇，“为什么执着于文艺片呢？”
“因为我觉得现在的文艺片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文艺片，大多是对于情爱的无病呻吟，至少在我这里，它被曲解了。”男生锁着眉，神色和语气无一不是认真。
“祝你得偿所愿，以后我可以在电影院看到你的著作。”姜满诚恳祝福。
“谢谢姐姐，希望以后和你在电影院看我的电影的还是我。”边程咧开了嘴，加重强调了两个“我”。
姜满轻柔一笑，没有继续接话，牵着他的手离开了影院。
“随便逛逛吧，现在吃饭还早，”姜满抬腕看了眼时间，才四点过半，“或者我们现在去游戏厅？”
“姐姐不饿吗？”
“不饿。”
“那就走吧，带你看看哥的厉害。”
“倒反天罡了，哥。”
“哈哈，姐姐你真可爱。”
继续在廊道上前行，还是同一层，走到底便是游戏厅。不如刚才的冷清寂静，游戏厅里年轻人的含量极为纯粹，人头窜动，高调的音乐通过扩音设备响彻整个空间，还没走进内里青春洋溢的氛围便铺面迎来。
大门口摆放着四台跳舞机，四个女生穿着鲜艳的短T，搭配帅气的工装长裤熟练地展现舞姿，举手抬足间皆是自信，再往里望去，几个卫衣套装的男生在投篮，还有人拼命按着按键，机器发出奇怪的音调……
这里的确是边程的主场。
他同游戏厅的大多人一样，青春靓丽，朝气蓬勃。
而穿着针织套装和高筒长靴的姜满显得格格不入。
她低头看着自己特意搭配的着装，脚步踌躇，唇畔轻启，“边程……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