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昨晚没睡?你背着我去找别人了!

周五数学课,老师在黑板上写压轴题时,粉笔灰簌簌落在讲台。余生妄突然像听到了什么似的捂住耳朵,肩膀剧烈地抖起来。

转笔的手失控似的抖,笔“啪”地砸在地上,余生妄在翻找东西的途中滚出一个药瓶——不是感冒药,是雨知许在校医室见过的抗焦虑药。

雨知许在看到那个药瓶的瞬间,脑袋里的那根代表思绪的弦断掉了。“她为什么会吃这种药?”

“老余,干啥呢?”江曦转过头来,雨知许已经弯腰捡起笔,用校服下摆擦掉上面的灰尘。她的指尖触到余生妄的手背,冰凉得像浸在水里。

余生妄猛地抽回手,手一直抖,倒了半天也没倒出几颗药,刚要暴力打开的时候,雨知许伸手按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很稳:“郑淑云在看。”

郑淑云果然走了过来,敲敲她的桌子:“上课发什么呆?”余生妄摇摇头“没发呆,在想这道题怎么解呢。”“那你来说说这道题怎么做。”

她站起来讲题时,声音平稳得像平时那就算天塌了都不怕一样,可雨知许看见她藏在课桌下的手紧握着,指甲都快嵌进肉里。

郑淑云狐疑地扫了她两眼,终究没再说什么,转身回了讲台。余生妄坐下时,椅子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她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眼睛,谁也看不清表情。

雨知许偷偷握住余生妄的手,把她的手摊开将药拿出来。她想起上次去校医室拿退烧药,瞥见药柜里贴着“盐酸丁螺环酮”标签的药瓶,校医当时正跟另一个老师低声说“这孩子焦虑症犯了,家长还总说她是装病”。

班上的议论声还没停,有男生模仿着笔掉在地上的脆响,被江曦回头狠狠瞪了一眼才消停。雨知许突然把自己的物理笔记本推过去,刚好压在余生妄颤抖的手背上。

笔记本边缘还沾着上周画的板栗印,她用指尖在“电磁感应”几个字底下敲了敲。余生妄的手指几不可查地蜷了蜷。

下课铃响的瞬间,余生妄就往走廊冲,动作快得像在逃避什么。雨知许把那些药瓶塞进校服口袋里,紧随其后追出去,江曦抱着作业本愣了两秒,也赶紧跟了上去。

楼梯间的消防门被撞得砰砰响,雨知许在三楼平台抓住了余生妄的胳膊。对方的校服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转过身时,嘴唇咬得没了血色:“你跟着我干什么?”

“药。”雨知许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冷得像冰,“校医室的药,你吃了多久?”

余生妄猛地甩开她的手,笑声里带着破罐子破摔的豁出去:“吃多久关你屁事?学霸也管别人吃药?”

“我看见你袖子上的血了。”雨知许往前逼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攥紧的拳头,“昨天晚上又没睡?你干了什么?”

“要你——”余生妄的话卡在喉咙里,因为看见雨知许突然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手腕上的红绳。那根绳子不知什么时候磨出了毛边,星星挂坠的棱角硌得人发疼。

江曦气喘吁吁地跑上来,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饼干:“你们怎么跑这么快……欸?余生妄你哭了?”

余生妄赶紧别过脸去抹眼睛,声音哑得厉害:“谁他妈哭了?那明明是沙子进眼睛了。”

“这破楼梯沙子还挺多,也不知道怎么清扫的。”江曦把饼干往她手里塞,“我妈刚给我塞的杏仁酥,甜的,吃点?”

余生妄没接,倒是雨知许伸手拿了过来,掰开一块塞进余生妄嘴里。杏仁的甜混着眼泪的咸,她突然就没力气再犟了,任由那块饼干在嘴里慢慢化掉。

“下午竞赛集训。”雨知许把剩下的半块塞进自己嘴里,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你的错题本还在我这儿。”

余生妄吸了吸鼻子:“知道了。”

“还有。”雨知许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是昨天刚买的薄荷糖,青柠味的,“含着,别总握手,劲使多了会流血。”

下午的物理实验室里,郑淑云正在讲台上分发竞赛模拟卷,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里,雨知许总觉得能听见余生妄咬糖的声音。她偷偷往旁边瞥了眼,发现对方正盯着一道力学题发呆,手里转着的笔换成了最普通的黑色水笔,那支带铃铛的星星笔不知被藏到了哪里。

临界条件分析错了,雨知许一眼看出问题在哪儿。用铅笔尖在她卷子上点了点,当做提醒。

余生妄看了看,却没动笔。直到郑淑云走过来巡视,她才猛地回神,飞快地涂改起来,笔尖在纸上戳出好几个小洞。

集训结束时,夕阳正把实验室的玻璃窗染成橘红色。江曦抱着篮球从操场跑过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去不去吃冰棍?今天小卖部进了新的芒果味。”

余生妄摇摇头:“我得去医院看奶奶。”

“我跟你一起去。”雨知许突然开口,她自己也愣了愣,又补充道,“刚好把错题本给你讲完。”

病房里的桂花香比上次更浓了,许奶奶正坐在窗边剥板栗,竹篮里的栗子壳堆得像座小山。“小妄说你不爱吃太甜的,”奶奶把剥好的板栗往雨知许手里塞,“我让护工熬了板栗粥,等会儿就能喝。”

余生妄凑过去抢了颗板栗扔进嘴里:“奶奶你偏心,我也要。”

“就偏知许怎么了?”奶奶笑着拍她的手背,“人家学习好,还总帮你补习,你倒好,上次测验又退步了。”

雨知许突然想起早上那支笔,还有滚出来的半片药。她看着余生妄低头剥板栗的侧脸,阳光落在她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忽然就明白了她的深夜的辗转反侧,可能不只是为了竞赛。

“她进步挺快的。”雨知许替她说话,“上次的力学大题做对了三个步骤。”

余生妄惊讶地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真的?”

“假的。”雨知许面无表情地转开脸,耳根却悄悄红了。

江曦提着水果篮进来时,刚好撞见这幕,立刻吹了声口哨:“啧啧,我是不是又来早了?”

“闭嘴。”雨知许把剥好的板栗扔进她手里,“吃你的。”

许奶奶看着三个孩子闹作一团,笑得眼睛眯成了缝,手里的板栗壳却剥得慢了,时不时要停下来揉一揉发麻的膝盖。雨知许注意到这个细节,悄悄把自己的坐垫往奶奶那边推了推。

离开医院时,天色已经擦黑。巷口的路灯忽明忽暗,余生妄突然停下脚步,从书包里掏出个东西递给雨知许——是那支裂开笔帽的旧笔,笔杆上的“妄”字被摩挲得发亮。

“帮我收着吧。”她踢着脚边的小石子,声音低低的,“我总忍不住拆开又合上”

雨知许接过笔,发现笔帽的裂缝里还卡着点饼干碎屑,大概是下午集训时不小心蹭上的。她把笔塞进自己的笔袋,刚好放在那支青柠味的棒棒糖旁边。

“明天周六。”雨知许看着路灯下两人交叠的影子,“去修笔,顺便买你说的新出的桂花糕。”

余生妄眼睛亮了亮:“真的?”

“再不去,你的破笔就要散架了。”雨知许转身往岔路口走,声音轻飘飘地传过来,“记得带上你的错题本,有三道题得重新讲。”

余生妄看着她的背影笑起来,江曦在旁边戳了戳她的胳膊:“喂,你刚才在实验室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我看你脸色特差。”

“没事。”余生妄踢飞一颗小石子,“可能是没睡好。”

“骗人。”江曦皱起眉头,“你昨天是不是又没吃晚饭?我妈说躁郁症和焦虑的话得按时吃饭……”

“说什么呢。”余生妄赶紧捂住她的嘴,往雨知许那边看了眼,发现对方已经走远了,才松了口气,“别让她知道。”

江曦掰开她的手:“为什么不让她知道?你们俩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余生妄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

周六早上,雨知许在文具店门口等了快十分钟,才看见余生妄背着书包跑过来,头发乱糟糟的,衣服领口还歪着。“抱歉抱歉,”她喘着气递过来个纸包,“路上买的豆浆,还热着呢。”

雨知许接过豆浆,发现是甜口的,且放了不少糖。她皱了皱眉,还是插了吸管喝起来。

修笔的老爷爷戴着老花镜,慢悠悠地给那支旧笔换笔帽,嘴里念叨着:“现在的年轻人,哪还会用这么老的钢笔。”

余生妄趴在柜台上看着,突然转头问雨知许:“你说,等我们老了,还会记得现在做的题吗?”

“你可以试试现在穿越到以后,给以后的你做套你现在不会做的,看看还会不会。说不定你还是不会。”雨知许翻着手里的物理习题册,嘴角上扬。余生妄恼怒的捅了一下雨知许“什么意思?!”

从文具店出来时,桂花糕的香气正从街角飘过来。余生妄拉着雨知许的手腕往前跑“快点儿快点儿!去晚了板栗馅的就卖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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