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在比划什么啊!我真是要被蠢哭了,低声咬牙切齿的问:“所以你跟外面听墙角那老头一样老?”
老白闻言坚决否认,还不忘讽刺挖苦,“谁说一起上学.......的都是同龄人?有的人......启蒙晚,读三字经的时候.....就已经.......长胡子了.....”
我想起老道长自诩仙气飘飘的长须,忍不住笑出声来。在全身□□解除之后,此刻灵台清明,望闻灵敏,完全能察觉到他们就在隔壁房间墙上贴着耳朵。
这算不算暗中偷窥?老头到底没忍住呢。我拍拍老白的肩膀,“大侄子,早点睡吧。”
其实我现在已经认同他是我师父了,如果确实是这个年龄段,我自然可以接受,他待我不薄,尊声师父,很值。
我掀开所有的被褥,起身下床,老白拉住我,“别走,毒解要....休息好.....才行…”
“......”真的吗?我不信。老白耗费灵力,他看上去十分疲惫,显然比我更需要休息。“还是你歇着吧。”
“我可以给你吹笛子......”他委屈巴巴的讨好,两只眼水汪汪,闪闪发亮。
“.......”谢谢,黄泉颂就免了。
但是他看上去.....有点落寞。
我突然就心软了。老白必然是个有故事的人,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是洒脱不羁的样子,有时候也会默默的丧一下,而后便是漫不经心的姿态,我没问过他的过往,但如果真打算叫他一声师父的话,我得拿出我的投名状。
我眼里杀机顿起。外头那个老道,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旁边那个徒弟不是善茬,这两位都是人修,我从前主动杀的都是妖匪人邪,这是头一回真正的杀人修。干掉他俩得堵上我性命的风险。
“老白,”我小声唤了老白一声,“你想吹笛子那就吹吧,吹渡魂,就当提前送我的对手上路。”
老白很开心,笛子放在嘴边,渡魂曲就吹起来了,大半夜万籁俱寂,要多渗人,有多渗人。
我打开窗户,跳上房顶,用老白提点我的手法在漫天雪花里布好法阵,这阵法会在天地中吸纳生灵的力量,诱敌深入,然后编织成一张无法让对手逃脱的牢固无形的网,老道和徒弟是被下了套才察觉,被逼的没招,上房顶来找我。两个人站在我对面,老道甩一甩那韧丝拂尘,小徒弟手里长剑直指,冷冷看着我。
“墙角听够了?”我不喜欢拖泥带水,也不问来龙去脉,“决一死战吧。”
老头捋一捋胡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一甩拂尘,韧丝如细剑,气势凌厉。
剑气横扫,我被强大的气波弹出去,撞在法阵透明的壁垒上,五脏六腑被震到差点散了架。
靠,是真的能打。
老白你要不要出手?
老白的渡魂之音越来越响,法阵渐渐收紧,此刻困绞的是老道和他徒弟的灵力,饶是如此,也很难应对。我将曾经在黑山原上收来的各种法宝都用上,轮番压阵,废了碎了,抵挡了大半夜,老道总算被挤兑在阵角无力施展,我提刀飞过去,老道在紧要关头将自己的徒弟挡在身前,长刀挑通了小徒弟,老道挣扎脱身,我避开攻击,杀气从后背划过,将我重重摔在地上。而后拂尘无限延伸,将我捆的结结实实。
胜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而我赔上了几乎所有。
老头蹒跚着走到我面前,“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鼎鼎大名的黑山原小太岁?”
我冷笑一声,发现连冷笑都有些吃力,耳朵被气波震的生疼,老白的笛声听得断断续续,后来干脆听不真切了。
“一个是恶贯满盈的妖邪,一个是清贵的名门正派,你们居然.....搅和在一起?真是恬不知耻,贫道若不为苍生除害,枉做修行。”
“你......又是什么好东西?”我越发看不起他了,只一样,将自己徒弟做替死鬼,这种事情搁我身上,我这种妖邪是干不出来的。老白也干不出来。
若说刚才我还有一丝犹豫的话,这回已然下了决心,若得一线转机,这人我杀定了!
若得....一线.....转机......
老白是喝大了,这个节骨眼上,他应该还在陶醉地吹笛子......
那就别怪我,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好的。
“老道长,.....有话.....好说。”我语气放缓,态度谄媚,“你.....要什么.....都可以.....”
“长离君也可以?”
“……”???
我只挣扎一下,那灵丝拂尘将我的衣服勒成碎条,于是不敢再动,免得将我的皮肉也切成一条一条的。好吧,只能继续演了,“你说的人我不……认识他…”
这老头,怎么也得是个人修金丹吧。练气跟金丹碰,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老道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那就喊你大侄子过来,叫他把内丹剖给我。”
我:“.......?”
开了眼了。
据我所知,妖之所以成妖,是因为妖先天有丹心,先不论质量和妖力的关联,基本早期便能顺利成丹。而人,要修炼到一定境界,才会丹田生丹。如非传承,一般人丹远不如妖丹厉害,要一层层突破淬炼方集大成,这个过程一般来说很不容易。所以黑山原的人修会杀妖取丹直接用来加速修炼,但常常掌控不住炼到入邪魔。我在生杀予夺的地界儿十来年,从没听说人修取人丹来修炼,要真这么好,便是妖修为什么杀人修都不取人丹增长自己的修为,偏偏要互相残杀吞噬?
老白是妖吗?他不是。
“不妨告诉你,你那大侄子的丹,若是换给我,我便可天下无敌,用在他身上,可惜了。”
我不是很懂,直觉上这好像不能操作吧。但有一点显而易见,老白才是那人人争抢的唐僧肉,不论皮相或者内丹,而我才是那个保护他的猴子,当猴子被擒,该去哪里找观音菩萨呢?
好吧,观音菩萨就是我自己。
“......大侄子!”我声嘶力竭的喊,“.......你!.......过来呀!”
笛声原本若隐若现,此刻彻底消失,连人也察觉不到了。
“........”
老道步步紧逼,拂尘已经将我的身躯快要分裂,情急之下,于是说道:“我不知道......他有没有丹,你.....要我的不?我把我的......先给你.....”
“你有丹?”
“有的有的。”我频频点头,张口就编,“我是妖,黑山原数一数二的大妖。妖丹是最顶尖的,少邪多灵的....那一种。我大侄子说我妖丹很值钱,能帮他.......恢复......”
我话还没说完,老道的拂尘唰唰分流,数十根刺进了我的胸膛腹部,努力探寻我的丹。
铁刺在里面搅和,疼啊。血密密麻麻往出冒,汇聚而流,我的那颗丹触碰到细丝,引起缕缕细丝颤动争鸣。
老道欣喜,“原来你才是深藏不露,果然........好丹。”
拂尘将妖丹裹挟,他欲伸手取,我拼尽全力最后一挣,内丹突然迸发力量,通达全体,灵息转瞬流动,丹体碎裂无数,整个人像被要炸开一样,这一刻我控制不住自己,内力源源不断从气海翻涌,便是这个时刻,脖颈至额间筋脉暴起,宛若黑线蔓延到整张脸上。我大吼一声,崩碎老道的拂尘,逼的老道连连后退。
我抓住机会隔空提长刀,甩手飞出去,一刀扎穿了狼狈奔逃的老道。
丹裂成碎渣,散于体,溶于气血,熟悉的渡魂曲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黄泉颂,如雷贯耳,一切发生的太快,我甚至有些回不过神来。
我蹒跚着步履,走了很远,才走到老道身边,捡起他的财物,天寒,我的伤口冻住了,满身血污地站在冷风里,意识到可能我需要好几桶热水,才能将自己洗的干干净净。
虚脱无力,眼前阵阵发黑,天旋地转之际,一只坚实的臂膀托住了我的后背,耳朵边上尽是温和宽慰的言语,“小黑,坚持一下。”
我体内灵力与妖力混合,流动的十分散乱,而另有一股灵力如涓涓清溪,逆流而上,将我杂乱的灵力流汇聚齐整,通往气海。
就这样,除了浑身疼痛,和满身针尖大的窟窿眼,其他还好,狼皮袄子一条条的挂在身上,十分有特色。为了转移这份疼痛,我不停的跟老白说话,“酒醒了?醒酒汤喝了?”
“喝了。”老白安慰,“少说两句,越说伤口越疼。”
“你懂个.......,...不说才会疼.....”
“行行行.....你有理......”
老白扶着我进了客栈。麻溜拿出几颗补血补气丸就着热汤端给我,还念叨,“亏得我有先见之明,之前缴获来的战利品没全让你保管,不然这会儿天寒地冻上哪儿给你找丹药去。”
他确实有先见之明,因为之前我们从妖匪邪那里获得的财宝法器,凡是保管在我这里的,基本都霍霍完了,老白手里的,就完好无损。尤其今晚,这些丹药简直就是雪中送炭,没有感动,那是不可能的。于是我冲他笑,“今晚谢谢。”
“你不怪我?”老白看着像是有点担忧又有点内疚,毕竟我们平时不这么客套,但我真心诚意想谢他,“怪你什么,怪你假装在我最艰难的时候脚底抹油,实际上并没走远,隐在暗中观察?”
老白:“.......”
“你啊,不想让我瞧见,就离的远远地,何必矛盾?”
“这大晚上的,你眼睛倒是好使。”
“不是我眼神好使,”我其实看不到的,只不过感觉到了,我对感知的敏锐随着我每一次玩命的历练,都有所提升,老白玩消失的把戏,起初是有效的,但今晚妖丹化了之后,我很清楚的知道,每一次战斗,他都未从我身边离开过。
这也是为什么长久以来,我每次出战,都会觉得安心。而这一次,老白借老道之手,将我妖力彻底激发,融炼我的妖丹,使其内化,从今往后按照人修的方式继续修行,便可再炼出一颗新的来。
可能我从这一刻起,妖气尽散,真的可以做个好人了。从来大妖们修炼变强,可以化人形,做人样。但没听说人修炼是为了变成妖。所以妖的尽头就是人吧,果然亘古不变的真理。
浑身的灵力收散自如,之后归于气海。老白将一套衣裳递给我,“之前你出去迎战,我叫小二准备的,凑活穿吧。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费衣服费鞋,明儿城里若是有集市,多买几十套备着才好。”
衣服崭新崭新的,我笑着答,“我这一年穿的新衣比往年加起来都多。叫师父破费了。”
老白转身要走,闻言顿住,“你……刚叫我什么?”
复习:
逍遥系列世界观设定里,修炼出丹之后丹会一直在,无论到哪个境界都在,而且随着境界增加威力。
长离的丹举世无双,后面我记得在文里解释过,如果忘了,就在这里说一下。
ps;
错别字以及其他错误什么的回头再改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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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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