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密的时间计划表开始了。

相里没想到，或许就连楚祁也没想到当事人居然一点反驳的意思都没有，还以为他得闹腾几日。

测能日前一天。

相里抱着个枕头来敲楚祁的门。

“楚长官，我能进吗？”相里打开一条门缝，探进去个脑袋，歪着头瞅楚祁。

楚祁揉了揉额角，将面前的光板屏幕关闭。他跟相里提到过好几次要不要换个称呼，但每次相里却言之凿凿地拒绝。

“楚长官，你难道是想跟我发展一些上下属之外的关系吗？”

“明天测能日现在不去休息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楚祁瞥了眼时间问。

相里进门，顺手将房间门关上。就在楚祁以为他要说些什么“楚长官我紧张睡不着今天可以和你一起睡吗”之类的话。相里只是站在门口。

“楚长官。”

楚祁点头。

“今晚我可以出去睡吗？”

“嗯？”

相里解释：“我不想明天被别人发现我跟你一起，怕别人说我走后门。”

楚祁轻轻歪了歪头，眼底有一瞬的不解。

这有什么好说的，每年达标多少收多少，名额又不固定。

相里垂下眸，乌黑的睫毛遮住了半个眸子，软着嗓子：“说我走后门倒是没什么，但议论楚长官你我不开心。”

“所以今晚我还是出去睡吧，明天我自己过去。”

楚祁：“你出去住哪？”

相里抱着枕头，小跑着过来，抱着枕头蹲在楚祁脚边。

“楚长官，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目的了。给点钱吧。”

“等我以后进军队发工资了我就还你。”

楚祁叹气。“你已经找好地方了？”说完从侧边抽屉里拿出来一个灰黑色的手环。

“给你的。”

“通讯器？”

“嗯，丧权今天刚打造好送过来，原本想着今天太晚了。”楚祁将手环带在相里手腕上，灰色的手环安安静静的被人操控，圈住相里的手腕，在光底下隐隐的闪，不仔细还看不出来。

“通讯器连接着我的，注意安全。”

……

相里站在路边，一只手抬起，手腕上的通讯器还在闪着微弱的亮，和主人的呼吸融在一起。

“相里。”

旁边有人搭上相里肩膀，他抬起头，旁边站着个大叔，手指尖的烟被他送到嘴边。

那人留着胡子，隐在帽子下的五官模糊，身形不算瘦弱。

“老闫。”

闫周平点了下头，转身就走，相里也将手揣进兜里，安静地跟在老闫后面。

两人来到一座房子面前，这里没有人烟，也方便老闫平时研究一些药品什么的。

相里拉住他，眉头轻轻皱着，余光瞥向四周，警惕道。

“老闫，我们去外面。”

闫周平沉默一下，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门。“没事。”

进门之前，闫周平又道：“你跟着楚祁，没问题吗？”

“老闫。”相里插着兜，似乎是因为提到了楚祁，嘴角挂着耐人的笑。

“我们需要楚祁。”

闫周平让开让相里先进，关上门去给相里倒了杯茶。

“一开始你说你要借楚祁进入军队我无所谓，但为什么要走测能？”他开门见山道。

“你救了楚祁，拿救命之恩要个名额不是什么难事吧。”

相里接过茶杯，双手环着杯子，茶水平和稳静，倒影出相里没有表情的脸。

“楚祁不会名额浪费在我身上，他嘴上说的好听但不过都是开玩笑。”

“他不可能因为一个救命之恩就真的“以身相许”，楚祁只是当我一个小孩，一个可能有点天赋的小孩。”

“而且我感觉他时刻在提防着我。”说到这，相里的表情一下子失落下来。

“相里，楚祁救过你，你也救了楚祁，你俩扯平了。”闫周平点了支烟，再次试图劝解。

他从二十年前楚祁救了这小子开始就开始劝，他们这样的人跟正常人是扯不到一块去的，谁知道一个十九岁的小大人和一个七岁的孩子能玩的那么好，以至于二十年间十九岁的人一直念念不忘。

“老闫，明天测能日我有办法不让测能石测出来我的精神力。”

“嗯？”闫周平吐出一口烟，雾气模糊了眼前的人影。“你先说。”

“我刚进楚祁家的时候就测过一次精神力，没被发现。”

闫周平站直身子，原本没什么情绪的脸像是突然来了兴致：“？”

“就是上次在医院遇到你那次，我当时的精神力混合了楚长官的。”

相里盯着茶杯里的倒影，他没有动作，茶面也是无波无澜。

“所以明天的测试我需要你现在把我精神力混了。”

“混了？”

“拿你的精神力混我的。”相里抬头。“那天磁石并没有别的异样，和之前用血压的情况不一样。”

“那次我的精神力是灰色的，没有红色。”

闫周平感觉自己的心已经乱了，指尖上的烟快燃到底了，手指也在微微颤抖，听了相里的话尽力压下情绪，半天没能思考。

“你确定明天不会出错吗？”

“我后面也试过，不会错。”

闫周平只觉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看眼相里。

“我今天来找你就是让你别冲动，明天别去搅场。”

闫周平熄灭手里的烟，有些心疼。“知道了知道了，你说了我就不去了。”

才吸了一口呢。

“行。”相里也没什么要说的了。“我睡哪？”

“睡沙发。”闫周平没有犹豫道。“我家就一个床，你又不习惯和别人睡一个，不睡沙发睡哪。”

转头又小声嘀咕道：“也不知道哪来的臭习惯，当时在实验室啥没睡过。”

相里：“……”啧，早知道就跟楚长官说出来吃夜宵了。

翌日一早。

楚祁刚出门就看见等候在门口的相里，早上露气重，以至于相里发梢上还挂着小小的水珠。

“怎么来了？”

相里抬眼，眨掉眼睛上的水露：“我觉得说不说无所谓，他们觉得就觉得去吧。”

楚祁：“他们说你你无所谓，骂我怎么办。”

相里言之凿凿：“楚长官，你身为我的监护人，受点骂没事的对吗。”

“走吧，我送你过去。”

一年一次的测能日依旧是热闹。

测能日，就是将来报名的人测试天赋精神力，和楚祁那日拿的磁力测试不同，这个将精神力更精确的分级分域。

报名的人虽说不限制，但一般讲都是为学院的学员，毕竟有点天赋的人学院都会统一收学培养。

相里登记完自己的信息后领了号码牌被工作人员带到一个长长的走廊里。他像个扫地机器人一样被领着去各个房间，被各种仪器扫描窥视。

相里讨厌这种感觉，很不爽的被人操控感。

“9号。”工作人员抬头确认了一下相里的号码牌。

“去测精神力吧。”

房间中央有一个磁力源石板，那里是放手掌的位置，石板连接着地面，顺着纹路的尽头是一个拐杖，上面安静放着一块源石——测能石。

相里听话地走到测能石面前，垂下的指尖隐隐绕着几圈灰色的精神力。

手掌放上去的时候，测能石发出淡淡的光晕，精神力顺着手指进入测能石，透明的晶体逐渐被灰色填满。

控制室内。

楚祁靠在一旁的桌子，双手环胸看着屏幕上的人。旁边几个人坐在一排，面前的光板自动显示着相里的资料。

“地址……楚祁你家的？”

有人看见相里的资料发出疑问。

“嗯，借住。”楚祁点头。

“你认识你还让他来参加测能日，他的第一志愿还是军校。”

其他人不满附和。

“这是给我们炫耀你们又多了个优秀的人才？”

相里的天赋精神力资料此刻已经全部传输到各位的光板上。

“精神力领域已经展开，哼，这么小连精神力都展开了，从哪拐来的苗子。”

楚祁看向光板，旁边的人递给他让他看的更清楚。

相里，精神力天赋双s，精神力领域展开，评级：双S，已开发。

“已开发？”楚祁挑眉。

“嗯？”同伴头也没抬争着去看下一个的资料。“有什么问题吗？”

楚祁将光板还回去。“没事。”他视线落在屏幕上的人，指尖轻轻摩挲。

c079星球的人连精神力测试都没有，会有人专门开发自己精神力吗？

屏幕上的人还不知道自己的天赋如何，测完就可以走了。储存着相里精神力的测能石闪烁了两下，里面蕴藏着的精神力瞬间被锁住。

工作人员将测能石回收，再重新摆上一块，所有测试的精神力帝国都要统一备份。

相里盯着储存着他精神力的测能石，抿了下唇，眸色暗了暗，转身离开。

等候室，相里坐着，指尖的精神力被手的主人轻轻捏散又重聚。

“同学，你是哪个学院的？”

旁边有人搭话道，齐刘海，带着个小眼镜，相里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我没有学院。”

“啊，你是……奥奥。”对方不说话了，毕竟除了学院以外的人很少报名但又不是禁止报名，只是很少罢了。

对方有些感叹，没想到这种情况被他遇见了。

“你以后想干嘛啊？”他沉默半天似是没忍住又开口搭话。

相里奇怪地看他一眼，原本不想搭理，但注意到房间斜上方闪烁的红点，扯出一个乖巧的笑。

“进军队，领工资，还人情。”

那人欲言又止，最终挠了挠头。他总不能说你一个没有学院培养的人就别想了吧。

这时候工作人员也将名单公布在中央光板上。

“出结果了。”旁边的人都在小跑过去看分配。

刚和相里搭话的人也想跑过去看，但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看向相里，半天憋了一句。“你也别难过。”

于是相里看他的眼神更加奇怪。

两人走过去，旁边的人都或是沮丧，或是平淡，相里自顾自地抬头找自己的名字。

【相里——军事学校。】

还不等他有什么表情，旁边的人小声惊呼。

“我进军校了！”

说完又捂住自己的嘴，看向旁边的相里，眼神充满抱歉。

相里：“……”

“进入军校的同学可以来这里填写一下名字，准备一下下一轮的战斗考核。”

相里闻言不再搭理那人，走过去填写自己的名字。工作人员确定他的号码，然后将屏幕拉过来再次扫描，没问题递给学员一张纸。

那人：“？”

“！”

“你！你也进了啊。”他看着纸上的信息，惊呼。

“你叫相里？！”

虽说光板不会公布天赋，但都会默认天赋高的人排在前。

“有问题吗？”相里语气淡淡，手上飞快填写着。

“没……没有。”那人有些不知所措。“你，真的没有学院啊。”

“相里。”相里抬头，看到不远处喊他的楚祁，手上的纸匆匆递给工作人员，小跑过去。

“楚长官。”

“你给我走后门了吗？”

相里这句话没压声音，周围的人视线都投过来。都是学院的人，没有不认识楚祁的，纷纷惊呼，然后和旁边的人小声议论。

楚祁没压住嘴角，轻哼一声，喉结上下滑动，但很快又重新抿了唇角，将那抹笑意沉下去。

“你天赋好，我来只是给你加油。顺便告诉你，战斗考核过不了，训练要加时的。”

相里：“……”